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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跳河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馬車中,鳳妃萱懶洋洋地靠著他,拿起一本他隨手擺放的書籍翻了起來,卻發現那是一本介紹草藥的書籍,如同《本草綱目》一樣,記載著各種植物的功能和特性,其中一些還在一旁加了幾筆簡單勾勒出來的圖片,十分詳細精緻,她便隨口問:「這是你畫的?」

  趙煜琬從書中抬眸,輕哼道:「嗯。看到的時候隨手畫的,免得來日忘記了。」

  「真有才。」鳳妃萱心中微動,指腹輕輕婆娑上面的筆墨,笑吟吟地問:「你的藥不需要照看嗎?」

  「我早已吩咐人看著了,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差一點火候。若無意外,一會你回來,就可以服用了。」趙煜琬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拿著竹簡手札,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她的話。

  聽了這話,鳳妃萱心中突然一痛,來勢洶洶。解藥就在眼前,可是她卻再一次失之交臂。而這一次,還是他千辛萬苦求藥給她煉製出來的,這讓一個對他充滿愛意和內疚、對生命極度熱愛和珍惜的人來說,是怎麼一種折磨啊?

  上天總是要這麼抓弄人。她早已無力去抱怨了。

  襄城最為著名的布莊,盛產最精美的刺繡和絲綢,它就坐落在河埠廊坊之中,背面臨水,是鳳妃萱能想到的最好的逃跑之所。

  因為此處依河成街,過往人群,皆是船隻出入,用馬車的並不多,而但凡有水的地方,都比在熱鬧的陸地街市,更容易掩人耳目。

  「主子,到了。」馬車就在青石板巷中停落,車夫恭順地喚了一聲,鳳妃萱已經迫不及待的掀簾下車。

  前面就是石獅守門的雲錦布莊,那金燦燦的招牌,異常耀眼,此處算是高門貴族出入的場所,過往行人並不多,也就沒有尋常街市那般熱鬧。但這樣的清雅,卻讓人覺得十分安逸和舒適。

  「夫人,當心。」一旁的車夫見她要跳下來,嚇得連忙彎腰將她扶著。

  誰知車夫還沒觸碰到她的手,趙煜琬已經從背後抱住了鳳妃萱的腰,雙腳落地後,並沒有放她下來,反而輕聲責怪道:「看你猴急的,摔壞了怎麼辦?」

  鳳妃萱掃了一眼過路的行人,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扯著嗓子低聲道:「放我下來,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喚一聲夫君,我便放你下來。不然,就一直抱著你走。」他好笑地低下頭,俯到她耳邊吹著熱氣。

  壞蛋,他是在故意挑逗她?鳳妃萱憋紅了臉,卻怎麼也叫不出口,只能硬著頭皮講道理,「這樣不好吧?太傷風敗俗啊!」

  「哼,本王還是第一次聽,作為娘子叫自己的夫君,也是傷風敗俗啊?」趙煜琬冷哼,後面一句竟然不像方才耳鬢廝磨,反而提高聲音,唯恐天下不知。

  鳳妃萱惡寒連連,咬著嘴唇杏眼圓瞪,壓低喉嚨道:「我說的是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傷風敗俗,影響小朋友,誰和你扯那個了?」

  趙煜琬微哼,賭氣似的再也不應她的話,只是雙手卻鉗得越發緊,抬步就往前走,根本沒有打算放她下來,更不曾顧忌什麼叫大庭廣眾之下。

  這個隨心隨欲的風流浪子,何曾在意過世人的目光了?怕的只有別人。

  周圍匆匆而過的船隻,行人已經開始望了過來,偶爾還有人指指點點,讓鳳妃萱十分鬱悶,無奈之下只能當是實現自己一個最後的念想,如他所願,低低地喚了一聲:「夫君,放我下來。」

  「哈哈……夫人今日很是乖巧,回去為夫再賞你。」趙煜琬神情飛揚,好不得意。

  果真將她放了下來,而正好此時已經到了雲錦布莊的石獅門前。

  「公子,小姐裡面請,裡面請。」見多識廣的掌柜一見鳳妃萱兩人容貌過人,衣著華麗,氣質非凡,便急忙扔下手上的客人,前來迎接,點頭哈腰,好不歡迎。

  趙煜琬牽著鳳妃萱的手,雙雙進入,他一臉謙和地道:「掌柜的,你去把你們店裡最好的料子,各式綢緞一併拿出來,好讓我們瞧瞧。」

  「嘿,好咧!請公子和小姐進裡間稍等,小的立即差人去辦。」他尖細的小眼一片笑意,一看便知是唯利是圖的奸商。

  他向手下人吩咐一番後,又親自擺上了茶具,請趙煜琬和鳳妃萱入座後,煮茶倒水,招待周到。

  「小的已經差手下的人去準備,一會便送進來。兩位貴人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鳳妃萱從窗外的河廊美景中回過神來,接過那小巧的紫砂杯,輕抿一口,美眸流轉,突然看著他問道:「不知老掌柜這裡就有茅廁?」

  這「茅房「二字被一個容華傾城的女子說得如此坦蕩,做人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咳咳,有的,有。」他尷尬地輕咳兩聲,尖細的眼睛一溜,瞄了瞄坐在一旁的輕笑的趙煜琬後,吶吶哼哼了好一會才道:「從後門出去,左側便是。不知小姐可要丫鬟陪同?」

  「不必了。」鳳妃萱站了起來,擺了擺手。

  這一條街所有鋪面都是背後臨水,靠近江河流域。而雲錦布莊則正好和三角激流貼近,高架起的石墩,將河床隔開的同時,也給她提供了一條捷徑。昨日馬車經過此處的時候,她正好掀簾看見,便緊記於心。

  後門出去,正好是臨河三角,從架起的石墩走出,便是河床,這一跳下,順著激流,若是不會水之人,必定毫無生機可言。

  「萱兒?」趙煜琬用眼神詢問她是否需要陪同。

  此時的他根本不會懷疑她的動機,人有三急實屬正常,何況相處多日,他早已了解她的個性,素來利落果斷,剛強獨立,不似一般女子那樣拘於小節。

  最重要一點,他對自己太過於自信,從沒有把一堵牆之隔當過距離,更沒有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他。

  鳳妃萱輕鬆地搖了搖頭,轉身繞過護欄,從半掩的後門出去。最後回身望向趙煜琬的背影,她眼中帶著不舍與決絕。

  正面對著她的掌柜看到她眼中的情緒,覺得有些奇怪,卻也僅僅是奇怪而已。轉頭便又狗腿地忙著給趙煜琬斟茶,將她拋於腦後了。

  半盞茶的功夫,簾外的小廝已經送了一托一托的布匹進來,色澤鮮美,質地上乘,一看就是極好的鍛綢,沙錦。

  可鳳妃萱卻還沒有回來,趙煜琬疑惑地望了望窗外,第一想法是她鬧肚子了,因為周圍十丈以內,沒有一絲陌生人的氣息靠近,何況背面臨水,她也不能隨意跑動。但下一刻,他腦中靈感一閃,心就莫名地揪成了一團,隱隱的猜測如同古鐘敲進腦袋,唯獨剩下一個想法,就是她逃了。

  她逃了!?趙煜琬迅速站起,一腳踹破了被人反鎖起來的木門。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正在給他介紹著各種名貴紡織的掌柜被這一聲嚇破了膽,連忙回過身來,上前討好地問。

  趙煜琬臉色是從沒有過的陰暗,他看都不看背後的掌柜一眼,直接飛身出去。可還沒走到茅房,他已經感覺到茅房裡面已經沒有了人息,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進去過。憤怒瞬間席捲心頭。

  與此同時他正面的石墩上急沖沖地跑來一個船夫,只見他一臉惶恐,十萬火急地高呼,「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河了,快來救人啊!」

  什麼?趙煜琬一顫,迅速做出反應,輕功一提,掠到船夫面前,扯著他的脖子陰鷙地問:「你說誰跳河了?」

  船夫黝黑的臉一抽,扭曲地道:「是一名身穿水藍色衣物的女子,她她從那邊跳了下去。我的船當時還在很遠的地方,怎麼呼喚都沒有人回應,只好拼命的撐船過來,沒想到等船靠岸的時候,人都沒了影子了。」接近死亡的恐懼,讓他從來沒有過的口齒伶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趙煜琬還沒聽完,就將他扔了下地,陰冷的氣息自空中泛起,他隨身一躍就飛到水面上,衝著激流的方向,如履平地。

  她竟然敢?竟然敢給他自殺?竟然敢用這麼決絕的方式,離他而去。鳳菲萱,你等著,你等著!即便是死,本王也要將你的靈魂剝離出來,讓你生生世世,無處可逃。

  與此同時,不曾離開趙煜琬身邊冷最,也迅速現身。隨後趕了上去,他懊悔極了,若不是他心中有著私念,故意不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不是心儀主子的嗎?現在能嫁給他,不應該幸福不應該開心嗎?她為什麼要求死。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那麼奇怪又神秘的女子,即便是窮盡此生,他也到達不了她的內心。

  這麼一處激流,她一個弱女子竟然有勇氣跳下去,分明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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