第四百三十一章：明里敲打

  一般來說，慕容羽要是真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旁人商量，最多派個身邊管事的小太監過來稟報就可以了，這次偏偏過來的是五墨。

  五墨在他身邊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想必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這次是被他親自請過來的，怕慕容胤得有好一通話要說教。

  而慕容羽派五墨過去，也就是怕其他人的話慕容胤不肯聽，又五墨在騎馬，能夠保證他一定會過來，也可以省的這件醜事被別人泄露出去。

  慕容羽下了早朝，先回自己寢宮裡面換了朝服，再回到上書房，就看見慕容胤已經乖乖的在書房裡面跪著，五墨則一如既往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

  慕容羽只輕輕的看了慕容胤一眼，便走到書桌前面，開始貼改奏摺，自始至終沒有跟他說一句話。而慕容胤心中忐忑，見到如此情形，就更加摸不著頭腦。

  只等到書房裡面安靜的能夠聽見每個人的心跳，就連上來給慕容羽送安神茶的小太監都走了兩波，慕容羽才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話。

  「你可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了嗎？」

  慕容胤跪的時間有些長，膝蓋都不住的發麻，他武藝又不太好，身體素質跟慕容麟也完全比不了，這會正疼痛難忍的扭動著，咋一聽見慕容羽講話，嚇得他一把趴了下來。

  「兒臣不知，還請父皇明示。」

  「明示。你在外面跟那群文官們的交情倒是不錯啊，成日裡出去吟詩作對，好不快活，倒也是沒有特意避著人。」慕容羽冷哼一聲，依舊是沒有抬頭，也沒有停下手中的硃砂筆。

  「這，不過就是幾個興趣相投的人聚著說說話而已，難道這樣父皇也不能允許嗎？」慕容胤轉了一下眼睛，還不確定他已經考慮到了什麼地步，便強撐著裝傻。

  「要僅僅只是普通的聚會，你真當朕有這麼多閒工夫來與你囉嗦？」慕容羽這會終於放了筆，將批改好的奏摺合起來，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然後慕容羽就背著手，從書桌旁邊走了出來，一邊候著的小太監見狀，趕緊過去幫他把桌子上收拾乾淨。

  「以吏部尚書為首，每日裡邀請的都是些御史大夫，史官，和諫員，輪流換著做東請客，在你的眼中，這不過是興趣相投，但你知道在朕和天下人的眼中又是什麼樣呢，這叫結黨營私。」

  慕容羽著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嚇得慕容胤趴在地上的身子越放越低，可是要能看見慕容胤臉上的表情的話，就知道他並沒有怎麼服氣。

  「你和這麼多人勾搭在一起，到底是想要幹什麼？我朝崇尚文官清流，刑罰不上大夫，這些都是給朝中文員們的特殊待遇，而且這麼多負責彈劾的官員，若是聯名上書，朕是絕對不可能隨意糊弄過去的。」

  慕容羽一面說著，一面正好走到慕容胤的面前站住腳。「你把這些人聚在一起，可是想要幫你做什麼事嗎？」

  朕雖然沒有怎麼接觸過朝堂上的事，但是這些人的一點小心思，還是能夠猜得到的。」慕容羽低下頭，只看得到慕容胤微微顫抖的後腦勺。

  「你以為你現在籠絡他們是在為你自己培養勢力，殊不知你完全是成了他們的墊腳石，在你們的計劃達成之前，只怕朕還得先治你們一個圖謀不軌之罪。」

  慕容胤聽了不由得大驚失色，直接把額頭磕在地上，「兒臣萬萬不敢，還請父皇明察。」

  「唉，你怎麼就不能像你兄長一樣，有些長進呢。」慕容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憑著自己素日對他的印象，他也不能肯定慕容胤是不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算了，你先退下吧，這幾天你可好生的呆著思過，若是再犯，你可仔細著些。」

  「是，兒臣告退。」慕容胤說道，然後萬分恭敬地趴在地上，緩緩起身，又後退了幾步才敢轉頭出門。

  姿態擺的是無比恭敬，但是誰又能夠看得清楚，他心思是怎樣的打算。

  正在慕容胤走到上書房外面一條長長的漢白玉廣場的石板路上的時候，迎面和進宮來與慕容羽說話商討事情的吏部尚書碰了個照面。

  由於身邊都有慕容羽身邊的太監看著，二人就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客氣的拱手行禮之後，便各自離開了，並沒有多說一個字。

  而慕容胤今天受到了慕容羽的敲打，過後幾天果然安分了不少，就連到他府上說話的人也突然沒了來往。

  慕容麟看著京城裡的如此局勢，覺著十分疑惑，但他也不是好管閒事之人，便沒怎麼放在心上。而後就在這一天下了早朝之後，慕容胤竟然不請自來。

  慕容麟做著自己的馬車，才剛到了府上門口停下，就看見慕容胤的喝醉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直到現才出現。

  「前些時候皇兄被冊封為太子，愚弟又和其他朝中官員說話應酬，未曾得空過來祝賀，還請皇兄勿怪，今日難得有機會碰上了，不知皇兄可否容我進去喝杯茶？」

  慕容胤下了馬車，趁著慕容麟愣神之際，不給他任何詢問的時機，便先開口。「皇嫂做的花茶，當初在煙梧城裡的時候，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愚弟我一直十分嚮往，今日可算能有個機會，嘗嘗皇嫂親手泡的了吧？」

  這人都已經追到家門口了，叫慕容麟怎麼好再想別的話來拒絕，只是他口中關於封瀟月的描述，叫他不可能當做視若無睹。

  「自然是可以，不過當初只是瀟月的花茶配方，在城中廣受歡迎罷了，她自己泡茶的手藝卻是一般，也就只有我才好忍受的了，就連父皇都沒有機會品嘗，二弟這樣的誇獎，實在是當不起。」

  說著，慕容麟便一伸手，請慕容胤進了門。慕容胤臉上一派笑眯眯的樣子，心裡確是在冷笑。

  以前他很少能夠聽得出別人話語背後的意思，今日居然這麼敏感，要真是這麼在乎封瀟月的話，那還真是沒有什麼作為。

  府里已經傳了進來慕容麟回家的消息，封瀟月暫且放下手中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與小鈺小雲一起出來迎接，卻沒想到旁邊還站著一個慕容胤。

  「多日不見，皇嫂越發的光彩照人了。慕容胤見過皇嫂。」

  封瀟月也是一愣，不曉得慕容胤突然來訪是個什麼打算，然後眼睛一瞟，就注意到了在慕容胤身後還抱著好多禮盒的七關，心下便大概有了個方向。

  「有勞你過來走走，招待不周，還請你莫要嫌棄。」說罷，封瀟月便轉過頭去，一擺手，「小鈺，小雲，去沏茶來。」

  兩個小丫頭答應著，便離開了，而後封瀟月就十分自如的轉了個方向，走在慕容麟的身邊。對著這麼生疏客套的舉動，慕容胤也沒有怎麼在意，兩隻手背在身後，微微抬著下巴，一面打量慕容麟府里的陳設，一面沿著花園裡的小路往前走。

  「皇兄不愧是成了太子，這府里的陳設和亭台樓閣也看著氣派了不少，跟我住的地方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是說哪裡的話，沒得反而叫陛下以為你嫌棄他偏心了。」封瀟月臉色微硬，以一種十分客氣的話反駁。「我們這府上可是和當初陛下分派給咱們府邸的時候，可是保持的一模一樣的擺設。」

  「慕容麟雖然成了太子，但並沒有把心思花在如何住的富麗堂皇上，反而是比之前更多了許多事務需要處理，這不僅沒有你們外面想像的這麼風光，實際上卻是累得不行。」

  說罷，慕容麟給封瀟月講的難免在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封瀟月還得說得如此直白，否則還指不定被慕容胤藉機會添油加醋的傳出去，還有好一通編排呢。

  「要是你真看著這比你住的地方富貴的話，那估計也只是先帝在這家宅子上下了點功夫吧。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和我們換個地方住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皇嫂這是說哪裡的話。我不過是隨口與你們開一句玩笑罷了，皇嫂你就當真了。」話音落地，慕容胤便趕緊擺手。

  而與此同時，眾人也剛好從花園走到了慕容麟府上待客的前廳。這家宅子，和以前慕容麟在煙梧城裡的小院可不一樣。

  從大門進來，只有一麵粉牆黛瓦的矮牆擋在那裡，而後繞過了牆，後面就是一片曲水流觴的小園林。只等到過了這半個小園子，才能走到前廳裡頭坐下。

  而後面還有兩處小園林，就隔在慕容麟他們的院子和客人居住的廂房之間，然後再往後就是後院。

  所以慕容胤剛才所說的這家宅子比較富貴，卻也不是睜眼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