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荷花釀

  「嗯。」凌清羽點頭，淮安願意開門，葉十一這裡從洪澤湖繞過去拿下宿遷，就斷了徐州後路，何離那邊的壓力會輕鬆很多。

  「何離，」看著何離揮手招呼親衛牽馬過來，凌清羽忍不住還是喚了一聲，眼中滿是擔憂的看著他。

  徐州之戰不比以前，幾次攻城都鎩羽而歸，不光魏琅谷城高柳等人身上帶了傷，何離身上的傷也不少，這也是明知道和淮安這樣和談對日後壓制那些讀書人會造成麻煩，凌清羽也要親自前來，不說魏琅他們這些將領，就說那些兵士，都是從黑水關帶起，悍勇忠誠天下無雙，如果再這麼折損下去，凌清羽心痛。

  「放心，我不會再帶頭攻城。」何離握著她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笑道：「也要留些功勞給下面的年輕人。」那些新兵也可以拿出來練練手了，士兵的殺氣和老練都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

  「十一，」轉頭喚了聲站在凌清羽身後的葉十一，何離帶了笑道：「淮安，讓齊廷岩去，你等淮安拿下，就直接襲擊宿遷，不要給他們得信防備的機會。」

  「是！」

  夏夜的風，微微習習，從湖裡帶了淡淡荷香，吹散了院內那茂密紫薇樹上的花朵，點點粉紅的花瓣飄落下來，在清澈的月光里隨風起舞般。

  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抬眼看到那天上一輪明月，端起茶碗，凌清羽看著坐在一邊幫她整理文件的影十三，問道：「十三，到底出了何事？」

  影十三手一頓，嘴角不覺帶上了一絲苦笑，他已經掩飾得很好了，還是被看出來了嘛？

  將文件歸類好，影十三聲音輕淡的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可好？」

  把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凌清羽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讓影十三不覺莞爾，隨後又變成了一絲帶了澀意的笑容，道：「不是什麼好聽的故事，某地有個小鎮，鎮上有個秀才娶了街對面裁縫的女兒，生了個兒子，家裡小有餘財，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後來秀才連中三元，在兒子五歲那年高中狀元，得一個世家大族的小姐看中，欲招之為婿，得知那男人家有妻兒後，便給那男人說，要入她家為婿，那麼他原來的妻子就要降為姨娘，而那兒子，他既然是入贅為婿，自然只能由她來生出繼承人。」收斂了下情緒，影十三給她續了點水，接著道：「那夫妻兩並沒有猶豫多久，就喚來了自家兒子，當著那小姐的面，劃開了那孩子手腕上的血管，看著兒子的血流了滿地哭叫呼痛，那夫妻兩卻沒有一絲痛惜，然後將已經快死的孩子交由那小姐派人丟棄到城外的亂墳崗里。」

  凌清羽猛的坐了起來，拿過了影十三手掀開衣袖，見那手腕上三道淺淺卻依然猙獰的傷痕，心裡不覺大痛，這麼多年，這傷痕依然如此清晰，可見當年劃得多深，才五歲的孩子，被自己親身父母這麼對待，那得多痛啊，難怪影十三一直不大相信人，對誰都抱持著戒心。

  看著她眼中的疼惜憐愛，影十三將手蓋在了她的手上，道：「這樣的父母死了，我一點都不傷心，反而覺得高興，我是不是很不孝？」

  凌清羽心中痛惜更重，組織了下詞語，道：「十三，父母生下孩子，不是說給了生命就可以了，如若不愛他們教養他們扶持著他們長大，那麼，這樣造就的一個生命反而是罪惡，更別說什麼連自己親生孩子都殺的畜生，他們根本就不配為人，不，畜生尚且知道愛憐自己的後代，他們是畜生不如！」

  從嘴角泛起燦爛的微笑，影十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將臉貼上了她的手心，日後就算天下人都唾棄他，他也不會在乎了。

  「主子，」葉十一端著一個托盤從院門外進來，見得兩人神色微微一怔，然後將托盤放置在桌上，笑道：「這是農人剛送來的，說是今年新出的荷花釀，你嘗嘗？」

  荷花釀？影十三看了眼那碗碧綠碧綠帶著優雅清香的羹湯，斜眼看了一眼葉十一，同樣的招數在凌清羽面前有用？你去年就用的這招吧？把凌清羽給灌醉了，上完了就走，直接沖向了戰場……

  凌清羽也很是無語的看著他，明日他就要帶兵出發，石守信不同於他以前碰到的敵人，而且趙家軍占有有利地形，他面臨的是一場極為艱難的硬仗。

  這個時候，還拿荷花釀騙她？

  「沒放酒，真的主子，什麼東西我都沒放，你嘗嘗。」葉十一很是殷勤的舀了一勺湯羹遞給她，低了頭道：「我不會再騙你了。」

  影十三將東西一收，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看著影十三眨巴了下眼睛走了，凌清羽更是無語，那年過後，七月十四就沒有以前那麼嚴重，或者說是因為葉十一體內的異丹，每次只要葉十一一個人就能解決掉問題。

  但是凌清羽並不希望和葉十一將這種關係持續下去，葉十一已經二十歲，身為名震天下的羅剎軍統帥，人又長成這麼一副傾國傾城的模樣，愛慕他的女子不知多少，他和夜魄兩人都值得和他們年紀相符更為優秀的女孩子為伴。

  「主子，」葉十一半跪在了她身前，一雙眼睛裡浮起了一層霧水，帶了懇求般的道：「明日十一一去，不知能否回來，讓十一了無遺憾的去可好？」

  這次是換哀求戰術？影十三不覺輕笑搖頭，將院門輕掩上，看了一眼一直靠在門外牆上的夜魄，縱身一躍，上了屋頂。

  葉十一和夜魄的心思他很明白，呆在她身邊又有過關係後，那種感情就再也無法掩飾和放棄了，可是凌清羽卻覺得他們兩個應該和其他那些夜一樣，找個好女孩子，有個正經的人生，當天下安定下來後，能有自己家族的延續，過上真正富貴安定的日子。

  天下安定，可惜，自己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