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高處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那帶我出去。」鳳妃萱也不勉強他,自顧自地掀開紗簾,纖細的步伐,悠悠然地走了出來。
「啊?現在?去哪?」冷最詫異地抬頭,就看到鳳妃萱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她柔弱的身子單薄卻凌然,此刻筆直地站在夜空之下,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冰冷還有孤寂,但她臉色微白,眼睛有些紅腫,不難看出哭過的痕跡,又讓人如此的憐惜。
「隨便去哪,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鳳妃萱對著夜空,呼了一口熱氣,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主子有令……」冷最遲疑了一下。
「別他媽的張口閉嘴就是你主子前主子後的,既然這般忠心於他,你何必來我這裡?有膽子來,就別他媽的這麼畏畏縮縮,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鳳妃萱發狠地瞪著他,氣急了一跺腳,就打斷了他。
「不是……王妃,您知道,主子有令禁止您離府的,卑職也不敢肆意妄為啊!何況現在天色已晚……」冷最羞愧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訥訥地退後幾步,恭敬地道,「所以卑職無能為力,不如等明日,主子他陪……」
她知道了的,她什麼都知道。冷最頓時不知所措,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他一步步往後,小心翼翼地和她拉開距離。
可是鳳妃萱早已被他的話激怒,此番看他唯恐不及的動作,更是怒不可遏,她走過來死死揪著冷最的衣領,氣急敗壞地低吼道:「閉嘴,他以為他是誰,他說什麼就什麼嗎?不給我出去,我偏要出去,有本事將我綁起來,別以為你們一個個仗著自己身懷絕技就能困得住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冷最後腳跟往後一昂,抬頭正好對上她激動卻悲傷的眸子,如此的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他的心一陣抽痛,強烈的冷空氣猛地吸進他的肺部,難受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她是有多憤怒,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有朝一日,他真的阻止她離開,是不是她真的會殺了他?雖然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王妃,冷靜一點。」冷最就著衣領,握住她冰涼的手,艱難地搖搖頭:「除非和主子好好說說,不然插翅難飛。不過,若王妃願意,飛不出去,在下斗膽,卻可以帶王妃飛上去,也算離開這裡了吧。」
鳳妃萱聽到這個回答,若有所思地放開了他,但還是板著臉道:「你能帶我飛多高?」
其實她明知冷最即便願意,也帶不了她出去的,不過是心中太過煩悶,而想有個人給她發泄一番,至少能讓她毫無保留地任意向他發怒,任意欺負他的偏寵。只是,以前,這個人是趙煜琪,現在,換成了冷最。
冷最有點尷尬地說:「以在卑職的功力,十丈已經是極限了。」
鳳妃萱想了想,道:「我也不為難你,隨便帶我飛幾丈,我吹吹風,冷靜一下就下來。」
冷最木木地看著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鳳妃萱答應了他,心中一喜,他按耐住得意,輕聲道:「好,那請王妃多披一件披風,上面太冷了,卑職即便放慢速度,也怕您受不住。」
「呵,終歸是高處不勝寒。」鳳妃萱聲音飄渺地感嘆一句,也不猶豫,轉身進屋,取了一件她平時最為喜歡的貂毛披風,緊緊地給自己繫上,再取來塞棉的襪子,套上短靴,將自己包成了一個熊,她才出來。
等鳳妃萱走到他面前,冷最已經自動自覺地轉身蹲了下來,再一次給她留下寬厚卻踏實的背,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呢?他就像一匹任勞任怨的汗血寶馬一樣,常常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無條件地將她帶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鳳妃萱並沒有過多的想法,她摟緊披風,兩手搭上了他的肩,然後趴上去。安心地靠在他的背後,感到他兩手扣緊她的腿,慢慢地站起,半躬身突然發力,嗖的一下,迎風而上,瞬間便落到了扶絮閣的屋頂最為突出的鳳凰雕塑的屋檐之上。
冷冽且急促的寒風,鳳妃萱像是橫掃而過的颶風,見她心中的煩悶一掃而淨,在第二次發力飛速起來之前,她不由得輕笑,挨著冷最的耳邊,指著遙遠的星空,幽幽地開口,「冷最,你知道嗎?我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其實我不是人……」
「這……」冷最以為自己幻聽,在他剛提氣想要往高空衝出去的同時,聽到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他除了以為懷疑自己的聽力之外,就是苦笑的認為鳳妃萱真的受了很大的刺激。
或許主子真的處理不當,害她傷心欲絕了吧。那麼他儘自己最大的能力陪陪她,讓她開心一點,又有何不可?他沒必要對主子感到愧疚的。
因而,冷最也打開了心境,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功力,嗖了一下,衝上了幾丈高,瞬間的失重和急促的衝擊,讓鳳妃萱差點是失聲尖叫,當速度慢慢平穩下來後,她竟然能一眼望盡整個京城的景色,長興宮的金碧輝煌,夜市中的火光閃耀,小街小巷的燭光搖曳……竟然如此美不堪言,人在高處,不但視野開闊了,連心境也變得異常寬慰。是誰說,高處不勝寒的?
其實,站得高,看得遠,才是永恆的真理。
「你還記得上次卑職背著您上赤凰山嗎?其實……」冷最見她情緒高漲,突然想起那一晚的情景,和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鳳妃萱聽清楚了他的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打斷了他,「對了,你當時和我說了什麼?至今我都想不明白答案,你不提,我都忘了。」
「哦,也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赤凰山半山腰有個大溫泉,我們當時正好經過,不過是問問你要不要落下去看看。」
「靠,你怎麼不早說?溫泉啊,這麼純天然的東西,竟然錯過了。咳咳……」鳳妃萱遺憾地抱怨,因為風速太急,她也不由自主地提高聲音,不料,這一吼,強烈的寒風,直接衝進了她的喉嚨,讓她忍不住地咳嗽。
冷最一驚,連忙減低速度,從半空中緩緩下落。
「咳咳……別下去,找個高點的地方坐坐,你去找一壺酒來,咱們喝幾口。」鳳妃萱阻止了他的動作,看到了琬王府最為高處的建築,正殿後門將近三層高的望峰亭,指了指上面的飛檐。
「酒,這……」冷最為難抽了抽嘴角,但也沒有違背她的意思,往望峰亭的方向落了下去,將她放下來後,才建議道:「坐坐好了,酒還是別喝了,免得主子……」
話沒說完,就被鳳妃萱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耐煩地道:「讓你去,你就去,別這麼多廢話,這麼冷的天,在這裡做,你想凍死我?喝點酒暖暖身怎麼了?你要是怕,你現在就回去,若真有什麼事情,我也絕對不是把你供出來。」
「卑職不是這個意思,你不勝酒力,喝那玩意幹嘛,非要這麼虐待自己?明日起來頭痛,有你好看的。」冷最雙手抱肩,拉長了臉,這一次倒是死活也不願意再動。
鳳妃萱凝眉,傲然地站了起來,挑釁地道:「你確定不去?好,我自己去!」
冷最突然抿嘴笑了起來,鄙視地盯著她,也不客氣地道,「你能下去再說吧。」
「哈哈……跳下去,我能不懂嗎?」說著,她已經平穩地踩著凹凸不平的瓦片,一步一步往邊緣走過去,張開雙臂,迎風而立,竟然毫無危機,真的跳了下去,那純白貂皮披風隨風輕揚,像個不知何處落下的雪精靈一樣,突然就在他眼前消失。
「唉呀,你是瘋了吧?」冷最驚得一身冷汗,蓄力而起,身子猛地橫掃而下,將她一把撈起,他低聲地咒罵一句,妥協地道:「你在這裡等著,卑職這就去酒窖給你拿,喝完趕緊回去歇息。」
鳳妃萱微微頷首,得意地擺手,讓他早去早回。
不料,冷最才落地,正殿院外掠出去不久,鳳妃萱就聽到前面響起了一陣騷動。
人還沒出現,聲音就響遍了整個王府,不是墨竹的聲音還能是誰,她驚恐叫著:「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她邊喊,便衝進了正殿院門,直接往幽芯的偏院走去。
緊接著才是面色冷峻卻蒼白的三遷,她紅唇緊抿,發不出一點聲音,但是眸子已經難以控制地氤氳了一層薄霧,她一邊疾走,一邊四處張望,就像在尋找什麼稀世珍寶。
鳳妃萱只是看了一眼,也沒有出聲,便面無表情的移開了眼睛,靜靜地躺在望峰亭的屋頂上,眺望遠處的星空。
「主子,您先出來吧,王妃不見了,這會是真的沒了人影。」墨竹走到幽芯的院門口,扯開嗓子喊,早已沒了往常的冷靜,此刻停不下來,急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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