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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初犯鞭笞十記,再犯斬首示眾!

2024-01-01 13:03:18 作者: 黃羊兒
  嬴政大抵是真不放心秦墨,不但讓扶蘇隨行做監軍,更讓馮劫和李斯擔任軍法官,周青臣和淳于越但任宣教官。

  甚至,把從不離身的趙高,也派給秦墨做了中軍司馬!

  這等陣容班底,打一場國戰也是綽綽有餘的,如今卻只是率領一支千隊,去襲擾番禺軍隊,完成初戰任務。

  秦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顧忌王賁年老體衰,實在不適宜在深山老林里奔襲作戰,嬴政絕對會讓王賁頂替自己……

  ……

  夜色下的山坳里,秦墨扔掉野豬棒骨,抹了把嘴起身道:「吃飽了,我去看看將士們!」

  呼啦啦——

  正自悶頭啃肉的馮劫、李斯、趙高、周青臣、淳于越以及扶蘇,齊刷刷跟著起身。

  然後,亦步亦趨隨在他身後,宛如一群影子!

  秦墨:「……」

  秦墨咂嘴搖頭,按劍走向附近大塊朵頤的越人戰士們。

  這支千隊離開鐵山範圍後,對大秦糧草輜重的依賴,反倒是大大減小了。

  因為離開被十餘萬越人擠占生存空間的鐵山一帶,野獸、野菜、野果幾乎邊地都是。

  以前,這些地方是越人諸部的獵場。

  但如今,方圓之地的越人部族,皆聚集到鐵山去了,被棄置的獵場,經過一個春季野蠻發育,倒是顯得愈發豐饒,野獸成群結隊。

  越人戰士又都是採獵好手,所以在行軍路上,著實弄了不少野物!

  「拜見諸位天神。」

  「拜見天神……」

  越人戰士們見秦墨一行人走來,紛紛停下狼吞虎咽,起身揖手行禮。

  秦墨很滿意,這些越人戰士,如今愈發有秦人模樣了,行為習慣都在慢慢轉變。

  或許再過一些時日,除了頭臉上的藍靛刺青,便與尋常秦人百姓無異了!

  「切記莫要飲用生水,否則生了瘧疾,被送回鐵山大營,軍功可就沒你們的份兒了……」

  「都要吃得飽飽的,明日好有力氣行軍,若是野物不夠吃,便吃攜帶之糧秣……」

  「睡覺之前,最好燒些熱水,把腳丫子泡一泡,花不了多少時間,便可解乏活血……」

  秦墨一路巡視,一路用越人語言囑咐戰士們。

  到了如今,他已不用在搞那套神秘主義,來彰顯天神的威勢了。

  軍法思想才是越人戰士需要尊奉的!

  而身為主將,他需要做的是同甘共苦愛兵如子!

  「秦天神,以後殺敗了番禺鳥王,這些豐饒獵場還是我們的嗎?」

  秦墨轉了一圈,正想回大帳歇息,卻有越人戰士怯怯問道。

  秦墨回過頭,看向那問話的越人戰士,發現是個認識的。

  原九族戰士中的少年兵,熾。

  因為這些時日能吃飽,營養上去了,個頭長了一大截,嘴唇周圍也有了一圈絨毛,有個大人樣了。

  而且,他身後背著杆屯長認旗,已然是個基層軍官了!

  秦墨目光轉動,看向附近期盼的越人戰士,最後跳上一塊大石,肅然朗聲道:「殺敗了番禺王,這些獵場自然還是你們的,也是你們子孫後代的。」

  「介時,伱們可以開墾平坦之地為田,種上多多的白米桑麻,可以帶上弓箭籮筐進山,採獵多多的野物……」

  「只要你們足夠勤勞,豐衣足食指日可待!」

  越人戰士臉上的期盼,頓時變為一本滿足,沒有什麼比豐衣足食更值得奮鬥了。

  不過,秦墨站在大石上居高臨下,借著篝火光亮清楚看到,熾臉上似有猶豫之色,竟是欲言又止。

  秦墨微微沉吟,繼而若有所悟,招手將熾叫到近前,問道:「軍中可有謠言傳播?」

  此言一出,扶蘇等人具是為之一驚。

  軍中人員密集,歷來是謠言傳播的溫床,而不利的謠言一旦傳播開來,輕則動搖軍心,重則軍心大亂不戰自潰。

  軍法中,也歷來有『妖言惑眾者斬』的禁令!

  熾不敢隱瞞秦墨,緊張的揖手答道:「我曾聽人言說……秦太陽神帝每收服一地,必定要遣送大量秦人前去居住……也不知是真是假?」

  秦墨恍然頷首,直言道:「是真的!」

  扶蘇在旁邊聽著,不由為之呆滯,大抵沒想到他會這麼痛快承認。

  馮劫和李斯更是想去捂秦墨的嘴,這是現在能承認的事兒嗎?

  趙高和周青臣、淳于越也是啞然,很不理解秦墨的輕率!

  「太陽神帝遣送大量秦人來居住,那我們怎麼辦?」熾大急問道。

  一千五百越人戰士,亦是為之譁然。

  這就是熾先前問出那番話的原因。

  也是越人戰士們期盼秦墨給出回答的原因。

  他們,怕被秦人擠占生存空間!

  秦墨掃視一眼烏泱泱的越人戰士,而後笑著拍了拍熾的鐵盔,問道:「瓜娃子……我問你,鐵山那一帶,原先能居住多少越人?」

  熾原本就是鐵山族人,自然知道鐵山一帶能居住多少越人,毫不猶豫答道:「加上我們鐵山族,最多居住四個部族,再多便要餓死人了。」

  秦墨又問道:「那麼,現在鐵山一帶,又居住了多少越人呢?」

  熾遲疑答道:「聽宣教天神說,有十萬餘越人,百多個部族了……是番禺之地,半數的越人!」

  秦墨嘿然:「只鐵山一帶,便居住十餘萬越人,番禺之地半數越人。」

  「剩下的偌大山林土地,難道任由荒廢嗎?」

  熾被問住了:「呃……」

  一千五百越人戰士也被問住了,面面相覷陷入踟躇:「呃……」

  他們不知道番禺國具體有多大,但肯定很大就對了,多少個鐵山加在一起也不止。

  如今,只鐵山一帶,便居住了番禺半數越人。

  未來,殺敗了番禺鳥王,收服另外的半數番禺越人,頂多也就再聚居一個鐵山那麼大的地方。

  那麼,剩下不知多少個鐵山那麼大的地方,怎麼辦?

  任由荒廢?

  「絕對不能荒廢!」

  眾多越人戰士念及至此,立即狠狠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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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越人荒廢豐饒的獵場,那還不如殺了他們!

  「可是……太陽神帝遣送大量秦人居住……我們……」

  熾陷入糾結之中,青澀的臉蛋上,滿是迷茫之色。

  秦墨摩挲著他的鐵盔,接過話頭認真道:「太陽神帝遣送大量秦人來居住,收益的只會是你們越人。」

  「人是群居的,需要互幫互助,就像你們越人以前一樣,需要抱團組成部族,才能在山林中活下去……」

  「我再問你們,你們以前的部族,如果遭了水災,是如何度過的?」

  秦墨說到最後,卻是再次向所有越人戰士拋出一個問題。

  一千五百越人戰士,聽到水災二字,許多都打了個激靈,面上浮現驚恐之色。

  「遭了水災,只能被困山上,最開始有一同被困的野獸可吃,然後就只能吃樹皮野草,會撐爆肚皮,死很多人。」

  「有些人,寧死也不吃樹皮野草,要麼被活活餓死,要麼就去吃那些死掉的人!」

  「那些吃掉同族的人,最後會被巫長下令燒死……」

  「等到大水消退,我們就要滿世界的找吃食,為了一口吃食,與同族廝殺,與相鄰部族廝殺。」

  「用能生養的女子,用還不會說話的孩子,找更遠的部族,找沒遭水災的部族,換一口吃食……」

  ……

  離秦墨較近的越人戰士,紛紛顫聲向他講述,以往越人遭受水災後的悽慘。

  扶蘇和趙高、李斯等人,在旁無不聽得汗毛直豎,後心直躥涼氣。

  身處這氣候濕潤的先秦時期,水災乃是各地的常態,華夏自上古至今,便在與水患作鬥爭。

  但華夏文明與水患的鬥爭,是卓有成效的,縱然仍有水患頻發,卻都在可控範圍內。

  而百越之地……只能說,越人是真特麼的小強,就這樣還沒死絕種!

  秦墨等著一千五百越人戰士在驚恐中安靜下來,才又緩緩開口道:「我方才聽到有軍卒說,你們會用婦人孩童,找沒有遭受水災的部族,換一口吃食。」

  「這等事情,以前的秦人,如果遭了水災,也同樣會做。」

  「但,那是以前!」

  「如今太陽神帝,統一了大秦全境,某個地方如果遭了水災,便從附近未遭水災的地方,調集糧草輜重,讓所有人不至餓死。」

  「而後,還會調集附近地方的青壯,前往遭受水災的地方,開挖河道治理水患,讓遭受水災的地方,永遠不再有水災。」

  「這,便是抱團取暖互幫互助的好處!」

  「以後大量秦人的到來,最先做的便會是治水,也會讓百越之地變得繁盛,可以做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否則,地廣人稀的百越之地,只能長久的蠻荒下去,越人也要忍受數百上千年的水患!」

  秦墨這話不是憑空而來,若非有數百年後的五胡亂華衣冠南渡,百越之地不知還要蠻荒多少年呢。

  一千五百越人戰士,心頭的迷茫糾結,被這一番話解開,神色漸漸明朗起來。

  秦墨繼續又道:「而且,大量秦人遷居過來,會帶來更先進的耕種技術,讓你們耕種出多多的白米,會帶來更先進的紡織技術,讓你們紡織出多多的衣袍。」

  「你們可以互通有無,將多餘的衣袍換成白米,將多餘的白米換成衣袍……最重要的是,你們以及你們的子孫後代,終將是秦人的一員!」

  「如同以前的楚人一般,都是秦人。」

  「既是秦人,又何必糾結那些有的沒的?」

  「既是秦人,難道還怕太陽神帝拋棄你們不成?」

  「既是秦人,太陽神帝難道會故意,讓另一群秦人擠占你們這些秦人的生存空間,讓你們被活活餓死嗎?」

  面對這一連三問,一千五百越人戰士,這回算是徹底的一本滿足了,齊聲怪吼道:「太陽神帝,庇佑萬民~!!!」

  秦墨滿意點頭:「這般想就對了……速速回去睡覺,明日行軍誰若掉鏈子,必遭鞭笞之刑!」

  「喏~!!!」

  越人戰士齊聲應喝,轉瞬做了鳥獸散。

  秦墨砸了咂嘴,摘下腰間的竹筒,仰頭猛灌一通,平復喉嚨的乾澀。

  然後,跳下大石,向馮劫和李斯道:「宣教官不能體察軍卒之所憂所思,該當何罪?」

  周青臣和淳于越聞言,不由齊齊一縮脖子。

  他倆便是這支千隊的宣教官,行軍這些日子,他倆只顧著嬴政的囑咐,看牢秦墨了。

  但,卻是忘了本身職責,對越人戰士的思想,少有體察。

  現在秦墨追究下來,他倆實在難逃干係!

  馮劫和李斯不敢徇私,揖手答道:「初犯鞭笞十記,再犯斬首示眾!」

  「行刑吧。」

  秦墨擺擺手,大步走回自己的帳篷。

  扶蘇張了張嘴,想為老師淳于越求情,可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後,只能安撫淳于越道:「老師且受這一次鞭笞,日後好生用事即可。」

  李斯也道:「淳于兄,你不該忘了本職的,須知秦相治軍,最是嚴謹,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淳于越悻悻道:「愧也。」

  說罷,卻又委屈道:「我以前是教授越人孩童的,並不熟悉軍中宣教官的職責,被陛下臨時抓來充數,一時疏忽便給忘了!」

  這確實是實話,他也確實有些冤枉。

  怪只怪嬴政,把初戰勝負的重要性,放在了秦墨安危之下,只是想用他的臭脾氣,壓住秦墨躁動的心。

  至於他是否適合軍中宣教官的職位,嬴政壓根不在意!

  「周僕射,我老師情有可原,你是怎麼回事?」

  扶蘇皺眉看向周青臣,不悅道。

  他是監軍,對於宣教官的疏忽,同樣感到不滿,這卻是連『卿』的稱呼也沒了,直接以官職稱呼周青臣。

  如果說,淳于越是趕鴨子上架,不熟悉業務。

  那麼,周青臣這位老宣教官,就是純屬是為了討好嬴政,而忘了本職工作,失職了!

  周青臣被詰問的啞口無言,咧嘴揖手道:「臣甘願領罰。」

  他是小可憐,沒人管他,只能看著秦墨的背影暗暗發誓,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否則……

  嗯,宣教官與主將是制衡關係,咱也讓軍法官打你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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