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落霞星淵

  掌教師尊的洞府入口處，幾位師姐早已在此等候。

  沒多久的功夫，祁雅瀾與秦沐凌一起御風過來，在距離洞府三百丈外落下，然後一步步走過來。

  這是宗門裡約定俗成的規矩，除非緊急事務，否則無論核心長老還是各級弟子，都不能在掌教至尊的洞府前御空飛行，違者視為大不敬，必受重罰。

  到得近前時，雪冰璇溫和地說著：「小師弟來了，那就一塊進去吧，師尊正在裡面和長老們商議呢。」

  秦沐凌掃了一眼，儘管有華美的裙裾遮擋著，但他可以斷定，有了祁雅瀾的例子，幾位師姐的裙裳裡面應該都穿著那種絲襪，而且都是自己親手煉製的款式，想想就莫名的刺激。

  只可惜現在要去面見師尊，否則她們應該不介意讓自己盡情欣賞個夠。

  洛婉卿一看小師弟的眼神，哪還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白了他一眼，玉手伸過來偷偷掐了他幾把，含義不言自明。

  好吧，等這件事情完結之後，晚上又得過來陪四師姐打架了。

  師姐弟六人一起進入洞府，寬大的雲床上，掌教牧盈華巍然端坐，十餘位高層長老坐在兩側，其中玥儀天君和虞靈舟都在。

  「來了？那就在一邊坐下吧。」

  六人行禮後，牧盈華威嚴悅耳的聲音響起。

  於是秦沐凌和師姐們在下首落座，旁聽長老們繼續議事。

  作為宗門聖女、掌教至尊的親傳弟子，師姐們旁聽高層會議的權利還是有的，秦沐凌的身份地位更是特殊，如果他願意的話，或許雲夢天宮將來真的會出一個男掌教，至不濟也會是掌教身後的男人。

  「……當年緋雲星域那邊的形勢吃緊，羽朧天君奉命率眾增援，並帶上了這離凰星雲塔，按理說很快就能夠穩定局面，可恨那璇璣星宮的掌教糾集了數百強者半途伏擊攔截，一番激戰下來，璇璣星宮固然損失慘重，連那位掌教都因此隕落，但羽朧天君也受了重傷，後來遁入這落霞星淵不知所蹤……」

  司掌對外情報事務的欣瑜仙君不緊不慢地說著，當年的雲夢天宮之所以遭劫，和這件重寶的莫名失蹤有很大關係。否則宗門總壇只要有了它坐鎮，諸多外敵可沒有那麼容易得逞。

  近萬年來，雲夢天宮高層一直沒有放棄追索離凰星雲塔的下落，直到最近才有了比較準確的消息。

  丹殿殿主雲妙仙君問著：「這情報來源可靠嗎？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欣瑜仙君坦言道：「是劫運宮那邊的人透露出來的，雖然我們對他們不能掉以輕心，但這消息本身並無問題，至於他們高層的某些用意，相信在座的諸位長老都清楚。」

  秦沐凌若有所思，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雲夢仙域周邊的勢力分布圖，其中最惹眼的、莫過於實力如日中天的璇璣星宮了。

  也是因著勢力影響太強大的緣故，這家至尊道統最近數百年越來越囂張跋扈，連過去的盟友都有些不放在眼裡，還在暗地裡與劫運宮爭奪某些利潤豐厚、但見不得光的生意主導權。

  如果是站在劫運宮的立場上，採取些措施遏制璇璣星宮的進一步發展壯大，就成了順理成章的選擇。

  「好了，儘管劫運宮的人動機不純，不過這件重寶是我雲夢天宮之物，既然知曉了它的準確下落，那就得儘快拿回來。」

  牧盈華出言道，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雲夢天宮已經派出不少精幹力量核實消息的真實性，並在那落霞星淵入口區域布置了足夠強大的力量值守，以防其他勢力的大能捷足先登。

  長老們計議已畢，虞靈舟和玥儀天君過來坐在了秦沐凌身邊，此次行動中，她們兩個專司保護他的安全。

  至於雪冰璇等五位師姐，則是被留在了御道峰上看家。

  「此行未必就沒有兇險，真要遭遇了某些難以應對的麻煩，為師只能盡力護住沐凌的安全，未必顧得上你們，所以你們還是別摻和的好。」

  牧盈華如是說道，師姐們對此頗有些鬱悶，不過師尊這話也在理，她們只能照辦不誤。

  片刻之後，一團明紅光影自御道峰上升騰而起，以近乎無限的速度穿過萬里蒼穹，光影中是一艘形似楓葉狀的天舟，這是只屬於掌教的座駕，一件先天靈寶級的重器，穿梭虛空、出入大多數絕域險境視若等閒。

  宗門總壇外的虛空中，不是沒有某些晦澀難明的目光試圖追蹤，只是勉強堅持數十息，就失去了天舟的行跡，只能悻悻然地放棄。

  天舟的速度極快，化作一抹肉眼難辨的流光、在空曠死寂的幽暗虛空無聲地穿行，瞬息之間就已是億萬里開外。

  在天舟內部，牧盈華將落霞星淵的情況向秦沐凌述說了一遍，這處絕域其實不算太遠，仍處於雲夢仙域之內，萬年前也算是雲夢天宮的勢力範圍，只不過現在被璇璣星宮給占去了。

  「這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牧盈華神色凝重地道：「如果讓璇璣星宮的人獲悉了些許風聲，必然會大舉出動阻止，任何不相干的勢力都有可能過來插手，以後我們再也不會有任何機會接近落霞星淵。」

  如離凰星雲塔這個級數的殺器，足以用來鎮壓至尊道統的氣數，如果說以前雲夢天宮復興的可能性不足半成，拿回了這件至寶之後，這個概率至少可以增加到兩三成左右，儘管還是很低，但能夠顯著提升實力、改善宗門處境卻是不爭的事實。

  秦沐凌問著：「需要弟子做什麼？」

  「很簡單，用你的氣運庇護長老們免遭落霞星淵中的邪詭攻擊，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伱操心了。」牧盈華說著。

  秦沐凌點了點頭，心知這次行動之後，自己的氣運又不知會消耗多少，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休養一段時間即可恢復過來，倒也不需要太介意。

  天舟一路疾行，將天量的虛空陸塊遠遠地拋在後面，它們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大多數陸塊表面都是死氣沉沉、看不到半點生靈活動的跡象，僅有極少數虛空陸塊有著穩定的大氣層保護，上面都是人煙繁茂、城池國家林立。

  虛空中的兇險無處不在，作為凡人、以及海量的中低階修士，都只能依附於這些擁有大氣層的虛空陸塊、星辰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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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天舟高速闖進一片充斥著濃濃死氣的虛空，這裡到處都懸浮著荒涼的星辰，以及支離破碎的虛空陸塊，時不時就會有一陣陣猛烈至極的虛空風暴席肆虐不休，就算是天命境修士，若是沒有合適的法寶防護都難以承受住。

  一片如夢似幻、看起來異常美麗的七彩霓虹極光瀰漫虛空，那是令修士們談之色變的元磁罡煞，裡面有時還會隱藏著凶戾狠毒的無形天魔，接著又是無數熊熊燃燒不休的雷火席捲過來，橫掃過方圓億萬里的空間。

  秦沐凌也禁不住微微變色，這裡還只能算落霞星淵的邊緣範圍，但是各種兇險已足以將登仙境以下的修士都擋在外面，唯有踏足元仙境界的強者，憑著合適的法寶才可以保證自身安全。

  好在天舟的防禦極其可觀，並具備抵禦天魔侵襲的偉力，因此一路有驚無險地深入，遇上難以擺平的麻煩，此番隨行的上百位高層長老便會出手。

  數個時辰之後。

  周圍的虛空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分外擁擠，一顆顆死去的星辰殘骸，斷成數截的山峰，半融化的青銅城牆，破碎的宮闕遺址，不知名巨獸的骨架，以及成片的隕石帶充斥了視野。

  幾乎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看起來倒像是規模驚人的虛空垃圾場，秦沐凌甚至看見一顆大如星球的猛獸頭骨，黑漆漆的表面還閃爍著碧綠磷火，也不知生前的它擁有著何等恐怖的力量。

  驀地，伴隨滾滾空間風暴，一道散發出恐怖氣息的魔影浮現，血色眼眸冷漠地看向在虛空急速穿行的天舟，微微動念間，一隻大如山嶽、色澤鐵灰的巨掌憑空凝成，向著天舟狠狠抓下。

  只是巨掌還沒貼近天舟，就被無數突然出現的凌厲劍芒切割得支離破碎，接著那劍芒得勢不饒人地橫掃過來，連同這頭有著玄仙實力的天魔都一併絞殺。

  「還是頭一回看見師尊出手……」

  天舟內部，秦沐凌頗有些崇敬地看著舉重若輕的牧盈華，隨手一擊就能夠解決掉如此可怕的敵人，也不知師尊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等高深莫測的境界。

  羽化登仙境之上是元仙，元仙之上是真仙，真仙之上就是玄仙了。這已是尋常修士一輩子都只能仰望的境界，當然作為一家至尊道統的最高掌舵者，這樣層次的修為在她面前也只能算稀鬆平常。

  「快要到地方了，大家小心。」

  牧盈華淡淡地說著，長老們紛紛打起精神，祭出了各自的法寶，虞靈舟與玥儀天君一左一右將秦沐凌夾在中間，凝神戒備著。

  片刻功夫，天舟悄然飛進了一片奇異的虛空。

  這裡的空間結構似乎在不停地蠕動，就好像身處粘稠至極、且不斷沸騰翻湧的膠水中一般，強大得不可思議的吸力自上下前後左右各個方向襲來，瘋狂地扭曲拉扯著一切。

  秦沐凌略一推算，發現這種詭異的空間潮汐之力足以撕裂上品法寶的防禦，絕品法寶都支撐不了多久，必須得是後天靈寶才可以較長時間地在裡面活動。

  道道五顏六色的星光自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純淨澄澈、似幻似真，將虛空渲染成了幻彩迷離、美輪美奐的瑰麗世界，又有一片片介乎於虛實之間的絢爛雲霞在星光中若隱若現。

  「小師弟，不要看那些星光雲霞，無論肉眼還是神念都不可以看，」

  虞靈舟神色嚴肅地告誡著，這落霞星淵深處的環境兇險莫測，處處透著無法以常理揣度的詭異，一不留神，就連她這樣的大能都有可能吃個暗虧，更別說秦沐凌這樣低微的修為了。

  不知何時，天舟飛行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而且根本找不出原因。

  牧盈華默默估算了一下距離，美眸看向秦沐凌：「接下來，莫可名狀的邪詭會越來越多，你可以使用能力了。」

  秦沐凌答應一聲，閉目凝神，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一朵巨大的青蓮虛影冉冉浮現出來，將整艘天舟都籠罩在其中。

  與此同時，秦沐凌的氣運開始處於緩慢消耗中。

  藉助先天鴻蒙靈種的超凡感應，秦沐凌終於看清了周圍星空中的真實環境，一頭頭生得稀奇古怪的生靈正圍著天舟，各使手段拼命地往天舟內部擠進來，防護光幕已經被它們侵蝕了一半還多。

  它們有的像是一顆顆帶血的眼球、有的像異獸爪子、有的像一團不斷扭曲蠕動的內臟、或是表情扭曲猙獰的人頭，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這種介乎於虛幻與實體之間的特殊存在，絕大多數的神通法術、法寶靈寶都對它們沒有效果，僅有寥寥數件特殊的先天靈寶、生長於鴻蒙深處的先天神物才可以有效克制它們。

  果然，在青蓮虛影的籠罩範圍內，所有的邪詭存在都紛紛退避，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再也不敢逼近半步。

  隨著邪詭的退去，天舟飛行速度隨之開始回升，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好神奇，不愧是先天生靈……」

  牧盈華思忖著，以這落霞星淵中的兇險難纏，如果沒有秦沐凌過來，這次行動少說也得搭進去一半數量的長老，這還不算其他道統勢力可能會有的阻撓破壞。

  或許現在，已經有為數不少的強者埋伏在落霞星淵外面、伺機而動了。

  好事一說准沒，壞事一說准靈。

  這就是太虛星空的現狀，只要逮著機會，任何道統勢力都不會介意落井下石、給對手挖坑使壞的。

  好在他們都不清楚秦沐凌的作用，這就給了雲夢天宮從容布局的餘地，不僅可以較為順利地拿回離凰星雲塔，還能夠反過來狠狠坑他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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