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自豪

  葉十一依靠在樹幹上看著山林里含著淺笑傾聽農業部之人激情解說的凌清羽，嘴角帶著他自己都未覺察到的溫柔眷戀。以前看著燕三隻是跟在她身後默默的看著她，冷峭的眼睛裡就滿是和煦的暖意，現在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心情。

  「十一哥。」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和那聲輕喚讓他轉身之間如同將要迎敵的利劍在劍鞘里發出轟鳴一般，帶了銳利的寒氣。

  「這次參與的人只怕不少。」夜魄急急走近，掃了一眼林間的人，低聲道：「主子這次惹急了好些人。」

  葉十一冷笑一聲，道：「自家不事生產，就想著靠那些手段來錢，現在被堵住了財路自然會著慌。」

  「江南那邊，我讓影七他們過去協助魏將軍，汴京這裡，你打算如何？」夜霈聲音裡帶著不可抑止的怒意，問道。

  「讓他們去弄，到時候咱們一塊收拾了。」隨意般的回道，葉十一眼神有些悠遠的看著凌清羽走到一顆樹下，她微微昂起了頭，露出了頸脖間優美的曲線，聲音緩和下來，卻帶了更深的陰冷，道：「你確認清楚了，林祥和李彥的兒子都在裡面？」

  「是，不過，我不能確認林祥和李彥是否也參與進來。」夜魄的聲音也帶上了陰沉。李彥是最早跟著凌清羽出海的人，楊昭舊部里，雖然他的功勞比起別人來說實在不夠看，但是凌清羽給予他的並不比別人少，一樣的國公，手下駐軍十萬，軍餉裝備都是按照楊昭那時候來，雁門關的部隊一直就是華朝待遇最好的部隊之一，而林祥本是孟蘇部下，孟蘇死後便直接跟著何離，如今身為高柳下面四大京畿衛營之一，地位並不低，如若這兩人也參與進來……

  「咱們便按照他們參與進來防範。」葉十一冷冷的說著，扭動了下手腕。

  夜魄猶豫了下，問道：「這事，真不跟高柳說？」

  「京畿其他三營有問題嘛？」見夜魄搖頭，葉十一道：「那暫時不說，李彥和高柳是多年的兄弟，林祥又是他屬下，現在事情還沒出，他要是一個勸阻，反而麻煩。」

  他的聲音淡而冷，讓夜魄不覺微微一愣，再一思忖，不覺轉回眼光盯著葉十一，道：「你是故意的嘛？故意讓他們這些人起事？」

  隨手摘了一片紅葉，指腹摩擦過那葉子上的脈絡，葉十一道：「夜魄，你上次也聽到了，主子的身體不可能維繫太久…，要是她能長命百歲，我不在乎陪他們多玩上幾年，可是…，早點安定了，她也能早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這個位置困她困得太久了。」

  沉默片刻，夜魄手摸著自個下巴上的鬍子渣，道：「若是不通知高柳，林祥和李彥手下共有二十萬人，要想不打草驚蛇，你在長安和興慶府的羅剎軍都不能調動。」

  葉十一笑得冷傲，道：「對付他們，都不用動用康家他們的人，我那些人足夠，怎麼，怕你的紅樓對付不了那些江湖草莽？」

  從下巴上拽下了根鬍子，夜魄嘴角翹起了些微的弧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笑道：「你都說是江湖草莽了。」十三年前，為報臥龍峰之仇，凌清羽出錢，凌雲飛搞跨了好些武林門派，但是凌清羽不知道的是，有更多的人死在了燕七的命令下，如今，新生一代起來，在有心人的挑逗下，集合了好些人來參加這次舉事，其中包括康元和盛以冬。

  回頭看到林中大樹下站著的兩人，深秋的落日霞光從樹縫裡泄了下來，給那兩人灑了滿身的光輝，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般。

  凌清羽臉上的淺笑緩緩綻放，欣喜而自豪的綻放。

  那是我最自豪的兩個孩子，從那么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都是能頂起一片天的男人。

  **

  進入十二月，汴京下了幾場雪，一片繁榮安寧之下，暗潮洶湧。

  一直駐守在雁門關的李彥和西北的杜鳴尹霆安成都的谷城以及幽州臨潢府的齊廷岩高文賀等人，都應召回京續職，一時之間，汴京變得極為熱鬧。

  **

  「吐蕃那邊地形險要，高山反應厲害，你們準備得如何？」指著地圖上那片廣大的土地，凌清羽笑著看著尹霆安和谷城問道。

  尹霆安一笑，道：「現在要那幫小子一口氣衝上喜馬拉雅山都可以。」

  看著面前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凌清羽心裡不覺很是一嘆，尹霆安一直駐守在長安，進攻中原江南遼國連南疆都沒他的份，攢不到功勞也升不到多高的職位，但是他卻從無異議，如同何離當初交代的一般，一直堅守在長安，堅守在一旦中原出事她隨時可以退回去的戰略要地。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最近吐蕃那邊為奪藩王之權，部族之間爭奪得厲害，已經有些部族向我們發出願意結盟的信號。」谷城摸了下鬍子笑道。本來今年開春就應該出戰，因為那災情而退後了一年，看樣子，凌清羽也忍不住了。

  「那好，今年雖然中原江南之地受災嚴重，但是陝西和成都平原卻是豐收，關嘯，裝備也都準備好了吧？」見關嘯點頭，凌清羽笑道：「那便不再等了，關了你們這麼久，再不放出去，就要怪我害你們英雄遲暮了。」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杜鳴一愣，然後試探著問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說？」

  「西域三十六國，也是該統一的時候了。」凌清羽笑著回答了杜鳴的疑惑，看著杜鳴那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頓時煥發出異樣的光芒，笑著轉頭對李彥道：「李彥，若你願意，也可以跟杜鳴一起。」

  **

  「關嘯！今日陪哥哥喝幾杯去！」出了御書房，谷城一把勾住了關嘯的肩頭道。

  「想賄賂我啊？放心，陛下準備了好幾年，那些東西，你們看了就會眼紅。」關嘯笑著拍著他的肩道。

  「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今日說了兩線一起打，那便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點，咱們不懷疑，今日只是單純喝酒，咱們幾個，多久沒在一起了？」尹霆安笑道。

  看著前面幾人歡喜得只差勾肩搭背，高柳退了幾步，走在李彥的身邊，道：「怎麼？為何不願意和杜鳴一起？」

  李彥愣了一下，再想起先前凌清羽說時他半晌沒有答話，杜鳴便將話岔了開去，只怕在他們心裡，都認為自己不願意出戰，是啊，已經位居高位，手握兵權，家有妻兒老小，年已四十的人，的確沒有那麼強的拼勁了，可是那並不是他那時愣神的理由，而是他根本沒想到凌清羽還會想到他，還會想到給他機會，杜鳴那邊的西北軍為了打西域已經練了多年的兵，何況還有羅剎軍壓陣，那麼強大的陣容，臨到頭誰會讓他真正去冒危險？無非是給他個馳馬沙場再展雄風的機會！

  可是，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女兒，難道真要看他們去送死，絕了李家的後嘛……

  輕怕了一下李彥，高柳快走幾步跟上了前面幾人，叫道：「行了，今兒弟弟我請客，好歹這也是我的地盤。」

  我何離一條賤命無所謂，可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她，就算要我去殺自己兄弟，我也不在乎！

  當年何離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繞，高柳心裡有些發酸，二十年時光掠過，原以為絕對不會變的也在時光里慢慢變質，李彥啊，你以為你私下帶了那麼多兵過來，真的沒有人知道？葉十一是什麼人，你又當我高柳是什麼人？若是連這個都察覺不了，我怎麼敢向離哥發誓誓死守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