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婉婉，我來啦

  「也不知道她爹娘是咋想的，把自己閨女許給這麼一戶人家。他以後要是回了城，閨女可咋辦呦。」

  在一片喝彩聲中，這些議論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閔婉婉也不講究，盤腿坐在炕上，看著躺在炕上昏睡著的程硯，隔著窗戶朝外面說道：「既然進了程家的門，我就是程家的媳婦兒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他的腿治好的。要是治不好，那我就一輩子伺候他。他要是哪天回城了，我也跟著他回去。左右就是一家人，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外面的人聽了，更是感慨萬千。

  「這姑娘實誠啊。」

  「是啊，程硯能娶到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

  只有閔婉婉知道，她對程硯有多歉疚。

  她嘆了一口氣，摸了摸程硯的額頭，還是有點兒燙。她索性給他擰了一把濕毛巾，搭在他的頭上。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

  「出事了！陳家坪出大事兒了！」

  一個男人扯著嗓子跑進了院兒里，其他人全都圍了上去：「出啥事兒了？你慢慢說。」

  「就……就是，新娘子的妹妹，閔青青哭著鬧著要跟沈亦安私奔。沈亦安不同意，兩邊兒鬧起來了。這會兒還在地里拉拉扯扯的，不得了哇！」

  「閔青青跟沈亦安私奔？這正稀奇了！走！大伙兒都去看看！」

  一群人鬧哄哄地出了院子，耳根立馬清淨了不少。

  閔婉婉卻冷笑出聲，看來她這妹妹攛掇她私奔的時候，壓根兒就沒存什麼好心思。

  這樣也好，他們渣男配賤女，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省得禍害別人了。

  田隴上，閔青青臉紅耳赤地看著沈亦安：「我知道你人長得好，還能幹，眼光也不低。可我長得也算是眉清目秀，也還配得上你。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會兒就跟你走。」

  沈亦安卻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把鋤頭一扔，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就你？還眉清目秀？我告訴你，我可是正經人家出身，以後可是要回城裡的，咱倆根本沒可能。你也趁早斷了這個念頭，找個男人嫁了吧。」

  就她這身板，要奶子沒奶子，要屁股沒屁股的，跟塊兒搓衣板兒似的，誰稀罕吶。就算是白給，他都不要。

  閔青青急了：「閔婉婉不也是農村的？那你為啥跟她眉來眼去的？我哪裡不如她了？」

  論起家庭條件，她家可強多了。

  一日三餐管飽吃，逢年過節還有新衣服穿。不像她堂姐那一家子，一塊兒玉米餅還得掰成好幾塊兒，就連出嫁都沒身新衣裳穿，也不嫌丟人敗興！

  沈亦安卻笑了，長長嘆了口氣。

  閔婉婉的臉就跟天上的雲似的，又白又軟。別看腰挺細，屁股還挺翹的。那走起路來，就根風中的垂柳似的，哪是這個野丫頭能比的？

  一想到閔婉婉的身段兒，沈亦安就覺得渾身輕飄飄的，臉上露出笑來。

  他也不廢話，一把將她推開：「去去去，本大爺對你沒興趣。你該幹嘛幹嘛去，別擋著大爺的路。」

  閔青青打小就有人上門給她說媒，家裡門檻都被踏破了，啥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她當即紅了眼眶，一把拽住沈亦安的胳膊：「不成！你今兒不給我個準話我就不讓你走！」

  「嘿，我說你這姑娘沒完了是吧？」

  沈亦安一把扯開她的胳膊，餘光瞥見不少人朝這邊過來了，像是來看熱鬧的。

  他立馬板起了臉，往後退了好幾步，義正言辭道：「閔青青同志，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沒看上你，也不可能帶你私奔。咱倆現在沒可能，以後也沒可能，我勸你還是早點兒死了這條心吧。」

  「不成，我就要跟你走！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缺點，可我願意為你改。只要你肯娶我，我啥都答應你。」

  閔青青一個勁兒地給自己爭取機會，卻沒想到背後傳來眾人的鬨笑聲。

  一回頭，就看見一村子的人跑過來看熱鬧來了。個個嬉皮笑臉的，那場面要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我就說，閔家咋看上不我家那小子，鬧了半天人家是有心上人了啊。」

  「這會兒都講究自由戀愛，這閔家姑娘也是想趕一次潮流了，哈哈哈哈哈。」

  她頓時羞紅了臉，又急又氣，頭埋在胸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亦安卻是挺直了腰板兒：「各位父老鄉親別誤會，她確實對我有意思。但是我沈亦安行得正坐得直，沒看上她就是沒看上她，也不會帶她私奔的。今兒個就請各位做個見證，證明我沈某對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沈亦安，你——」

  「你啥你！丟了這麼大的人，還不趕緊給老子回去？」

  她爹再也忍不了了，厚著臉皮沖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提了回去。

  閔青青羞憤難當，回過頭狠狠瞪了沈亦安一眼。

  本想著慫恿閔婉婉和他私奔，然後帶人過來抓姦，讓她身敗名裂的。卻沒想到，最後居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的腳。

  一定是閔婉婉那個賤人告的密，一定是的！

  閔青青氣得臉都青了 愣是不敢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程家屋子裡，程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隱約看見有人在他跟前忙活著。

  病了幾天，他的臉色蒼白得厲害，眼窩看起來也很深。

  他使勁兒眨了眨眼，這才看清閔婉婉的臉，幽幽嘆了口氣：「閔婉婉同志，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閔婉婉端著一碗湯水坐在他跟前，把碗放在一邊，費了半天勁兒把他扶起來，背後還墊了好幾個枕頭，這才說道：「從今兒起我就是你媳婦兒了，沒啥連累不連累的。」

  她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湯，輕輕吹了吹，這才放到程硯嘴邊：「來，張嘴。」

  這是她用白蘿蔔、白菜根、蔥白熬成的湯。有降火、治療感冒風寒的功效，還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退燒的作用，給他喝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