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貔貅與小綠蛇

  一隻蝴蝶飛來，在林萌檬和諸葛羽兩人之間翩翩飛舞，林萌檬被蝴蝶吸引了目光，回過神來。

  她站起身，笑道：「你還在這裡啊。」

  諸葛羽也抿嘴微笑道：「嗯。」

  林萌檬想到自己剛才被捉弄，臉色一沉：「你……」想責問兩句，卻又不擅長興師問罪，卡住了。

  諸葛羽猜到了她的心思，用手搖了搖那朵大白花然後放開，轉移話題笑道：「你知道為什麼大多數白色的花都很香嗎？」

  林萌檬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但也不由得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想到，康乃馨顏色很多，卻沒有香味，還有好像張愛玲說過一句什麼「海棠無香」的名言，而純白色的梔子花、百合花，卻香氣濃郁。

  諸葛羽看著她認真思考，微笑著等待。陽光照在身上熱乎乎的，而他的臉好像比陽光還熱。

  林萌檬一邊想一邊點頭，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抬起頭，問諸葛羽：「你說，是什麼原因？」

  諸葛羽微笑道：「那你再想一個問題，對於植物來說，花是什麼？」

  林萌檬想了想，說：「花是果的前奏。」

  諸葛羽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又像是聽到一句孩子話，想笑又忍著，卻忍不住。「你說話挺有藝術感的。」

  林萌檬也笑了，「是啊，我渾身都是藝術細菌。」

  「這個梗好老！」

  「哈哈哈！」

  諸葛羽忍住了笑，說：「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你往這個方向去想，或許能想出來白花香的原因。不過，如果你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也可以當我沒問。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想一想，但不能查資料，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查了資料，很容易得到答案，但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林萌檬點點頭，說：「哦。」

  「你家在哪？」諸葛羽問道。

  林萌檬隨手一指：「在那邊，太陽好曬，我先走了。」

  諸葛羽笑了笑，「再見。」

  林萌檬頭也不回地走了。諸葛羽呆立了一會兒，才抬腳離開。

  天邊有一朵烏雲緩緩移動，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這座小縣城的上空。

  夏天的雨總是說來就來。

  嘩啦啦！驟雨落下，塵土飛揚。

  街上忙亂起來，街邊小販們忙著收拾攤子，沒帶傘的人忙著找地方躲雨，帶了傘的人則躲在傘下暗自慶幸，可是雨越下越大，又有風，即使撐著傘，也還是有雨滴不斷飛到身上，腳上更是一片狼藉。

  林萌檬最討厭淋雨，她雙手擋在頭上，快速跑到一個商場避雨。

  商場門口早已站著兩三排避雨的人們。

  林萌檬以纖瘦的體型優勢，從人山人海的縫隙中穿過，像一條靈活的小魚兒一樣，輾轉來到了商場內部，這裡人少，呆著舒服。

  商場一樓華麗萬千，不是賣金銀玉石，就是口紅香水化妝品，林萌檬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她記得更裡面一些有一家賣手工藝品的，於是信步走了進去。

  諸葛羽早在街對面就看到了林萌檬躲雨進了商場，他也跑了過來。擠進人群，卻不見了她。

  猜測著她進了商場，於是也慢慢地走進去了。

  一眼看到她在手工藝品店貨架前一動不動的背影。他也進了店，但沒有靠近她，而是在店裡離她最遠的角落，打量著那裡的小玩意。

  這個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林萌檬隨意閒逛，幾分鐘後來到了諸葛羽對面。他們之間隔著貨架和貨架上滿滿的手工藝品。

  諸葛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可是林萌檬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小玩意上面，完全沒注意到她對面站著諸葛羽。

  她拿起一隻雕工精美的木貔貅，這隻貔貅半個巴掌大小，張著嘴巴好像在笑，憨態可掬，林萌檬一見傾心，把玩了好一會兒，然後發現還有另一隻嘴巴緊閉的貔貅，好像是公的，而那隻笑的，可能是母的吧。

  林萌檬把兩隻走拿在手上，對比著看。

  她打算把這一對貔貅買了。

  於是一手拿一隻，繼續閒逛。

  無意中看到一隻形態逼真的小綠蛇，林萌檬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一松，兩隻貔貅掉在了地上。

  貔貅咕嚕嚕滾動著，一隻滾到了左邊貨架底下，另一隻滾到了諸葛羽腳下。

  諸葛羽看到林萌檬被嚇到的全程，心裡一緊，正想過去看看她，隨後發現腳邊的小貔貅，於是彎腰撿了起來。

  等他來到林萌檬這邊，看到她正雙手撐在地上趴著去看左邊貨架底下。

  她在尋找那隻不見的貔貅。

  諸葛羽忍不住想笑，但是憋住了，正了正臉色，他在她一米遠的地方優雅地蹲了下來。

  林萌檬感覺到有人來到身邊，抬頭一看，一張帥氣乾淨的臉，好像很熟悉，才見過不久。

  呃，又是這個學霸。

  林萌檬趕緊起身，從趴著變成了蹲著，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裙擺。

  諸葛羽問道：「在找什麼？」

  「一隻貔貅，掉進去了。我手不夠長，夠不到。」林萌檬說，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諸葛羽——這傢伙長得高，手肯定夠長。

  諸葛羽把手中的笑貔貅遞給林萌檬，然後也像剛才林萌檬一樣趴在地上，用手去夠那隻貔貅。

  林萌檬挪開了一些，以免擋住諸葛羽。

  不一會兒，拿出來了。諸葛羽的手沾上了一層灰，他轉頭向後，吹了吹貔貅上的灰，然後轉過頭來，把閉嘴貔貅遞給林萌檬。

  林萌檬接過貔貅，站起身來。「謝謝。你怎麼也在這裡？」

  諸葛羽也站了起來，笑了笑，說：「巧合。」

  林萌檬心想，這也太巧了。

  她懷疑諸葛羽跟蹤她，但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測，諸葛羽有什麼理由跟蹤她呢？難道是喜歡她？那是不可能的，又是學霸，又是校草，怎麼會看上相貌平平、成績糟糕的她呢！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醜小鴨，因為小時候母親總是說她丑，說她長得像爸爸。

  其實爸爸挺帥的，五官端正，當然，相比母親的美貌，爸爸的顏值也就不算什麼了。

  林萌檬小時候長得像爸爸，越長大越像媽媽，也就越來越美，美得驚心動魄。

  但她美而不自知。而這樣的美而不自知，卻更動人。

  諸葛羽就是被她的美而不自知打動，有了少年心事。作為學霸，第一次心動，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以前覺得自己什麼事都能搞定，這一次卻束手無策了，經常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林萌檬垂下眼帘，沒有再說話。她想結束這個尷尬的邂逅。

  諸葛羽卻沒有結束的意思，問道：「你剛才被什麼嚇到了？」

  林萌檬想到那條小綠蛇，心裡依然突突的，不敢看也不敢再想，連忙轉身抬腳就走，邊走邊說：「別問了。」聲音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諸葛羽聽出來了那一絲顫抖，知道她又在害怕了，懊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

  他轉身看向剛才林萌檬被嚇到的時候看的地方，看到了那條吐著血紅信子的小綠蛇，猜測著她可能是怕這個。

  他卻覺得，這小綠蛇，挺可愛的呀！於是拿在手裡，打算買下來。

  林萌檬拿著兩隻貔貅去付款，用手機掃二維碼的時候，旁邊有個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啪！

  她的手機掉在了地上，屏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