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酒瘋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趙煜琪一身黑色華美長袍,獨自一人坐在後院的涼亭之上,桌上雖放著幾壇清酒,可誰知,地上已經盡數酒罐。不過他依舊沒有醉,在這冰冷的夜晚裡,腦袋不知為何異常清醒。
他歷來很少穿著黑衣,因為除卻黃色,唯獨紫色最為高貴,黃色是父皇專屬,他目前還沒有資格享用,但他確實偏愛紫色,所有的衣物幾乎都是紫袍。
可今晚,他覺得只有黑色,才能掩蓋住他的挫敗,才能捂住他疼得血淋淋的傷口。眼看就要得手了,眼看萱兒就是他的了,卻被人硬生生的搶走了。而這個人還是他曾一度疼愛的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府的,此刻,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被他捏走了,包括張正權,他不想見到任何人。
他怒,他恨,他痛,極了,知道嗎?他是太子,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麼卻得不到一個想要的女人。
他很想派兵去圍剿老七的王府,但是他手腳發顫,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連動作都變得如此遲鈍。他怕,怕見到不該見到的場面,怕她眾目睽睽之下無地自容,更怕她身子虛弱毒發嚴重,被他攪和後,忍不住刺傷自己。
趙煜琪,你不該這樣,你不能這樣的。一個女人而已,一個女人而已!!
不,世間只有一個萱兒,失去了就再也尋不回來了。
他的內心在不停地掙扎,卻不想這樣的掙扎就如同陷進了泥潭,越是抗拒,便越陷得深,最終會將他淹沒。
想到這,趙煜琪猛地站起,將手中的酒罐陰戾地扔到地上,「嘭」的一聲,瓷碎和液體飛灑滿地。
「殿下!」星疏代替了星明,是今晚的暗衛,他翩然而至,落在趙煜琪的身後,單膝跪下。
「何事?」趙煜琪微醉,搖晃著頭轉過身來,狹長的鳳眼迷離地盯著星疏,語氣十分的冷沉和不耐。
「舅國公府傳來消息,池墨郡主被人下藥了,反應激烈,恐怕……」話還沒說完,星疏迎著他的目光說不下去了,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會是什麼,不言而喻。
中了這樣的毒,沒有男人,她只怕會死。但是怎麼說她也是林家眾星捧月出來的女兒,價值還沒出來,肯定不想她就這麼死去,那麼就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送來太子府,讓殿下給她解毒。
這不但解了毒,保存了面子,還促成了這一樁婚事,這絕對是林家甚至皇后娘娘所期待的。
因為,在林家看來,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林池墨一早就是皇后娘娘認準了的太子妃,不過因為兩當事人都無心對方,而耽擱了下來。
但是,婚嫁之事,又怎麼會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即便是無所不能的太子爺,也只能為了權力忍氣吞聲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日後就算只是用來做擺設,也必須娶。因為太子還需要林家作為靠山,即便他現在就登基繼位,他也要靠林家來鞏固政權。
所以,他若要娶鳳妃萱為太子妃,那是不可能的。而鳳妃萱這個女子,她根本無心太子爺,即便給她太子妃位置,她也不屑一顧,何況若要她做側妃,那還不如殺了她。
難道太子爺,就不明白這一點嗎?為何還要如此苦苦不放?
此刻,趙煜琪半眯著眼,晃了晃頭,好不容易從酒精的麻醉中反應過來,突然對天大笑:「哈哈……本宮沒聽錯吧,星疏,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老七好嗎?你還說日久見人心吶。你看看他,是個善茬嗎?」
喝醉酒的趙煜琪,顯然和他不在一個節拍上。
「卑職有罪。」星疏木訥的臉上無半點表情,只有低下頭去,告罪。
他確實看不清七王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他到底隱藏了多少東西。這樣的人很可怕,根本不是他這樣頭腦簡單的暗衛可以猜透的。或許他也是為了自保吧,但終究因為一個女人,暴露了。
「罪?哈哈……有罪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一個。」趙煜琪腳步不穩,顛三倒四地走上來,一腳又踢翻了地上的酒罈。
他半弓著腰,黑色的衣袍襯得他身材異常均勻精湛,但卻讓他越發的陰暗。即便是妖艷的五官,也沒辦法掩蓋他滿身的不忿和怒意。
「殿下,池墨郡主的事……」星疏默默站了起來,守在他身後一步之遙,低聲再次提醒。
趙煜琪猛地轉過身來,深沉的眸子發著幽幽的寒光,冷哼道:「哼,她罪有應得,誰讓她自作主張給萱兒下毒的,既然下毒將萱兒引指本宮身邊,也不將手腳做乾淨一些,真是愚蠢。想本宮給她解毒,當本宮是什麼了?啊?做夢。」
「殿下,您醉了,卑職扶您回去。」星疏有些不知所措,木訥的目光錯開,上前一步扶著了趙煜琪的手臂。
算了,要怪就怪林池墨倒霉,誰讓今晚碰到太子爺百年不遇的賣醉?他現在根本不會去權衡得失的問題,也不會想今晚若不救林池墨,恐怕要招林家記恨,雖說林家也要靠太子才能繼續昌盛下去,但終究會有了疙瘩。
「醉了?本宮沒醉,你現在就去讓人給母后稟報,本宮不要娶林池墨,本宮只要鳳妃萱,只要鳳妃萱……」趙煜琪重重地甩開他的手,踉蹌著轉過身去,腳步虛浮一步一步往湖面上走去。
星疏一滯,頭腦突然大了一圈,他急急追上去,「殿下,前面是湖,不能去。」
要是星明在就好了,他的腦子比他要好用,也比他懂得怎麼應付殿下的脾氣,更懂得揣摩殿下的心思。
「不能去?為什麼?這個世間還有本宮不能去的地方?滾開……」趙煜琪一揚手,將毫無防備的他甩到了地上。
星疏暗暗叫苦,可怎麼也拉不住喝醉了之後,變得蠻不講理還力大無窮的趙煜琪。
「萱兒,你給本宮回來。」顯然是酒精發揮了作用,趙煜琪此番腦袋已經開始糊塗,連眼前都出現了幻覺。或許是思念成狂,他竟然看到了鳳妃萱在湖中央向他揮手,那熟悉的笑容如此真實,有些冷淡,但眼底卻滿是情義。
星疏一驚,猛地彈跳起來,再次上前拉住了快要接近湖面的趙煜琪,「殿下,前面是湖,有水,不能過去。」
「滾開……」趙煜琪根本就是走火入魔一般,竟然用了內力,一掌將不敢反抗的他打得飛了出去。
星疏摔到地下,內臟一震,卻又像機器人一樣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暈!這下怎麼辦,殿下這還是第一次發酒瘋。
他本性多疑卻冷靜明智,連喝酒的時候都極少,更別說去故意買醉。今日這一出,沒有先例,他該怎麼應付啊?打暈他扛回去。
眼看趙煜琪就要一步跌進湖底,這個念頭在星疏腦中一閃,他再也不猶豫,腳尖一點,衝刺過去,舉手就傾注了內力,直接往趙煜琪脖子上敲過去。
星疏將暈過去的趙煜琪扛回大殿的時候,張正權才急忙迎了上來,一張老臉擔憂不已,「哎呦,我的殿下,怎麼搞成這樣?舅國公府的人剛來過,還在書房候著呢,咱家正要去稟報殿下,沒想到,這怎麼暈了?」
「張公公,殿下喝醉了,一個勁往湖上沖,卑職拉不住,只好斗膽將他敲暈扛回來。請公公責罰。」星疏將趙煜琪放到屏風後的床上,急忙先領罪。
張正權聽得老臉失色,急忙上前看了看趙煜琪的臉色,看他果然只是喝醉暈了過去,才放心下來,尖著嗓子怒罵:「哎呦,我的天啊!星疏你幹得叫什麼事?打暈了殿下,你真的是嫌你這腦袋礙事了啊?咱家現在哪有空責罰你,快想個法子怎麼應付舅國公的人再說吧。」
「殿下方才說了,讓人進宮稟報皇后娘娘,池墨郡主的事情,是她罪有應得,休想把殿下當做解毒的藥丸。公公,即便是舅國公,也不能如此折損殿下的面子的,他家的女兒做了這等事,難道還要咱們殿下給她買帳啊?」星疏一急,口齒竟然從未有過的伶俐,興許是對打暈趙煜琪而心中有愧,他也覺得堂堂太子,就這樣作為解藥,給這個女子給賴上了,有失體面事小,折辱了男兒的氣節才是真。
何況,林池墨又不是太子爺喜歡的女子。
「你你你……說的是什麼胡話?誰讓你說的。快快給咱家閉嘴。」張正權大驚失色,胡亂想抓了桌上的東西,要堵住星疏的嘴,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只能又急又怒地喝訴。
看吧,趙煜琬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此,他明著只是為給鳳妃萱報仇,卻順便調撥了太子爺和舅國公的關係。甚至連皇后都算計上了,一面是疼愛的親兒,一邊是外家,她該怎麼辦呢?幫了外家,委屈了親兒,不幫吧,林池墨再做不了太子妃不說,就算日後可以在林家其他分支選妃,也會讓自家大哥舅國公也會對他們母子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