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威脅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趙煜琪猛然抬頭,雙眸緊縮,冷笑不已。他的好母后啊!真是懂得如何去抓他的軟肋。
既然如此,他也沒有什麼好說了。因而他此刻只是靜靜地保持著行禮的姿態,低下頭不再看她,也不說話,居然是直接默認了。
林鳳紊又叫了三聲「好」,忽然冷聲道:「琪兒,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最喜歡的那隻金絲雀?」
趙煜琪臉色微微一變,聲音也有點啞了,但這時不想弱了聲勢,還是回答道:「兒臣記得。」
林鳳紊似乎又陷入了完全無關的回憶中:「那雀兒多可愛呀,背上是白色和黃色的花羽毛,肚子上是鮮艷的黃色,尾巴很長。你總是帶它到御花園抓蟲子吃,甚至為此耽誤了功課,你父皇帶人去找你的時候,你還喜歡吹口哨讓雀兒飛到你父皇手上,每次都逗得你父皇很高興,也就不責怪你了……」
趙煜琪嘆了口氣,他已經知道了接下去林鳳紊想說的意思,因為同樣的意思,當時這位慈祥溫和的母后就已經很耐心地跟他說過了。
「琪兒,你還記得那雀兒是怎麼死的麼?」林鳳紊似乎從遙遠的回憶中突然回過神來,信佛的她還念了一聲佛號,嘆息道,「可惜啊,多可愛的一隻雀兒……」
「兒臣記得,是被貓吃了的。」 趙煜琪的手指已經捏得骨骼啪啪輕響。
「兒啊,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早跟你說過,你要真喜歡這雀兒,應該放它飛回林子裡,而不是養在這地上,這宮裡,那麼多貓貓狗狗的,沒準哪天,就被吃了呢……」林鳳紊慈眉善目,手裡還撥拉著佛珠,光聽著句話,誰都以為這只是一個過來人對無知青年的諄諄教導。
她那低垂的目光中完全沒有老辣的姜的鋒芒,只有看似善意的提醒,那樣的慈愛和藹,就像她真的是在諄諄教導自己最疼愛的孩子。
趙煜琪深吸一口氣,洋裝若無其事,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幽幽地一笑,問道:「母后的記性還是這麼好,想必也還記得鳳家?」
林鳳紊一怔,顯然沒有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話,尤其是鳳家這兩個字,讓她直接從鳳鸞噌地站起來,臉色根本無辦法控制地僵硬,慘白。饒是泰山崩於眼前都無動於衷的尊貴林皇后,此刻竟然再也無辦法把持地戰慄,發抖。
「琪兒,你在胡說什麼?」她故作鎮定,本是清脆悠揚的聲音,變得啞然,雙手也緊緊握成拳,連金色的指護都不知何時被她扣進了掌心之中。
趙煜琪站起,狹長的鳳眼暗光依舊,卻恭順的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手,突然溫聲安慰:「母后不必驚慌,兒臣不過一時心血來潮,突然想到曾經的秘史罷了。不過,兒臣也是心疼母后才提醒一下,莫要再做出令自己悔不當初的事。」
「琪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難道是和那個女子有關?」林鳳紊一滯,再也沒有方才的威嚴和強硬,她全身的力氣都搭在趙煜琪的身上,如同一個老無所依的尋常夫人,也僅僅只是一個需要依靠的母親。
趙煜琪扶著她的手,眼底有了一些憐惜,終究是不忍,「不必擔憂,總之您別動她就是了。終有一日,她會成為兒臣的寵妃。」
「可是她現在在老七的懷中!兒呀,母后一早和你說過,老七並不簡單,你非不聽!」林鳳紊一針見血,她終於知道趙煜琬隱晦多年,為何偏偏因為一個女人而暴露自己,要麼是他羽翼豐滿,足以和他們一較高下,要麼就是這個女人身後,有著莫大的利益可圖。
她一直不以為,老七能在她眼皮底下搞出個什麼名堂來。但現在看來,他除了實力不容小覷之外,背後肯定在策劃著名極大的陰謀。
「這個兒臣自有分寸,母后儘管放寬心。」趙煜琪聽到這句話,神色微慍,將林鳳紊重新扶到鳳鸞上坐下,悶聲答。
是嗎?她現在在老七的懷中!這個赤果果的事實,讓他幾乎喪失理智。
「好!既然我兒如此自信,那母后也不再阻攔,若你能將她從老七懷中搶回,那母后便同意你立她為妃,但有一點,你必須要聽從母后的安排,立即昭告天下選妃,而池兒一樣,在此秀女之列……」
後面這句還沒說完,趙煜琪雙眸頓然巨寒,他的母后還不死心?選妃之事可以暫且不提,但是林池墨是不可能再進他後院,即便是擱著當花瓶,那也怕污了鳳妃萱的眼,這樣的後院,怎麼可能安生。
他要的不單是一個心愛的女子,更要一個家,一個其樂融融的家。
「兒臣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談話戛然而止,趙煜琪根本沒有耐心再和她爭執下去,她是他母后沒錯,她權力無邊也沒錯,但他卻從不是輕易賣誰帳的人,即便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後。
「琪兒,你聽母后說完。你給本宮站住!」見趙煜琪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林鳳紊突然氣得七孔生煙,她這個兒子,這個兒子還當不當她是他母后了?
砰、砰!林鳳紊五官扭曲,一把將茶几上的瓷器掃落到地下,碎裂的瓷片和水渣灑了一地。
門外兩排守著的宮女一震,迅速挑簾進來,紛紛跪了下去,「請皇后娘娘息怒。」
先前那個進來稟報的粉色宮裝女官,跪在最前面,一看就是得力的頭等宮女,一見林鳳紊氣得站立不穩,她快一步站起來衝到身後將人扶著,驚慌地道:「娘娘,您怎麼樣?快先躺下,奴婢差人去請太醫。」
趙煜琪腳步微微一滯,卻始終沒有停下,這樣的把戲,她做得太多了,就連他心底那基本的孝心,都快要被她磨滅殆盡了。
不想還沒出殿門,當面就走來一個老太監,顯然是服侍林鳳紊多年的公公,他一見趙煜琪,立馬加快腳步俯身下去,神情慌張,「奴才參見太子爺。大事不好了。」
趙煜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直接從他身邊繞過,負手要大步邁出,他現在根本沒有興趣聽這個殿裡出來的所謂的大事。
林鳳紊一見那太監的臉色,便知他有急事要稟報,而且還是和趙七有關的事,便也顧不上是不是還在演戲,揚聲道:「趁著太子也在,有話就直說了。其他人等,都先給本宮退下。」
等那些宮女都退了出去,那太監再不敢耽擱,邊說邊抹著額頭的冷汗,口齒卻十分清晰,「娘娘,殿下,奴才剛聽外面有人傳來消息,說七王爺已經選好日子,五日後娶那位姓方的女子為妻。皇上都被氣暈,太醫們這會正往長興殿去了,奴才這就是要來給娘娘和殿下稟報。」
什麼?五日後?趙煜琪心底猛地一抽,怒火來勢洶洶,他柔美的俊臉已經一片鐵青,腳步再也不停留,瘋一樣往掠出去。
「琪兒,你給本宮站住。你父皇都氣暈了,你竟然還一門心思想著一個女人?你此番衝動前去,難道就是想硬搶不成,和兄弟搶妻,你置皇家顏面何在?」林鳳紊急忙上前幾步,厲聲喝訴道。
這一番話雖然不能阻止趙煜琪的腳步,但足以讓他冷靜了下來。是了,現在這麼硬搶,置皇家顏面何在,置他太子顏面何在?
可是他不能停止了,因為腳步根本已經不受他控制,五日,還有五日,他必須在這五天之內,將她給搶回來。
「娘娘……」那老太監見趙煜琪已經走遠,便站起來,上前一步將林鳳紊扶著。
「你去將蕭空圖給本宮請來。」林鳳紊雙眸一睜,目光變得犀利又狠辣,與此同時,她輕揚手推開了太監的手,背脊一挺,陡然恢復了往常的端莊和威嚴,冷聲下令。
「是。」那太監恭順地福了福身,迅速出了仁明殿大門。
林鳳紊此刻,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如同脫了線的風箏一樣,呆呆地飄落下來,毫無攙扶地坐到了椅子上。
那個女子,到底是何來歷?難道真的和鳳家有關?鳳家一脈,不是已經死絕了嗎?當年之事,知道的人甚少,即便是留世正史,也是粗劣幾筆帶過,琪兒他到底知道了什麼,為何不願意向她稟明?
越是想,越多的記憶紛然而至,往事如此清晰,還歷歷在目,曾經的傷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失而痊癒,徹骨的怨恨更沒用因為那些人的死去而消滅。反而是活著的人,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過,在痛恨中絕望,連靈魂都隨之受盡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