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責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趙煜琪深深地凝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鳳妃萱看他的眼神,裡面也曾有過期待,只是那樣的期待太短暫,在他沉默的片刻,便已經化為失望,到最後的無奈和釋然。所以,在得到老七的接納時,她才那麼的歡喜和激動,那種飛蛾撲火的勇氣,他至今仍然記得一清二楚。
對著歐陽尋,趙煜琪終於說出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從不願意想任何人提及的話,「正是,那個時候如果本宮沒有拒絕,或許萱兒她是真的願意嫁給本宮的,而手刃似乎也是怕逼迫萱兒過甚,才出此下策,為了保住指環十年之後順利易主,完全歸他所有,所以他讓她過她想過的生活。而本宮和老七,都是手刃給她的選擇,可是顯然她在乎的卻是誰能接納她,所以才那麼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不堪。歐陽,你知道嗎?就是一剎那之間的事情,本宮就失去了她。你一定沒辦法理解本宮的悔恨。」
說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像喝水一般,一飲而盡。但酒杯放下了,他卻久久沒有低下頭來,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
堂堂太子爺,對天下,他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對臣下,他可以說一不二指鹿為馬,可是,唯獨這一個女子,他得不到。
「如此看來,情節還挺複雜,過程也十分的跌宕起伏,且引人入勝,但卑職以為,事情既然已經成為定局,她也已經嫁為人婦,如果七王爺並非有什麼不可饒恕治之過,那殿下還是放手吧。何況,你也給不了她如同尋常丈夫能給的幸福,別忘了你的太子,是以後的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年年新人換舊人,你以為她有多少年青春容顏等著你折騰?」
歐陽尋一本正經地勸,說得大義凜然、頭頭是道,不管是內心自私的為了鳳妃萱,還是作為朋友臣子,為了趙煜琪,他都不希望,他們兩人之間再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執拗的趙煜琪,早已鑽進了牛角尖,又如何能夠理解他那一片苦心?這麼一番話下來,他只聽到了最後一句,手掌緊緊握成拳,突然著了魔似得下了決定,「是啊,她還有多少青春容顏等著本宮去折騰?查,包括老七,不管他和手刃有沒有關係,本宮都要讓他身敗名裂。」
他終於做了決定,糾結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做決定了。什麼兄弟,什麼道義,都是假的,唯有得到她才是真的。
歐陽尋無奈地扶額,但卻掩下了眼底的一抹得意,他嘴上十分為難地惋惜著,「完了,都著了魔,也不知道七王爺前世造了什麼孽,這麼多人要他身敗名裂,做人做成他這樣,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呢?美人在懷、才華橫溢、名震天下……甚至連驚為天人的容貌,他全都擁有了,卻也是因為這樣,他才如此招人嫉妒,即便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太子爺,您也要毀掉他的一切嗎?」
趙煜琪一怔,放下酒杯,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還有誰嫉恨他?」
「不就是池兒麼,也是因為愛得太深,求而不得,和你一樣唄,情字頭上一把刀,真真是傷人。不過,卑職已經答應她的,本來還想著不知道如何時候的,現在有了太子爺您的發話,那卑職也不必畏手畏腳,免得到時候不好交差。不過,說好的,只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決不能有性命之憂。我歐陽家,誓死不會傷害皇家血脈,這是底線。」歐陽尋拍拍胸膛,說得大義凜然。
說實在話,他也是恨趙煜琬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手刃又如何能夠得手,差點將他置於死地?他又如何會見不著鳳妃萱呢?
趙煜琪不以為然,「等你有這個本事再說。來,陪本宮喝幾杯,今晚不醉不歸。」他說著又倒了幾杯,眼底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這段時間以來,每每喝酒都清醒得就像吃了醒酒藥一樣,今晚倒是難得地開懷一會,怎麼也不能放過此等機會。
歐陽尋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他狗腿地給趙煜琪斟滿了酒,露出一副小人獻媚的嘴臉,「成啊!哎,還別說兄弟我不關照你,今晚低下的幾位弟兄讓人送幾位美人過來孝敬小弟,要不,殿下您選幾個去侍寢?」
趙煜琪一怔,腦海不合時宜地閃過鳳妃萱像貓一樣黏在他身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了些醉意,還是想放縱一下自己,這一次竟沒有拒絕歐陽尋的好意,風輕雲淡地道:「你挑幾個送府里來。若是伺候好了,到時候母后給本宮選妃,再還你幾個。」
誰知,歐陽尋非但不領情,還嚇得跳了起來,連連搖頭,「咦,這個你別惹我,那些大家閨秀,四品以上的官員家裡出來的女子,不是端著架子裝清高,就是自以為是玩深沉,沒一個懂情趣的,你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不過,你若是真心疼小弟,就讓人多送些補藥過來,銀子也行,老子懂得怎麼花。」
說著,他又擠眉弄眼地靠過來,一副貪得無厭的小人表情,讓趙煜琪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這麼多年來,歐陽尋還是這樣一副德行,雖然很有失體面,但也不失歡樂。
他表情豐富、花招百出,卻對別人的譏笑辱罵一笑而過,似乎從不曾有過煩惱,他出生將門、位高權重,卻依舊我行我素,遊戲人生,他似乎常常無所事事,到處騙吃騙喝,卻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停下腳步。如果不是承諾將他捆綁在暗衛統領這個職位之上,只怕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或許只有活成他這樣,才算不枉此生。
此時,琬王府,正殿內。
趙煜琬帶著鳳妃萱回來已經多時,他一直守在她身側,有條不紊地做了很多措施,第一時間讓墨竹煎了安胎藥一口一口地餵她服下,又運功給她療傷,避免她受寒。可是沒人有知道,他的雙手,其實一直微微顫抖。
他早已解開她的睡穴,卻依舊喚醒不了她,而即便他如此精心呵護,也阻止不了她半夜開始發燒。這個時候發燒,簡直是要命,尤其是現在胎氣不穩,他又不能隨便用藥。
他怒到想要毀了這個身邊的一切,可最終素手無策地坐在她身邊,焦頭爛額捏了捏眉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主子,不如您去休息片刻,讓奴婢來守著?」墨竹見他一動不動坐在鳳妃萱的床邊已經大半個時辰,有些於心不忍,便捏干盆中的熱毛巾遞了過去。
她不知道主子是如何將鳳妃萱從皇宮帶出來的,但她知道,那必定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在看到鳳妃萱那一刻,她差點沒哭死,都怪她,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和愁銳,鳳妃萱又何至於此?
他們個個都有著非人一般的身手,本該護她安全,保她無憂,可是危急時刻非但幫不了她,還要她這麼一個手無寸鐵、戰鬥力幾乎為零的女子,為他們而犧牲自己。
而且,他們竟然都不知道,她那時已經懷了身孕,差點,差點就一屍兩命啊!幸好這一次主子趕得及,要不然,她和愁銳即便是死十次八次,也彌補不了這樣的過失。
見趙煜琬依舊低著頭,目光深沉卻異常焦慮地盯著昏迷的鳳妃萱,對她的話聞若未聞,墨竹再也忍不住跪了下去,大竄大竄的淚珠落下來,打濕了地上鬆軟的毯子,「主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保護好王妃,沒有照顧好未來的小主子,奴婢該死……」
可是,趙煜琬早已是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和溫和,隨著墨竹的話,他微微側臉,溫潤的唇邊異常艷紅,此刻緊緊地抿著,俊美的臉上除了冷漠,沒有半點表情,而昔日異常明亮的眸子,冰冷卻又難掩裡面複雜的情緒。
此刻見墨竹不合時宜地哭喊,他極其不耐煩地橫了她一眼,聲音沙啞又凌厲,「出去,別在這裡嚷嚷的,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你和愁銳失職,本王遲早得讓你們長長記性。」
「主子……」墨竹不敢再說話,只能紅著眼睛抽泣不止。是她的錯,都是她不好,只要鳳妃萱沒事,別說讓她長記性,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不敢有半點怨言。
「出去。」趙煜琬目光冷冽,指著門口低吼出聲,嚇得墨竹一凜,聲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站起來。
她記憶中,主子從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即便那日和鳳妃萱吵架,甚至打起來,他失手摔壞了白玉茶杯的時候,也不過是惱火和無奈,絕對沒有如此冰寒滲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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