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叔叔

  而此時的趙煜琬自然不會知道凌風的心思，對於眼前的埋伏，他半點沒意外，一開始他就感覺到周圍埋伏了大量人馬的氣息了，不過是怕嚇到那小傢伙才沒有出手而已，只是愁銳，他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愁銳？呵呵……不對，朕應該稱你為林銳，還是林副將？你覺得你會是我的對手嗎？哪怕是你們一起上。」

  林銳黑布下的臉抽了抽，聽不出情緒，「不管如何，你不可以傷害他。」

  趙煜琬的冰冥有多強大了，林銳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多少有所聽聞。

  不過，他竟然說哪怕是他們一起上，這也太狂妄了吧？天殺組織的殺手，也不是蓋的，林銳不免有些不屑。

  趙煜琬怒不可遏，負手指責，「你以為朕是什麼？沒人性的殺人狂魔？林銳，當年救你一命，朕不曾後悔過，雖然你出賣了朕，但卻確保了他們母子多年的安全，但是現在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林銳無言以對。

  「至於鳳驚天的死，萱兒不知道，你跟在他身邊多年，難道真的不明白朕為何要殺他，又為何要奪指環嗎？人，可以自私到如此地步，你還自以為自己很正義？」趙煜琬冷笑著說出這一番，從未對人提起過的真相。

  林銳他是知道的，至少有過聽聞。鳳驚天親手殺了趙七王爺的母親，甚至將還有一口氣的她鎖緊了兵冢，最後一刻都不讓她入土為安。

  林銳微微喘氣，少了幾分底氣，「可是那畢竟是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該責怪給小姐，更不該傷害小主子……」

  他從不懷疑這個人的強大，既然能單槍匹馬找到了這裡，就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將鳳沐搶走，甚至隨時會將這裡化成灰燼。從他現在滿是的殺氣來看，他的狂妄，不無道理。

  「哼，朕怎麼樣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小子，過來。」趙煜琬再次向睜著大眼睛瞪他的鳳沐開口。

  鳳沐有些怵他，小手臂摟著林銳不肯放開，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問，「你是誰？我為何要過去？」

  「我是你父親。」趙煜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絲毫沒有隱瞞心中的想法，坦誠地道，「因為想念你，想抱抱你，所以讓你過來。」

  鳳沐一呆，他從不知道會面對這樣直白的對話，也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那個人。

  而眼前的男子，就是深深埋藏在他和鳳妃萱心底那個不敢輕易提起的人。

  那一句想念你，想要抱抱你，讓他小小的心靈忍不住震盪，倔強的眼淚洶湧而出，可是他沒有哭，他要堅強地讓他知道，他們母子的人生，並非他不可。

  良久，小傢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靠著背後的林銳，深深地埋怨，「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你覺得太遲了嗎？何況，你說是就是麼，我父親是誰，只有我娘親知道。」

  趙煜琬啞言失笑，竟然不自覺地紅了眼，他毫不吝嗇地稱讚，「說得好。但是你能過來一下，讓我抱抱，告訴我你的名字，然後我再慢慢和你解釋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好嗎？」

  她把孩子教育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蹲下來，張開懷抱迎接他錯失了四年的孩子，他的寶貝。

  「小主子，不可以如此，小姐知道會擔心的。」林銳怕他人小不辨是非，很容易在趙煜琬這樣的人面前動搖，所以堅決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深層地提醒。

  趙煜琬不再吭聲，他想要給小傢伙足夠多的時間思考和選擇。他的孩兒，現在就該學會明白是非。

  鳳沐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安慰林銳，「林爺爺別擔心，沐兒過去一下就回來，可好？」

  林銳心中百感交集，若是小姐在，她肯定不會同意讓沐兒過去的，但是他們畢竟是父子啊，何況，血濃於水，小主子他人雖小，但心智一直很成熟，此刻見到這個人，他根本就忍不住。

  「小主子決定了的話，卑職不敢反對，但是主子要小心。」林銳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了下來，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鳳沐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很認真地走了過來，他小小的步伐還不是很穩，但是很堅定也很倔強。

  趙煜琬沒有打擾他，也沒有表現出如同內心那般急切，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

  終於，跋山涉水一樣，小傢伙艱難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進入了他懷抱的範圍，只要一動，便可以將他抱進懷中。

  這是夢麼？是，一定是上天都忍不住被他感動了，才會安排這樣一場美好得讓他死都甘願的夢。

  「孩兒，對不起，爹來遲了。」他再也不猶豫，一把將他圈進了懷中，緊緊的，就像抱著自己的心臟，熟悉的溫暖，帶著鳳妃萱的馨香，還有屬於小孩子特有的奶香。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頭靠在小傢伙的肩上，他狂喜卻只是小心翼翼地親了親他青嫩的臉蛋兒，每一處都溫軟得讓他不願意放手。

  而，鳳沐從不知道，原來這就是父親的懷抱，原來父親的吻，有著鬍渣，很是擱人，還讓他覺得有些微微的痛，可是卻如此讓他迷戀，那種踏實，天塌下來都不再害怕的安心，讓他不想放開。

  可是他還不能如此就屈服在這個人的淫威之下，更不能輕易出賣鳳妃萱。

  所以他很認真的糾正了趙煜琬的話，聲音小小的糯糯的甜香，「那個，我娘還沒確定你是不是我爹呢，還是先不要亂認親的好。不過，我可以叫你叔叔。」

  趙煜琬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他覺得既然都回到他身邊了，也不應該操之過急，畢竟，他欠他們母子四年了，「那你告訴我，你娘給你起了什麼名字？」

  「鳳沐，大家都叫我沐兒。」見他終於不再自稱是他爹了，鳳沐鬆了一口氣。

  其實不單是因為鳳妃萱，更是因為對於爹這個人物和稱呼，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準確的說，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有沒有資格可以當他的爹。

  趙煜琬自動腦補一番之後，脫口而出，「趙鳳沐？你娘倒是會取。」

  「……」鳳沐有些無語，他鼓著腮幫子，搖了搖頭，再次重申，「我叫鳳沐，你可以叫我沐兒。」

  趙煜琬忍俊不禁地將他抱了起來，小小的身板貼著他的乾淨得白衣，沒什麼重量，但是他卻覺得心沉甸甸的，異常踏實。

  所以，他也沒有強求，慈愛地笑道：「好，沐兒，你為何深夜不乖乖睡覺，獨自一人在這裡作甚？」

  「我在等我娘，她說她今夜回來的。」或許是童言無忌，也或許是鳳沐並非一無所知，而是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所以他坦言。

  趙煜琬將他托起來，像民間所有的父親一樣，將他放到了肩上，一步步引導，「那你娘去了何處，你可知道？」

  坐在這個寬厚的肩膀上，鳳沐感覺自己要飛了起來，小小的心臟撲撲地跳動不止，這是鳳妃萱，甚至待他如同親兒的司徒羽也未曾給過他的感覺，就是這麼簡單，父親的味道。

  「不知道，娘親也沒有告訴沐兒，不過她說她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兒，等辦完了，就帶沐兒下山去玩。」

  下山去玩？鳳妃萱，你是想再次逃了麼？你以為還會這麼容易？趙煜琬在心底微哼，卻更加慶幸，他提前一步找到了這個世外桃源。

  「沐兒，我帶你下山去找你娘可好？在來的路上，我聽我的屬下說，你娘去了京城，但是恰好和我錯過，不如我們去找她，然後你就可以讓她辨認一下，我是不是你爹。」

  此時的趙煜琬，他不是九五之尊，不是傲視天下的皇者，更不像一個父親，而是如同一個朋友似的，和這個小小的孩子，商量。

  他不是自降身份，而是給足了小傢伙尊重，他說過，作為父親，他要的不是兒子的怨恨和驚怕，而是信服和尊重，還有愛戴。

  雖然他承認，自己還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他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學習。如果能順利說服小傢伙跟他回京，那不愁鳳妃萱這個笨女人不跟著過來。

  不過，只怕到時候又會鬧到雞飛狗跳了。有得頭痛的。

  「小主子……」林銳這一次是真的怕，怕他年紀太小，萬一抵擋不住趙煜琬的蠱惑，真的跟他去了京城，那就是變相的拐人，到時候小姐不去拼命，才怪了。

  如果真這樣，就正好中了趙煜琬的圈套了。他們這些年來所追求的安寧，還有什麼意義？就是想要報仇，也要看實力。

  犧牲小主子，那是萬萬不能夠的。

  誰料，鳳沐懂事地扭頭看著林銳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似乎在告訴他們，他心裡有數，別擔心會被欺騙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