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男子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她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有些相像的女子,那個女子雖然還很年輕,但耐不住兩鬢風霜,肌膚依舊白皙,卻乾裂得不再柔潤,染著歲月的痕跡,美,不再驚人,可嘴角依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鳳妃萱的夢裡,很模糊,她朦朧可以看到一個酷似鳳驚天的將軍,推門進來,摟著那個女子,粗糙,卻無盡溫柔,聲音斷斷續續,「這一戰漂亮,你和萱兒,同……回京……」
「將軍,皇后……只怕,放過,妾身,您帶萱兒回……」那女子笑語嫣然,卻耐不住眉間的憂傷,鳳妃萱想要努力靠近,去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可是身後卻像是有什麼力量在拉住她,怎麼掙扎,卻逃離不開。
那個男子,是鳳驚天無疑,他們口中的萱兒,是她?那麼說,這個女子是她的母親了?她沒有跟著鳳驚天回京,是不是證明,那次的滅門波及不到她,那她是否還活著?
鳳妃萱在夢中掙扎,想要讓自己清醒,卻越是跌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半個月之後,京城酷寒的嚴冬,似乎已經過去了,天色變得明媚,堆積已久的冰雪,慢慢地融化,四處帶著生命的力量。
京城某處的別院,視野所及之處,是個陌生的院落,四處種滿了綠意嫣然的花草,隨著春天的到來,枝葉開始發芽,似乎被園丁管理的極好,珍稀的花草已經抽出了花骨朵兒。
這一看,就絕非一般人家。
果然,一個丫鬟從一旁的羊腸小路走了出來,穿著打扮皆是端莊秀麗,不過是一個丫鬟,但比起普通門戶的小姐卻有過而不及。
她雙手穩穩地托著藥碗,推開半掩的木門,屋內寬敞的景致盡數落入眼底,奢華卻又異常整潔的擺設,被風撩起的紗簾,半遮半掩,埋沒在光影之中,讓人覺得十分舒適。
窗邊下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他背對著丫鬟,一動不動。
「公子,該喝藥了。」那個小丫鬟將藥碗放到了桌子上,躬著身子,走到男子的身後,惴惴不安地喚了一聲。
可是,良久,都沒有人回答她。眼前的背影欣長,卻像是雕像一般,動也不動。一想起郡主的吩咐,這小丫鬟便急得上了火,再次膽戰心驚地開口,「公子,還是把藥先喝了,不然郡主來了,可要責怪奴婢了。」
「多事。」那男子聽罷終於開口,卻是嗤之以鼻,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輕輕抬手,讓她出去。那骨骼分明的手掌正好擋住了窗外的光線,在丫鬟的眼中,似乎變得透明,她心跳急促,一時不知為何,竟然面紅耳赤地愣住了。
「出去。」男子不耐,將旁邊正煮著茶的杯子扔了過去,溫熱的茶水,頓時濺了一地,小丫鬟驚慌地跳了起來,堪堪躲了開去。
「奴婢該死,求公子饒過奴婢……」那丫鬟花顏失色,直直地跪了下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林池墨的聲音,「尋哥哥,何至和一個小丫鬟慪氣呢?」她翩然而至,笑意闌珊地推開門進來,抬手讓地上的丫鬟起來,以示她先出去。
「謝郡主,奴婢告退。」小丫鬟微微顫顫地站起來,再不敢逗留,連滾帶爬地飛快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林池墨今日不在是滿身雪白,而像是為了適應這姍姍來遲的春意,換上了一套喜慶的紅衣,她腰間環著絲巾,搭在手腕上,隨著她的腳步,拖起一片絢麗的雲彩。
見男子無動於衷,她淺笑著端起桌上的藥碗,走至男子的身前,蹲了下去,將調羹拿起來輕輕地吹了幾下,往男子的嘴邊遞了過去,「尋哥哥,先把藥喝了吧,不然你身上的傷怎麼能好?」
「我沒事,不勞煩郡主費心。」男子薄涼卻蒼白的唇邊微微蠕動,手指卻是及時擋開了嘴邊的藥湯。
林池墨氣急敗壞,將手中的藥物一扔,激動地道:「你不吃藥,如何能好?又如何報仇?難道你不知道是趙煜琬故意讓人將你帶出,給手刃機會將你置之死地的嗎?你素來強大無邊,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池兒,是你想報仇吧?」從側邊,不難看到男子的薄涼的嘴角輕抿,他虛弱地道。
「別忘了是本郡主讓人救了你,不然你現在早就被手刃毀屍滅跡了。」林池墨最看不慣他這一副風輕雲淡,對萬事都了如指掌,滿是嘲弄的態度。她就是想報仇,怎麼了?
她和他,還有太子哥哥從小一塊長大,曾經他們都對她疼愛有加,將她當成了寶一樣呵護,可是她卻惟獨心儀那個遺世獨立的無情之人,趙煜琬。
即便她任性地為趙煜琬離家出走,甚至隻身一人上赤凰山,只為他能回眸看她一眼。他們除了心疼,卻從未阻止過,因為他們都認為這是她的自由,沒有必要過問。如此的寬容,又如此的理解她。
但是今時今日,他們都變了,變得她都不認識了。太子哥哥可以為了鳳妃萱這個賤女人,對她兵刃相向,甚至想要殺她,而他更是厭惡她心懷仇恨,情願作踐自己的身子,也不願意幫她報仇,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男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語氣冷淡並有些嚴厲,「說你多事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救。何況,你差點攪亂了我的計劃……」
到口的話有些難聽,卻在見林池墨臉色慘白,眼神厭恨,他有些不忍,最終沒說完,便話氣一轉,語長心重地道:「池兒,你還是儘快收起心思,聽從家裡的安排,早些家人,趙煜琬不是好惹的,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浪費了青春年華還不夠,還要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幸福?我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啊?尋哥哥,你倒是告訴我啊?你願意娶我嗎?誰還願意娶一個失去清白的女人?」林池墨已經不顧形象,眼淚狂飆而出,她斯歇底里地質問。
男子激動地站了起來,厲聲喝訴,「胡說,池兒,你怎麼可以如此作踐自己?真正愛你的人,又怎麼會介意這些,何況那不過是你年少輕狂才犯下的錯誤,只要你能現在就放下仇恨,便終究會等來真正懂得真心待你的人。」
林池墨瘋狂地搖頭,「不,尋哥哥,已經回不來頭了,這輩子,他若活的好好的,我便痛不欲生。尋哥哥,現在就只有你能夠幫我完成這個心愿,我保證,不會傷害別人,我只要他失去一切。」
「不可能。我不會做傷害皇家血脈的事情,何況,他若是失去一切,就代表著萱兒也會受到傷害,這個我絕對不允許。」男子堅定不移地拒絕。
林池墨一凜,掛著淚痕的眸子滿是怨恨,失控地吼道:「萱兒,萱兒,又是她,你們都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個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她有什麼好的?她算什麼東西?」
男子雙手微微握緊,卻沒有即使回答,而是沉吟片刻,道:「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因為她身上背負的秘密從而引起了眾人的興趣而已,我對她也並非你認為的那樣,池兒,你大可不必執著於此。」
林池墨突然冷靜下來,疑惑地問:「什麼秘密?」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鳳妃萱的身份至關重要,看來真的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這個是朝廷的事情,和你無關,還是少知為妙。」男子依舊背對著門口,因為傷勢過重,即便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也未曾康復,他此時不過是站起來多說了幾句話,雙腳竟然顫慄得厲害。
可是他依舊從容,按住腹部的傷口,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假扮丫鬟這麼久,不顧身份,甘願為奴為婢這麼久,難道也是為了她?」林池墨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聽說是朝廷的事情,也不敢明著來問,畢竟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政權對她來說,還太遠,雖然林鳳紊有意培養她,可是之前她一直痴迷趙煜琬,並沒有想過要嫁個趙煜琪當皇后,因而目前對朝廷之事,她幾乎無所涉及。
男子淺笑出聲,正色道:「怎麼可能,這件事目前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那是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了親妹妹,我潛進琬王府三年,一開始是想查清楚七王爺背後的勢力,直到手刃出現,我便想一同查出手刃的真實身份,至於萱兒,不過是個意外,不,應該說是一個驚喜。但是這都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實在不必過問太多,從而徒增煩惱不說,一不小心惹怒了手刃,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背後的勢力?他不問朝政眾所周知,他能有什麼勢力,值得你這麼查的?」林池墨滿臉驚訝,不敢置信地問,她甚至有些不屑,認為他這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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