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青曜仙尊的承諾

  裟娑仙域，大梵音寺總壇。

  宗門後山主峰、位於萬丈地層深處的秘殿裡，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接引法陣，終於在今日重新開啟，爆發出炫目的繽紛光華。

  雍容高貴、光彩照人的妙歆，以及十餘位佛宗高層跪伏在地，正在對著剛剛自時空通道口出現的數道威嚴身影以大禮參拜，神色恭謹地問候著。

  粗略感應，這幾位的修為氣息都在尋常的准聖帝君之上，雖然還是比不上雲夢天宮那位新回歸不久的青曜仙尊，但也足以讓佛門一脈在太虛星空的話語權顯著提升了。

  妙歆眸光閃爍，有了這群祖師當後盾，大梵音寺想和雲夢天宮結成戰略同盟的訴求、應該是十拿九穩了，自己應該也可以……得償所願了吧？

  想想當初所見的那位神秘深邃、龍章鳳姿的紫衣美少年，妙歆難免心潮湧動，也不知現在的他如何了，或許正在和他的師姐們閉門修煉？亦或是幫助宗門裡的長老們渡劫？

  但這樣的曠世機緣，本就不應該由雲夢天宮獨占，必須得拿出來和盟友分享才是。唯有如此，才符合太虛星空的長遠利益。

  為首的威嚴身影低頭看看一眾徒子徒孫們，語氣淡漠地開口：「都起來說話吧！你們中間、誰是宗門這一代的掌教？」

  為首的一位佛老答應著，站起身後解釋道：「回稟祖師，晚輩摩玄，如今主持著宗門內大小事務，這是晚輩的親傳弟子妙歆，已當成未來的宗門掌舵人培養。」

  「哦，原來如此，」

  對方微微頷首：「宗門裡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還有太虛星空的勢力格局如何？許久不曾回來了，給我們詳細說說吧！」

  ……

  虛空深處，星舟極速穿行於璀璨星海之間，不時發動超遠距離的星空大挪移，瞬息就是千百個大星域消失在身後。

  這一日，星舟終於進入了一重有形無質的土黃色光雲，據青曜仙尊所言，這是太虛星空的界膜，厚度達億萬里，是進入混沌虛空的必經之路。

  穿過界膜，就進入一片清寧靜謐，毫無波瀾的空間，四周是無處不在、充斥了視野的熠熠清輝，有點像蛋清的模樣。

  「……這裡是太虛星空與混沌虛空的過渡區域，過渡區域的盡頭還有一重界膜，偶爾會有混沌虛空中的古怪生靈闖進來，然後在這裡被太虛星空的天道法則所抹殺！」

  溫泉浴池中，正在替秦沐凌按摩揉肩的絕色美婦抬起螓首，玉手捋了捋耳畔的如瀑烏髮，嗓音柔美地說著。

  「類似天劫那樣的防衛機制嗎？」

  秦沐凌一聽就明白過來，估計這些沾染了混沌虛空氣息的外來戶過於兇悍的緣故，甫一闖入就會引起太虛星空的天道法則感應，從而降下恐怖的天劫予以轟殺，以防它們威脅到世界內部的生靈安全。

  「沒錯，而且天劫的殺傷力極其驚人，比起准聖帝君需要面臨的劫數更為可怕，足以抹殺大多數混沌生靈了。」

  「那不能被抹殺的少數混沌生靈呢？」

  秦沐凌話剛出口，就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過於強大的混沌生靈闖進世界內部，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劫難，必須得依靠各大道統勢力中的至強者聯合起來，齊心協力將其圍殺，期間需要付出的傷亡代價亦不可避免，過去太虛星空中這樣的事情並不算非常罕見。

  當然，只要獵殺了這些混沌虛空中流竄進來的凶物，所能收穫的天地功德是非常豐厚的，而且這些凶物的屍體也是極其難得的材料，煉製極品丹藥或法寶靈寶都用得上。

  所以各大道統勢力對於這種圍獵行動都是相當上心，畢竟不用進入兇險莫測的混沌虛空深處冒險、就能夠收穫如此大的好處，怎麼看都是相當划算的買賣。

  「這樣說起來，我也算是混沌虛空中來的生靈，怎麼沒有被此界的天道法則所針對？」秦沐凌問著。

  「你當初只是一枚種子，被始源星宮的那位帶回來的，當時的她應該是設法屏蔽天機、封印了屬於你的氣息，所以才沒有出事。」

  「後來伱被溫養在千葉功德青蓮池中漫長歲月，已經被此界氣息所同化，如今又化形為人身行走世間，自然就沒有這方面的隱患了。」

  對面的青曜仙尊解釋道，為了保護好先天鴻蒙靈種，並讓祂順利發育成熟，奠定化形為人的條件，始源星宮主人當年付出的心血代價不可謂不大。

  只可惜在即將收穫的關鍵時刻，卻被太虛星空中的那些道統勢力打上門來大肆搜刮，整片道場都被禍害得不成樣子，先天鴻蒙靈種更是破空飛走不知所蹤。始源星宮主人絕對算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苦主了。

  秦沐凌默然無語，這樣算起來，自己也應該是背了一樁大因果吧？無論怎麼說，始源星宮主人當年對自己的付出都是無與倫比的，絕非現在的雲夢天宮、女修聯盟所能比擬。

  初生的先天鴻蒙靈種極其脆弱，若非始源星宮主人當年從混沌虛空深處將其尋到並帶回來，早被那些凶戾貪婪的混沌凶物循跡發現、然後當成食物給吃掉了。

  或許自己虧欠她的，只有將來再想辦法償還了……

  秦沐凌心底默默嘆了口氣，自己現在雖然偷偷幫了始源星宮的師姐們一次，但這還遠遠不夠。

  「小師弟，在想什麼呢？」

  不知何時，青曜仙尊豐腴妖嬈的絕美嬌軀輕輕靠了過來，烏珠流盼的美眸注視著秦沐凌，似是要看到他的心底。

  「沒什麼，」

  秦沐凌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如果那位有一天真的回來了，你能夠擋得住她嗎？她的身邊肯定不乏強者，說不準還有不少至交好友幫忙。」

  青曜仙尊神色微凝，沉吟少頃，才字斟句酌地道：「上界宗門裡當然也有不少准聖帝君，或許數量和質量不能與始源星宮相提並論，但只要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她不會有勝算的！」

  實在不行，還可以請動神凰宮的大宮主出手，完全可以抗衡那位。但這就意味著要和神凰宮分享先天鴻蒙造化青蓮，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青曜仙尊不打算考慮這個選項。

  「好吧，我明白了。」

  秦沐凌雙目微合，想起當初，牧盈華鄭重其事地詢問自己對於始源星宮的態度，應該就是預見到了將來會有這麼一天。

  而青曜仙尊剛剛回歸，就對秦沐凌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親近與看重，到現在待他更是與師姐們的行為無異，應該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否則以她的尊貴身份，什麼時候需要這樣取悅討好別人的？而且還是一個男修。以前就算是上界神凰宮的大宮主，都未必值得她這般上心。

  青曜仙尊抿了抿櫻唇，探出玉臂擁緊了懷裡的美少年，柔聲道：「其實……如果想和她重新相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必須得等到你成為準聖帝君以後，最好是和師姐我的修為相當時，才可以完全保證你自身的安全。」

  始源星宮主人究竟是何等心性，青曜仙尊自己心裡也沒底，包括上界神凰宮的大宮主，對那位的了解都是相當有限。

  如果她當初培養先天鴻蒙靈種的用意、只是為了給自己準備證道成聖的補品資糧，那一旦等到成熟時，就會將其直接煉化吞噬掉，哪怕先天鴻蒙靈種已經化形為人，也逃不脫這樣的命運。

  當然這只是可能性之一，如果那位的心性還算正常，對秦沐凌的態度可能和現在的女修聯盟差不多，事情就還有轉圜緩和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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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沐凌神色微怔，扭頭看了看她：「你倒是捨得？」

  青曜仙尊嘆了口氣，玉手緩緩撫過他的面容：「如你這樣的存在，倘若你自己不願意，強留是留不住的，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如果真到了緣份已盡時，只要你還能記得師姐們對你的好就行了。」

  「……」

  秦沐凌沉默半晌，終於說著：「我當初親口答應過師尊，她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這個承諾會一直有效的。」

  青曜仙尊的這番表態，無論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秦沐凌都決定選擇相信。

  聖人之道，論跡不論心，論心自古無完人。

  「這樣最好不過了！」

  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的青曜仙尊頓時鬆了口氣，摟住他用力啃了幾口。看來只要用心伺候好這小傢伙、不惹得他生氣，以後應該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外面，星舟以令人炫目的高速穿過外層世界隔膜，一頭闖進了無邊無際、廣袤浩瀚得超出大能們想像極限的鴻矇混沌中。

  這裡的環境完全不同於太虛星空，無窮無盡的混沌潮汐自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奔涌擠壓過來，避無可避，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力道、狠狠地撞到了星舟外的丹青光幕上。

  好在這件先天靈寶的至強防禦不是吹出來的，丹青光幕穩穩地承受住了恐怖潮汐的碾壓衝擊考驗，星舟一如既往地高速飛行著，衝進混沌虛空深處。

  「原來，這就是鴻矇混沌？諸天世界、天地萬物誕生的起點，也是一切的歸宿……」

  秦沐凌喃喃低語著，神魂深處隱約有某種潛藏的本能開始復甦，再看外面那色澤難辨、狂暴混亂到了極點的能量潮汐，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是不是想起來什麼啦？」青曜仙尊笑問道。

  秦沐凌搖搖頭：「這個還真沒有，就是覺得這裡的環境對我不算什麼吧，好像是游魚重歸大海的感覺。」

  「很正常，身為先天生靈，在混沌虛空中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感受的。」

  青曜仙尊道，她不止一回深入混沌虛空深處尋找機緣，遭遇過不少智慧程度極高的凶物，在上界也和別的先天生靈打過交道，因此對這方面足夠了解。

  混沌不記年，對於太虛星空中的仙人而言，在這裡呆得久了，關於時間、空間概念的感知就會變得模糊起來。

  無論視野還是神魂層面，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致，無窮無盡的能量潮汐席捲一切，不時發生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無量光和熱橫掃億萬里虛空，將一切有形無形的存在盡數湮滅成虛無。

  此時，就可以看出青曜仙尊這件先天靈寶的不凡了，無論何等狂暴的混沌潮汐衝擊，籠罩星舟本體的丹青光幕都只是微微泛起漣漪，絲毫沒有抵擋不住的跡象。

  驀地，星舟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震動，夾雜著尖利詭異的嘶吼，恍如有什麼物體在瘋狂錘擊著星舟本體，力道之大前所未有。

  「是什麼東西過來了？」

  秦沐凌詫異地抬頭，身後的絕色美婦纖纖玉手輕揚，一輪碩大的法力投影光鏡浮現，呈現出了外面的景象。

  洶湧澎湃的混沌潮汐奔涌翻滾不休，一頭通體漆黑、直徑萬餘丈、有著無數細長觸手、散發出無盡凶戾氣息的水母狀生物懸在星舟上方，正在瘋狂攻擊著。

  那些觸手不過尋常人手臂粗細，完全展開時卻能長達數千里，且堅韌難纏程度超乎想像，如無數鞭子般急速抽打下來，原本在混沌潮汐中巍然不動的星舟本體，居然都開始搖晃不休。

  至於它的氣息，據秦沐凌估計，大致相當於初晉階的准聖帝君水準，這已是相當可怕的存在，畢竟在這裡它還有主場優勢，至少都得清寰帝君那個層次的強者，才可以比較輕鬆地擊退它。

  只是擊退擊傷，想要擊殺它、且不給它逃走的機會，那必須得是斬卻兩屍化身的資深准聖帝君才能夠比較容易地辦到了。

  「土雞瓦狗而已。」

  青曜仙尊玉手輕揮，也不見她如何動作，混沌虛空中一輪熾烈的金陽突兀地浮現，將那頭詭異水母的本體籠罩在內，旋即恐怖的高溫高熱噴薄而出，瞬間將它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大火球。

  無數漆黑觸手如觸電般回收，玩命般地噴吐出大蓬森寒徹骨的黑霧，試圖中和高溫高熱、熄滅那輪金陽，然而卻無濟於事。

  短短十餘個呼吸間，這頭混沌生靈便在青曜仙尊的手段下灰飛煙滅，連逃遁的機會都沒有。

  原地只留下一顆拳頭大小、晶瑩剔透、帶著層層瑰麗光暈的珠子，被她輕鬆攝取到手中，旋即遞給了秦沐凌。

  「還算不錯的東西，小師弟收著吧！」

  秦沐凌接過來看了看，這是一頭准聖帝君層次的混沌生靈所留下的最後精華，裡面蘊含的能量精純而豐沛，拿來充當一件後天靈寶的核心材料都夠格了，放在太虛星空中的頂級拍賣行上，可以拍出非常不錯的價錢。

  拿在手裡掂量數息，秦沐凌心有所感，巨大的青蓮虛影在身周顯化出來，籠罩了整座溫泉浴池。

  然後，手中的珠子便如同高溫下的積雪飛快融化、縮小，消失在青蓮虛影深處。

  數息之後，青蓮虛影微微亮了起來，形體比先前顯得更為凝實，顯然是這珠子對其裨益不小。

  「誒？原來還可以這樣子的？」

  青曜仙尊有些驚訝地道：「這敢情好，混沌虛空中奇奇怪怪的強大生靈不計其數，難得出來一回，趁著這機會多抓一些，給小師弟你好好進補一番！」

  「那就有勞師姐了。」

  秦沐凌點點頭，自己現在是奈何不得這些厲害角色，但是以青曜仙尊的實力，收拾起它們來根本不在話下。

  如果可以捕獵到足夠多的混沌生靈，讓先天鴻蒙造化青蓮吞噬進補，完全可以加快祂的成長，讓祂更早地進入成熟期。

  消滅了攔路打劫的傢伙，星舟繼續在混沌潮汐中疾速穿行，以秦沐凌的估計，比起在太虛星空中的速度，混沌虛空似乎才是這件先天靈寶最適合發揮的環境。

  沒過多久，周圍再度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