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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想走

2024-01-01 21:51:09 作者: 蓮霧小七
  鳳妃萱一訝,本能地想縮回去,卻被他捏的更緊,「別動,本王先看看。得先把這塊石子拔出來。怕嗎?」

  他問得很溫和,又似乎有些心疼,在這徐徐的晚風裡異常醉人。那淡淡的磁音像埋藏了百年的佳釀,慢慢地釋放那壓抑已久的芳香。

  以前被子彈穿過大腿她都沒有怕過,又豈會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可是被人呵護著的感覺,像是喝了蜂蜜,太好味太幸福了,她此刻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怕一不小心打破了這從沒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美夢。

  趙煜琬看了她一眼,那迷茫的表情似乎和怕沾不上邊,但那小巧玲瓏的腳掌撐在他手中,有如此的蒼白冰涼,似乎一捏就會碎掉。

  濕膩膩的血渣混著泥土已經沾滿了他的手掌,可不知為何,他卻不覺得厭惡,甚至有些血氣上涌,急促想要細細磨蹭一番。

  「拔吧,我不怕疼。」鳳妃萱回過神,她抿了抿苦澀的唇,輕輕地搖了搖頭。

  淡然冷漠,仿佛那一雙不是她的腳。

  「唉!」他嘆了一口氣,很輕很弱,旁人幾乎聞不見,連鳳妃萱也是從灑到腳上地道那點溫熱的氣息,才勉強感覺到他是在嘆氣。

  他動手,鳳妃萱不其然地咬咬牙,打了一個冷戰。這副身體真的是贏弱得可以。這點小傷都足以讓她心悸。

  「很痛?」他抬眸,右手還捏著那塊鋒利的石子,露出的一角鮮紅,其實插得並不深,現在也沒多少血。

  但他眼神中卻寫著擔憂,另一隻手還是執著她的腳不放。這樣的他讓她覺得,他代她是特別的,或許這樣的特別不存在利益。

  「你會救他們嗎?」鳳妃萱早已醞釀好的話,還是問了出來。

  趙煜琬似乎並沒多少意外,他此刻蹲在乾淨的地板上,風雅的白袍鋪開,勝似一夜冬雪。

  他飽滿的指腹,輕輕地磨了磨她的腳心,一陣酥麻讓鳳妃萱戰慄,耳邊如風半傳來他的聲音,「你認為呢?你若想,我便救。」

  他說「我」呢,沒有說「本王」。其實很多時候他都喜歡說「我」,只是之前現代平等的觀念太過深入人心,鳳妃萱未曾介意過。

  但此刻,她卻覺得如此曖昧。

  儘管如此,鳳妃萱依舊很清醒,「可是,我並不記得他們了,你能告訴我他們是我的誰嗎?」

  他沒接口,而是像戀上了她的腳板似的,修長的指腹來回磨蹭,將她嬌嫩的肌膚磨的一片緋紅,相對於方才的將近透明的蒼白,此刻更加的羞澀可愛。

  「嗯?」鳳妃萱一陣戰慄,想縮回去,卻怎麼也躲不開,她咬著唇,低低地問了一聲。

  這一聲,三分理智,七分嬌喘,好不誘人。

  「本王也不知道。」可是他樂此不彼,依舊托著她嬌嫩的腳掌不放,就像敷衍一樣說得漫不經心。

  鳳妃萱火了,感情被占了半天便宜,是白占了,她顧不得痛,一腳踢開他,沒好氣地道,「別磨了,在磨下去傷口沒發炎,皮都被你弄掉一層,這麼喜好女子的腳,讓你家墨竹或者幽芯脫光鞋給你玩。」

  「哐啷」門外一個醫藥箱落了下來,裡面的瓶瓶罐罐滾了一地。

  兩人抬頭,方發現墨竹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

  在對上趙煜琬的目光後,墨竹本就掛著紅暈的臉頰,一下子狂熱到了耳朵根。

  「毛毛躁躁的做甚?撿起來,拿過來給她上藥。」趙煜琬並無異色,可話語卻比平時嚴肅了幾分。

  說完,看到不看方才他愛不惜手的三寸金蓮一眼,自顧自地站起來,踱出了樓閣。

  墨竹慌亂追著那些瓶罐,以此掩飾她方才的窘迫。

  「別急,你主子喜怒無常,真是怪人一個,很難伺候吧?」鳳妃萱一臉同情,好心好意地安慰她。

  墨竹薄怒,托著藥箱直刺刺地站在她面前,兩個腮幫子鼓得像蛤蟆一樣,連生氣都這麼動人。

  「細看你長得挺漂亮的,想必你的那雙腳也不錯,你主子喜歡得緊吧?」鳳妃萱像個流氓一樣吹了吹口哨,完全無視她的怒火。

  「你……」墨竹被氣得舌頭打結,咬了半天牙,才說出來,「你,不知廉恥。」

  「是麼,這麼說你主子應該是無恥了,方才一直在磨我的腳。你看,都紅了。」鳳妃萱委屈地把腳伸到她面前,只差沒滴幾滴眼淚。

  沒辦法,她不是一個好演員。

  「誰准你罵我的主子?賤人。」墨竹前一句說得高亢,後兩個字卻瞟了外面的那個白影,故意壓低了聲音。

  鳳妃萱好笑地撇撇嘴,揚聲道:「是嗎?我是賤人,墨竹姑娘您可是貴人啊?七王妃這個位置我看不錯,這麼一副臉蛋再加一雙腳兒,恐怕非你莫屬了。要不要賤人現在就先給您老人家磕頭請安啊?」

  和她鬥嘴?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還嫩著!她打不過,還罵不過嗎?

  「你你你!」墨竹氣得兩眼發直,她第一次領教到原來還有人可以輕而易舉就把直的說成了彎的。

  趙煜琬喜靜,王府除了必要,並沒有過多的丫鬟婆子,更別說什麼鶯鶯燕燕。因而,就她和幽芯兩人盡心伺候,從沒有過明爭暗鬥,更不知道什麼叫爭寵。大多數時間她們都是很安靜地待在趙煜琬身邊,廢話一句也不會多說。

  而他雖然風流名聲在外,卻不輕易碰女子的身子,更別說擁抱撫摸,唯獨鳳妃萱,她絕對是史無前例,空前絕後的存在。

  因而幽芯才如此有危機感,更別說和她有著新仇舊恨的墨竹。

  「再不上藥,我的腳就廢了,不怕你主子到時候惱你?」見她說不出話來,鳳妃萱簡直就是心情飛揚。

  不過,想到剛剛那些話肯定一字不漏落進那人的耳了,鳳妃萱的怒意雖沒平,卻也解了氣。想到有些麻的腳掌,她才幽幽地提醒墨竹。

  「就傷了這點皮,你怎麼不直接被刺死了?」墨竹惡毒地詛咒兩句,粗暴地將她傷口掰過來,也沒清洗,直接就要往裡面倒藥粉。

  本來就是一個小傷,鳳妃萱自然沒怎麼在意,雖然不滿她的動作,卻也沒開口阻止,在別人看來,她竟然像是在糟蹋自己。

  「本王來吧,你去打端一盆熱水過來。」他不知何時返了回來,接過墨竹手上的瓶子。

  「主子,她,她……」墨竹真的很心塞,白嫩嫩的指尖對著鳳妃萱她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她情願和那天晚上一樣,黑燈瞎火的把這個賤人弄死。

  「去吧,明日讓描畫過來伺候。」趙煜琬站在側門的紗簾下,長長的衣袖被風撩起,層層迭迭如同雲團,擁簇著他,俊逸異常。

  可背對著天邊的殘光,她們看不到他的表情。

  墨竹慘然,除了她和幽芯,在無婢子進過這個樓閣,現在主子為了這個賤人,竟然讓一個描畫過來伺候?

  要知道描畫平時是伺候她和幽芯梳洗的啊!可以說徹底是一個二等丫鬟,她竟然有機會來扶絮閣?

  完了完了,這個世間顛覆了。主子變了。

  「嗯?」趙煜琬見她沒反應,依舊是低聲的問,可連鳳妃萱都感覺到,他若再重複,就異常嚴重了。

  「是,主子,墨竹告退。」她不甘,可是能反駁嗎?說完,她快步疾走出了閣樓,因為她怕再也忍不住破眶而出的淚水。

  趙煜琬這才悠然地踱步進來,執起鳳妃萱的腳,卻被她執傲想要掙開弄得又是一口無奈的嘆氣,「你還沒滿意?」

  這一次,鳳妃萱倒是清醒得很,她豎起柳眉,很認真地說:「趙煜琬,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但是,真的,我和她們不一樣,和你們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我很感謝你的幫助和關照,而且,我知道在竹林的對話你也是故意讓我聽到的。是想告訴我現在情況很不利,想讓我自知自明留下還是其他什麼目的,對我來說其實真的不重要。我只想解掉身上的毒,然後自由自在地活著。」

  趙煜琬低著頭沒有回話,鳳妃萱即便是透過屋內亮起的宮燈,也無辦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她還是要把話說完,「不用說墨竹和幽芯都是跟隨你多年的人,長久的陪伴或許比親人還要親。我不過是心裡實在太悶太壓抑了才故意找她們的茬,讓別人不痛快,我才覺得這裡好受些兒。你真不必為了我這種變態的心理而惹她們傷心。」

  鳳妃萱指著她隱隱作痛的胸口。

  「老實說,鬼谷子可以幫我解毒,也僅限於此,司徒羽我壓根不知道是何人,讓你救他們不過是發自內心一種善意的本能,我並沒有強求更沒有較真,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就如你所說,隨意吧!但我,真的想走。」

  趙煜琬一震,猛地抬頭,卻是臉色泛白,「走?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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