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兩敗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鳳妃萱啊,鳳妃萱,你還真會給我製造意外。沒良心的小妖精,即便是如此,也囚禁不了你嗎?
「正是。」愁銳順口而答。
「先回去好好養傷吧。」這句話還沒說完,趙煜琬的人已經不見。愁銳不放心,剛站起來想要跟著去,墨竹卻已經拉住了他的手臂,好心勸道:「這件事就交給主子吧,我已經讓幽芯前去接應,不會有事的。冷最還沒醒來,我怕他一會暴跳如雷,我管不住他,還要你和他說兩句。主子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這件事是咱們技不如人,不會怪你們的。」
經墨竹這麼說,愁銳心裡越發內疚了,他總覺得良心難安,但是……哎,終究是忠義兩難全,有一日他必定要想趙煜琬坦白,到時候他只忠於鳳妃萱,想起當日的託付,再算算日子,這一日已經不遠了。
他跟在墨竹背後,默默地道:「墨竹姑娘,謝了。我先回房調息,若冷最醒來勸不住,再差人過來找我吧。」
「好,我一會命人將藥湯和飯菜送至你房子,養好身體才能保護好王妃,以後她還得靠你,我是個沒用的,只會些三腳貓功夫,今日真不該留她自己在殿中的……」墨竹垂頭喪氣,滿臉自責,這話她本來也說不出口的,但是見愁銳如此,她卻感同身受,因為實在是擔心那個女人。
原來不知不覺,在他們的心中,那女人已經變得這麼重要的。
愁銳一鄂,「墨竹姑娘,你……不必如此,這不是你的責任。都是我……的錯。」將近四十的漢子,此刻竟然因為一個小姑娘的話而感慨萬千,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齊整的話來,他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卻又無可奈何,鳳妃萱不給他跟著去,對他來說那就是命令,如果她還是當年心思單純,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姐,他絕對不會聽從她的安排,但今天她的不一樣,她的心思縝密,小心謹慎,他都看在眼裡。
所以,她所說的所做的,必定有她的道理,作為一個下人,他要信服,要去執行,而不是一味的質疑和反駁。
和墨竹說完,他逃也似得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平息良久,才將包著頭臉,血跡已經乾涸的黑布一圈一圈的拆了下來,露出一張滄桑卻依舊剛毅的臉,將近四十的他,和以前的容貌並無太大的出入,只不過是經過的歲月的沖刷,形成了溝壑,卻沉澱得越發的沉穩和凌厲,讓人不敢直視。
當柳馨說服了尖頭三,走出那個隱秘的角落,抬頭看到刑場上的一幕,突然呆住了。
她眼中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女子,她身上披著雪白的貂皮風衣,卻擋不住身下的嫣紅色紗裙飛舞,被一個強壯的丫鬟緊緊地護著,自半空中飄落,如同昨夜的雪花,卻又像開的正濃,恍然脫離枝頭的傲然雪梅,那一抹嫣紅是天邊仙女散下的彩霞,襯得人間喧譁皆為之失色。
她漆黑的雙眸清澈透亮,可卻淡然空靈,就像遙遠的蒼穹之下的星河,冷漠得如此絢麗,顧盼之間,足以讓人失神沉醉,只是那沉靜的眸子裡卻空無一物,似乎因為太過深沉,根本看不到底,更猜不透她的思緒。
自空中飄落,她身子嬌小,卻不如公子所說的柔弱,相反竟然是帶著不輸於男子的剛毅和堅韌,那種超然脫俗的氣質自她身體四處散發出來,給人一種自骨子裡帶來的凌然傲骨,不是衣錦華麗著出的貴氣,更不是孤芳自賞說出來的優雅,而是舉手投足之間一種渾然天成的豁達和坦然,似乎天地之間沒有人能夠束縛得了她行動,動搖得了她心智。
直至她纖細的腳尖落地,她便筆直地站穩,脫開了那丫鬟的手,她獨自一人,腳步輕盈,勇猛無懼,信步往囚車走去。
「小姐……」遠遠看著的柳馨讀懂了三遷的口型,她的淚流滿面,她一瞬間形如奔潰的軟弱,都只是因為她見到了牽掛多時,視為生命的小姐。
柳馨突然一震,原來這位便是公子口中的小姐,原來她便是被眾人日夜牽掛視為神明的小姐,這個足以讓同為女子的她失神的女子,她拿什麼去比?
當然,虛弱地躲在西南角的司徒羽,也同樣看到了鳳妃萱,其實從和尖頭三出現在這裡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鳳妃萱的氣息,只是因為身負重傷,他一時沒辦法確定她的方位。當此刻那縈迴夢繞的身影,這一次,如此真切地出現在他視線里,。
「小姐……萱兒……」他默默地喚了一聲,嘴角是滿足的笑意,因為受傷,他視線不是很好,但足以看清她熟悉的面孔。
一瞬間,她如同櫻花飄落,他的眼裡,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唯獨只有她。司徒羽眼角濕潤,儘管身上的痛楚足以錐心,但他不在乎,他奮力地扶著牆腳站了起來,右手已經握緊了暗器,聚焦對準的是周圍所有有可能威脅到她的人,護送她一步步走近囚車。
「站住,來著何人?」見落下的女子,驚人的容貌讓在場的士兵呆滯,可是也不過是片刻,見她不管不顧地往囚車走來,沒有人會傻到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他們鐵甲披身,齊齊拔出刀劍,直至鳳妃萱。
描畫站出來,威嚴地喝訴一聲,「大膽,琬王府七王妃在此,誰敢阻攔?」
這話一出,就如一語驚醒夢中人,場外的百姓一片譁然,沒想到這個傾城女子就是昨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新娘子,趙七王妃,怪不得她出身低微,都能得七王爺青睞,只恨不得摘星捧月,為博紅顏一笑。
原來是因為有如此美貌,這世間,也只有她能與他們天人般的趙七王爺相匹配吧。
更沒有想到,今日的重頭戲,竟然不是砍頭,而是在行刑現場,昨日的受害者出現,親自質問搶親者,這場戲,實在是太妙了。
只有遠處專心致志的司徒羽,在聽到七王妃這個詞,心底碎成了一塊塊碎片,痛得他一陣陣發抽,連站都站不穩。
那些圍上來的士兵,聽到這句話,又見鳳妃萱風姿過人,確實不像尋常人家的婦人。一時分辨不出真假,自然也不敢貿然行動。
「七王妃?既然是七王妃,新婚燕爾,為何不在王府里待著,反而跑來這刑場裡?莫不是想違抗皇命,劫走犯人?」其中一個身穿官府,戴著官帽的男子從台階上走下來,顯然是這一次行刑的判官。
描畫見鳳妃萱無動於衷,一口氣上不來,唯有親自行動對著那個判官破口大罵,「大膽狗官,見到王妃不下跪行禮,還敢這般無理,我看該砍頭的人是你……」
「描畫,休得無禮。」鳳妃萱將她拽過來,低聲喝訴。
爾後,鳳妃萱才輕笑著上前一步,端莊嫻靜地站在那個判官面前,道:「丫鬟口無遮攔,請大人莫要見怪。民婦今日來此,只想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前來,為求一個公道,首先民婦想請問一句,這位姑娘是犯了何罪,要判她死刑?」
「她便是昨日擾亂七王爺迎親,想要搶新娘子的罪犯,足以致死。」判官老奸巨猾,但卻對鳳妃萱的自降身份很是受用,箇中貓膩他自然不清楚,趙太子的心思他更是猜不明白,但眼前這個若真的是七王妃,照常理,那對於懲治想要擾亂她婚禮的賊子,她不可能有意見的。
鳳妃萱像是恍然大悟,可轉而她有似乎有些苦惱地蹙了蹙眉,「既然這樣,那她確實該死,但是民女聽說,凡是都得講究證據,不知大人可有證據啊?」
「證據?我們太子殿下親自抓獲的,還需要證據嗎?」那判官明顯的沾沾自喜,一時竟然往了思考,口不擇言。
「蠢貨。」好不容易趕著描畫的輕功過來的趙煜琪,一聽這話,氣得想要殺人。
幸好,星明及時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低聲勸解道:「殿下,稍安勿躁。卑職沒有想到萱兒姑娘會出現的,而且卑職感覺到司徒羽和哪個下毒的人,似乎就在附近了。」
趙煜琪心中梗著一口血,怎麼也下不來,他盯著刑場上的鳳妃萱和描畫,尤其是描畫,他恨不得捏死她。不過,星明說得對,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狗急還會跳牆,他不能把那個擅長用毒的人給逼急了,尤其是鳳妃萱還在這裡,他不能讓她受傷。只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難道真的答應鳳妃萱,和她交易,談條件嗎?
經過方才那一番交談,他終究是覺得,今日這一場引蛇出洞的戲,再無任何意義。對的,其實描畫說得不錯,他昨日已經損失了六扇門不少人,而司徒羽也重傷,所謂兩敗俱傷,但真正得利的,就只有暗中那個銅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