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居然讓我背鍋?虧你想得出來!
2024-01-01 13:03:18 作者: 黃羊兒
「這是我專門留的大饃,還夾了涼拌海帶,你餓不餓?」
船艙里,秦墨從袍袖拿出一個麻布包裹的大饃準備宵夜,問呂雉道。
呂雉輕搖臻首,表示自己不吃這羞恥食物,同時按住秦墨的手,也不讓他吃。
秦墨莞爾,無奈解釋道:「妹妹別鬧,我這人力氣大,對食物的需求量也很大,方才吃的此時已經消化,真有些餓了。」
「而且,食物就是食物,沒那許多亂七八糟的聯想!」
他嘴裡說著,眼神卻又不禁瞄了呂雉一眼。
呂雉:「……」
裝正人君子也裝像些好不好?
你這是沒亂七八糟聯想的樣子嗎?
呂雉心中無語,但卻再次搖頭,按著他的手,輕輕在他手心裡寫了個字。
秦墨愣了愣,旋即面色驟然一變。
因為呂雉在他手心寫的字,分明是個『毒』字!
這些日,漁船沿海航行,偶爾能遇到海島,或乾脆挑選荒蕪的海岸區域停靠。
彼時船上諸人會登島登岸,尋找補充淡水,順便捕獵一些野生動物,採摘一些新鮮野菜。
呂雉這個賢惠又柔弱的女子,往往也會下船,跟著去採摘野菜。
畢竟女人在採摘這方面,總比一幫舞刀弄劍的糙老爺們在行,尤其是賢惠如呂雉者,一個人的採摘成果,能頂十個劍客,還綽綽有餘!
……
秦墨掰開夾著涼拌海帶的大饃,指了指裡面的涼拌海帶,又指了指大饃。
呂雉能領會他的意思,便指著大饃搖頭,示意毒在饃里。
秦墨是真的驚了,這老妹心思縝密啊,今日席間的其他食物菜餚,都是一鍋弄出來的。
橫陽君的家臣防備他,每每都要等他先食,然後才肯吃。
只有這大饃,雖也是一鍋蒸出來,可一個個的大饃,不可能讓秦墨都先咬一口。
而且大饃被他安排在最後上桌分贈,正是橫陽君的家臣們,戒備心最低的時候,分贈時又是呂雉端著,那個有毒那個沒毒,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你……伱不吃我自己吃。」
秦墨很想問問這老妹,是怎麼把毒物帶上船的,但想到劍客們都在外面,便又話鋒一轉,繼而開始吧唧嘴,假裝是在吃饃。
呂雉似乎猜到了他想問什麼,嫣然一笑輕輕提起自己的衣襟,將衣襟下擺放到秦墨面前,讓他仔細瞧看。
秦墨吧唧著嘴,藉由艙室內的微弱油燈光亮觀察。
那片下擺,是半濕的狀態,已經快幹了,細看能看到一塊污漬。
呂雉又將下擺舉起,往他鼻子前湊了湊。
秦墨試著聞嗅,卻是聞到一股女子身上獨有的淡淡味道,很好聞。
呂雉見他表情古怪,頓時俏臉一紅,直接衣襟下擺的那塊污漬,挨到他鼻子上。
「唔~!」
秦墨悶哼一聲,只覺一股難言的腥臭味,從鼻腔瞬間沖至天靈蓋,轉瞬開始腦子發蒙。
秦墨狠狠搖頭,使腦子復歸清醒,心裡也終於恍然。
那塊污漬定然是某種毒物的毒液,她用衣襟下擺沾滿毒液,上船後哪怕乾涸了,只需要用水浸泡,所得之水依然能毒死人。
想必,這也是她衣襟下擺半濕的原因,她用之泡水化毒了!
秦墨念及至此,卻是再次一愣。
烹製飯食時,呂雉在眾目睽睽之下,或許可以假裝不經意,將衣襟下擺蘸進水桶里。
但眾目睽睽之下,毒水唯一能下在大饃里的方法,便是將之加入麵粉中用於和面。
也就是說,大饃里全都有毒!
秦墨若像品嘗菜餚一樣,當場吃一個為眾人試毒,此時多半已經口吐白沫了……
秦墨越想臉色越綠,此刻他才算是意識到,眼前看似賢惠的呂雉,其實是千古第一悍婦啊!
她做下的惡毒之事,能把自己親生兒子活活嚇死!
這樣的狠角色,若是小瞧了,那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吧唧,我吃飽了,咱們也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些起床,為諸人操勞早食呢。」
秦墨吧唧著嘴做咀嚼聲,向呂雉說道。
「嗯,君侯今日也辛苦了。」
呂雉隨口回了一句。
同時,玉手沾了茶水,在艙室木板上寫道:「今日諸人已然吃飽,皆未食用大饃,明日君侯可裝病,故意晚起不做早食,諸人必食大饃充飢,則事成矣。」
秦墨看罷點頭,隨手將水跡擦去,然後敲了敲艙室門,向外間的夔道:「夔兄,我似乎還未吃飽,你那枚大饃若是不吃,不若讓給我果腹吧。」
近些日,張良擔心橫陽君韓成的家臣們,恨意上頭跟秦墨起衝突,所以特意安排自己的忠心家臣,時刻守在秦墨身邊。
既是保護秦墨,也是保護那些橫陽君家臣……
呼啦——
艙室門自外打開,夔探進半邊身子,將自己的大饃遞給秦墨,笑道:「君侯真是好食量啊。」
「夔兄莫要取笑。」秦墨揖手道謝。
夔擺了擺手,待他重新合上艙門,秦墨卻將新得的大饃塞進床榻之下。
然後,他也用手沾水,寫道:「夔值夜,一守便是一整夜,若是半夜餓了,吃饃中毒,待明天張良和其他劍客發現,一切前功盡棄!」
呂雉點點頭,但卻有些神不守舍,也不知是想到那裡去了,竟是俏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夔這些日,確實對兩人多有照拂,若將之毒殺,確實良心難安!
秦墨自然能猜到她所想,但也懶得解釋,只是吹滅油燈,開始養精蓄銳。
可在黑暗中,他憑藉超強視力,卻瞧瞧觀察著呂雉。
毒殺張良及其家臣,以及那些橫陽君的家臣,放數日前在長江上時,他會毫不猶豫進行。
但今時不同往日,理論上來說,他們都已經是秦墨的臣子,只是心思太雜!
現在,秦墨就想看看,呂雉是否惡毒至此,能狠下心繼續計劃?
若天亮之前,她還不阻止。
那麼,秦墨就要考慮說服張良,將她送回岸上了,總之不能再讓她待在自己身邊!
……
秦墨拿出當年充任偵騎銳士,練就的半睡半醒本領,養精蓄銳的同時,將艙室內外動靜盡收於耳中。
艙室外,夔盤腿靠坐著艙壁假寐,不時垂下腦袋打個盹。
艙室內,呂雉躺在艙室另一側的床榻上,不時翻個身輾轉難眠。
不過,最吸引秦墨耳力的,卻是自己的床榻下,似乎來了一隻老鼠,正在啃咬先前塞進下面的大饃,發出細微聲音。
「自尋死路的小傢伙~!」
秦墨暗罵一聲,也懶得去驅趕它。
但,他不驅趕,那老鼠卻越吃越起勁,細細索索半個多時辰後,才終於消停。
「總算嗝屁了,生命力倒是頑強……」
秦墨輕輕嘀咕一聲,可隨即卻是愣了愣,趕忙探頭往床榻下瞧看。
床榻下確實是一隻肥碩的大老鼠,此時已是嗝屁著涼,大饃則被啃食了大半,只剩一個外皮。
秦墨看著這一幕,心念電轉片刻,嘴角竟泛起笑意!
……
一夜時間迅速流逝,漸漸有清晨微光,穿過門扉縫隙,照進艙室中。
鐺鐺鐺——
艙室門突然被敲響,不知何時睡著的呂雉,聞聲豁然睜眼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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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下意識往艙室另一側的床榻上躥,雙手也緊緊抓住了秦墨胳膊,幾乎整個人鑽進他懷裡。
秦墨面無表情的推開她,用嘶啞聲音向門外道:「夔兄何事?」
夔停下敲門,答道:「天亮了君侯,該為諸兄弟烹製早食了……聽君侯聲音似有不妥,可是昨日操勞筵席,身體勞累過甚?」
夔聲音中帶上了關心。
秦墨狠狠搓了搓臉,將臉皮搓得通紅,又從艙壁蹭下一些灰塵,塗抹在嘴唇上,迅速給自己做好『病妝』。
旁邊的呂雉見他如此,卻是嬌軀微微顫抖。
她知道,秦墨是在執行她昨日制定的計劃,稍後夔見秦墨病容,必然會讓他繼續休息養病。
而眾劍客的早食,多半會以昨夜的大饃替代,介時便是全船毒殺……
呼啦——
艙室門終於打開,呂雉嬌軀大震,面色也驟然變得蒼白。
夔邁步走進來,見兩人臉色一個紅一個白,都是生了大病的模樣,不禁驚道:「怎如此嚴重?」
秦墨沙啞解釋道:「許是染了風寒。」
呂雉嬌軀再震,突然再次抓住秦墨胳膊,拼命搖頭示意他停止計劃。
夔見她這般行為怪異,也不知想到那去了,便安慰道:「呂小娘放心,前幾次上岸時,家主采了不少草藥,你丟不了性命的。」
「你和君侯暫且休息,我去告知家主,讓他來給你們診治配藥!」
秦墨和呂雉道謝:「多謝……有勞了。」
夔退出去關上艙門,腳步聲迅速遠去。
呂雉俏臉更加蒼白,幾乎沒了血色,急聲道:「君侯,我……咱們停止計劃吧……夔和張君都不是壞人……」
秦墨皺眉看著她,漸漸的,臉上浮現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道:「現在停止計劃,已然晚了。」
「我昨日分贈的大饃,仍然在諸人手裡,誰若是當零嘴吃了毒發而亡,你都難逃干係!」
呂雉頓時啞口無言,頹然鬆開秦墨,癱坐在地上。
從她昨天用毒水和面,一切便已然不可挽回,除非她現在就去找張良,主動坦白大饃中有毒,否則計劃便不能停止。
但主動坦白的下場,多半不會太好。
往好了想,張良或許會找一處偏僻海岸,把她扔上岸任由自生自滅,而此地已是南方海域,岸上生活的都是百越部族……
往壞了想,或許直接殺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君……君侯,能否幫雉抗下這一回?」
呂雉呆愣片刻後,再次抓住秦墨胳膊,央求道:「張君甚是推崇君侯,昨日還在勸阻君侯,莫要毒害諸人。」
「君侯裝作悔悟,坦白大饃中有毒,想必張君也不會怪罪的!」
秦墨:「……」
居然讓我背鍋?
虧你想得出來!
不過,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由他背鍋的話,張良至多以後不讓他在操勞飯食!
秦墨哭笑不得的安慰道:「你就安心吧,下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心中有數。」
呂雉終究與他不同,能做到這一步,已是難能可貴了。
畢竟,她是被平白強擄上船,諸劍客於她而言,就是強盜土匪,只沒有虐待她而已。
換位思考一下,秦墨如果是她,毒殺張良等人,縱然心裡有負擔,也並非下不去手!
……
稍後,夔領著張良回返,一同而來的還有其他劍客,包括橫陽君的家臣也來了。
張良懂些岐黃之術,進入艙室內為兩人診治,諸劍客則圍在門口屏息等待。
「唔,並無風寒熱症,應該只是勞累過甚,煎服一些補氣益血的草藥即可。」
張良很顯然是個半吊子,也沒發現兩人是裝病。
門外諸劍客聞言,便散去不再圍觀。
橫陽君的家臣們臨走時,還不忘撂下一句揶揄:「若是得了風寒,咱們還是趁早下船的好,免得互相傳染死絕。」
在這醫藥體系並不完善的先秦時代,風寒確乃是絕症的一種,能不能治好全看天意。
……
張良去了船首為兩人煎藥,夔則留下照看兩人。
秦墨躺在床榻上裝病,心中卻在掐算著時間。
以往數日,他和呂雉都是在天亮時分起床,為諸人烹製早食,日上三竿準點開飯。
而人是很容易養成習慣的!
後世不是有一個什麼實驗嘛,每天固定時間餵養動物,等動物養成習慣後,就算沒有食物,只要到了時間點,動物也會屁顛顛的以為要開飯。
如今船上諸人,大抵也已養成日上三竿吃早飯的習慣了!
昨夜分贈給他們的大饃,無疑就是最好的早飯!
「君侯,你……你真打算毒殺諸人嗎?」
呂雉見他沒有坦白背鍋的意思,也猜不透他打得什麼主意,側頭看了一眼艙室外的夔,便湊到秦墨身邊顫聲問道。
秦墨笑而不語,只是指了指自己床榻之下。
呂雉低頭彎腰往床榻下觀看,但旋即卻險些嚇得尖叫出聲,趕忙死死捂住自己嘴唇。
很顯然,她是那種怕老鼠的女人!
呂雉強忍著心中彆扭,仔細看了看那肥碩的死老鼠,以及那隻剩饃皮的大饃。
她是極其聰明的女人,所以疑惑片刻後,便也有所明悟了。
老鼠再怎麼肥碩,也只是一隻老鼠,體型比之人,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可這隻老鼠,卻將一個大饃吃的只剩饃皮,才毒發而亡!
所以大饃里的毒素,差不多能毒死一隻老鼠,或許還有些富裕。
但能否毒死體型更大的人呢?
恐怕,並不能!
「姜兄?姜兄你怎了……呃,我腹中也有些……」
這時,漁船各處突然傳來驚呼和痛叫,秦墨耳力超群,聞聲不由精神一震,扭頭向呂雉道:「諸人已經毒發。」
呂雉沒有他的耳力,並未聽到驚呼痛叫,但也不懷疑他的話,緊張道:「如之奈何?」
秦墨翻身坐起,將床榻的木板掀起,咔嚓咔嚓幾下,折斷成半人高比肩略寬。
然後,將折好的木板,放在被褥上包裹,三下五除二系好,拎著留出的結扣當盾牌使。
最後,撿起那隻肥碩死老鼠,往呂雉身上扔。
「呀~!」
呂雉驚得閃身躲避,口中尖叫出聲。
門外的夔,原本聽到同伴的驚呼痛叫,已經離開去查看了,猛然聽到呂雉這一嗓子,趕忙又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