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選妃

  一直關注著他的鳳妃萱突然一凜，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怎麼辦啊？她真是急得團團轉，但是現在出去的話，她必定會被認出來的，啊……鳳妃萱靈光一閃，不對，她易容了，只要小心點，只有幾面之緣的趙煜璘未必認得出她，何況已經過了這麼久，她早已是一個死人，不可能有人認得出她的。

  想到這，她瞬間醞釀出了情緒。掀開車簾，立馬扯開嗓子，放聲大嚎起來。本是劍張弩拔的時刻，所有人，包括趙煜璘也的思維也不由得被她打斷，幾道目光唰唰地一起往她身上看過來。

  鳳妃萱誇張地張大嘴，哭著喊著從馬車上爬了下來，一副膽小怕死的小婦人樣子，平凡的臉上長著幾顆雀斑，讓人看不到半點姿色，眼淚鼻涕一起湧出來，那悽慘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禁嘖嘖搖頭。

  只見她一下車便跪著爬到了千面觀音身邊，對著趙煜璘不停的磕頭，「請王爺恕罪啊，是民婦的丈夫有人不識泰山，他腦子不好使，請王爺，官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吧……我們一家三口不容易啊，幸得皇上仁慈，勤儉愛民，日子才好過一些，萬萬沒想到今日會碰到王爺，真是老天有眼……」

  千面觀音此時兩眼發直，從她那大尺度的哀嚎開始，他已是目瞪口呆，現在聽到她說他是她丈夫？更是讓他以後自己出現了幻覺。

  最關鍵的是那一句，他腦子不好使！！

  他何時腦子不好使了？哎喲喂，這信息量太大了。千面觀音覺得自己現在除了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和配合她。

  但是正好他這副痴呆的表情，更讓人堅信，他確實腦子不好使，剛剛也是因為被嚇壞了。不怪他的。

  趙煜璘甚是不屑，但不得不說，抬出了當今皇帝，他也不得收斂了些兒。至於那個二缺男子懷中的小傢伙，就有些奇怪了。

  按理說，一鄉村粗鄙婦人，和一個白痴漢子，兩人長得雖不算嚇人，但也沒半點過人之處，如何生的出如此白裡透紅、天資過人的孩子呢？

  何況，他總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怎麼會眼熟呢？

  趙煜璘難得地轉動腦筋，苦思冥想，可一無所獲。

  鳳妃萱乘機給林銳示意，讓他引開注意力。多年的配合，林銳自然輕易便讀懂了她的意思，悶不吭聲卻是凶神惡煞地向趙煜璘走去。

  「你，你要幹什麼？」微霧一愣，攔在趙煜璘身前，一步一步後退。

  見過林銳出手的趙煜璘也不敢大意，馬上回過神來，如臨大敵。只好暫時將那一家三口的事情放到一邊去。

  而這個時候，鳳妃萱趁機拉住千面觀音和柳馨往另外一個方向融入了人群之中。

  「抓住他，說不定是哪裡來的亂臣賊子，快，追……」也不知道林銳做了什麼，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就是嗖嗖嗖的聲音，場面一時凌亂失控。

  周圍的百姓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指手畫腳起來。

  千面觀音一手抱著沐兒，一手護著鳳妃萱，躲開了擁擁攘攘的人群，回頭一看，才發現柳馨不知道何時跟丟了。

  看著擁擁擠擠的人群，混亂不堪的場面，鳳妃萱有些焦急，她對千面觀音道：「你抱著沐兒在這裡等我，我回頭找她，應該不遠，別亂跑。」

  千面觀音自然不放心，拉住了她的手，「別去，司徒羽的人跟著呢，她丟不了，一會就會過來和我們集合了。」

  「不行，我不能扔下她不管，你就等我一會吧。沐兒，乖，媽媽一會就回來。」鳳妃萱匆忙地親了親小傢伙的臉，甩開了千面觀音的手。

  鳳沐指著不遠處，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媽媽，我方才看到了馨姐姐就在哪邊，你走過去喊一聲她就知道了。」

  「嗯，乖。」鳳妃萱突然鬆了一口氣，她按照鳳沐指的方向走了過去。踮起腳尖，不停在人群中尋找柳馨的身影。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背後，也有兩個人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她的身影。千面觀音他第一次覺得這麼踏實，因為她就像他隨時可以拉回來的風箏。

  鳳妃萱磕磕碰碰地走了出來，卻不料被一個大漢子不小心踩了腳，疼得她直咧嘴，只能挪到了邊上的欄杆處緩一緩。

  「哎，你不知道啊，剛剛那位就是當今的四王爺啊，真真是一筆人才，人中龍鳳啊！」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鳳妃萱不由得抬頭，看到兩個妙齡女子在吃吃地笑了起來。

  呸，一筆人才，人中龍鳳？他就是個敗家仔，差點害了她沐兒，這些女的都瞎了狗眼了嗎？鳳妃萱惡寒連連。

  「姐姐，難道就是那位來咱們漢鄲城替皇上選秀女的四王爺嗎？」另一個尖細的聲音驚喜不已。

  鳳妃萱一怔，下意識地豎耳傾聽。

  嬌媚女子扇了扇蒲扇，「可不是，聽說遷貴妃失寵了，皇上終於開竅了，聽說不管出身，不管年齡，只要符合要求的，都有機會。看看咱們姐妹的姿色，別愁選不上，咱們這樣的終於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可不是，若是皇上看不上，賞給王爺，或者凌將軍，那也不錯……」羞澀的聲音，帶著無窮的天真和期許。

  腦袋嗡的一下，四周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四周明明吵吵鬧鬧，鳳妃萱卻再也聽不到一點兒的聲音，周圍的人群都在向前涌著，將她撞來撞去，腳上也不知被踩了多少腳，可是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她失神地站著，選秀女、遷貴妃幾個字，一直在她腦袋裡不停地回放，回放……可是她卻張了張嘴，想要發聲，可是卻聽不到一點的聲音，她聾了吧，啞了吧！

  要不就是瘋了，出現幻覺了，聽錯了吧。

  可是她為什麼流淚了呢？不是早已經枯死了嗎？還會痛麼？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三年前一樣，不，應該說是和這三年來，每一個日日夜夜都一樣，噬心蝕骨，痛不欲生。

  她實在承受不住這一波又一波如同潮水的錐心之痛，只能下意識地捂著心臟蹲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背後有人不停地撞她，推她甚至有幾個腳步重重地踩到她的腳趾，骨頭都斷了似得，可是她卻似乎感覺不到那種麻木的皮肉之痛。

  她以為她早就放下了，早就不在乎了。可是為什麼在聽到他的消息時，甚至比之前還要痛，還要恨，甚至多了一種陌生又恐怖的嫉火，不斷的焚燒著她的身心和意識。

  他選秀女，納妾封妃，後宮佳麗無數，其中還有個三遷，她的三遷……竟然成為了他專寵三年的遷貴妃。

  為什麼司徒羽要騙她說三遷是跟著星明走了呢？為什麼？難道就是怕她接受不了嗎？

  遷兒，為什麼？這是你自願的嗎？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時的鳳妃萱陷進了將近一種將近時刻的邊緣，她仍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看不清所有的人，只剩下無數的影子，還有她自己。

  「媽媽……」有人叫她，那稚嫩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這一聲「媽媽」如同昏暗的天空一擊而過的閃電，打破了死寂的沉靜。

  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媽媽在這個世上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稱呼。

  沐兒，是她的寶貝在叫她。鳳妃萱，你清醒些，鳳妃萱！你還有兒子，即便是為了他，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棄。

  她不停地提醒自己，用雙手不停的掐自己的大腿，甚至指甲都深深地插進了肉了，鮮血滲出來，染紅了大腿兩側素淨的裙擺。

  「你到底在幹什麼？瘋了嗎？」千面觀音氣急敗壞地撞開人群，直衝過來，一手摟緊鳳沐，一手將她提了起來，強而有力的手臂直接將她鉗進了懷中。

  他的背擋住了過往的人群，將母子倆密不通風地護在他的懷中，卻是真的氣壞了，破口大罵，「你好好的發什麼神經，知不知道把我們的嚇死了？」

  鳳沐小臉蛋發青，他再也忍不住抱著鳳妃萱的頭，哇地哭了起來，「媽媽，嗚哇，嗚哇……」

  他心智再怎麼過人，也還是個三歲小孩子，剛剛那種情形，真的是把他嚇壞了。根據一個小孩子的思維，他以為鳳妃萱被人傷害了，才會這樣的。

  鳳妃萱腦子一震，這才徹底得清醒過來，見鳳沐小臉漲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心瞬間被揉碎了，一把將他小小的身子抱了過來，柔聲安慰，「沐兒乖，不怕，媽媽沒事了。乖，不哭不哭，一會又把壞人給哭來了。」

  鳳沐還是止不住地哭，小手更是緊緊地揪著她的衣領，小小的身體顫抖不已，似乎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