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汴京之戰6

  「是，只是你們必須得拋棄以前的身份地位，在外面，麗太妃和華盈公主是已經死於宮中之亂。」面前身著黑衣的年輕人一笑就露出兩虎牙，很是和藹可親，如果不是那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根本就看不出是剛殺了幾十個衝進來的禁衛軍那如同死神一般的模樣。

  「這是主子給你們準備好的房契和地契，地點離汴京有些距離，那裡不會有人認識你們，主子說，只要你們想，就可以過上全新的生活，不過，可沒有以前的富貴了。」年輕人從懷裡拿了個信封出來放置在桌上。

  不僅可以逃出這個吃人的後宮，還可以有個穩定的生活之地，麗妃的眼中不覺帶了淚，捂著嘴角道：「多謝！多謝！」

  「那你們換上衣服吧，何將軍已經開了宮門，不會為難你們的。」夜影說完就退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帶上。

  看了眼院子裡倒了一地的禁衛軍和太監宮女屍體，夜影嘴角不覺帶上了一絲冷笑，皇城宮門一破，那些禁衛軍就四散而逃，好些衝進了後宮之中，一路進來，隨處可見宮女太監的屍體和散落的金銀珠寶。

  好在這個主子特意囑咐的華盈公主和麗妃所在是宮中最偏遠的地方，還讓他趕上了救人，其他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只怕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禁衛六營，兩營殺了統領反水，兩營在城裡肉搏戰時被趕進了內城，燒殺搶劫之後被羅剎軍殺了個乾淨，兩營從西門北門突圍，為谷城齊廷岩截殺，柴瑾仲在落下虐殺百官的千古罵名後，退出了歷史舞台。

  城內的肉搏戰持續到了近黃昏之時才落了幕，能上朝的高級官員除了在宮中被柴瑾仲所殺之外，許多在回家的路途中被亂兵所殺，還有回了家的也被潰兵衝進了家裡，最後生還之人只剩下少數。

  內城更是損失慘重，幾萬潰兵衝擊之下能得以保全的本就屈指可數，再加上隨後的羅剎軍鐵血屠殺之下，許多以前的名門大族就這麼徹底消失在那戰火之中。

  只是在此混亂之中，太學，各個衙門，包括幾個著名的藏書樓都被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很是令那些清流學子讚嘆。

  攻下汴京之後，只留了部分維持秩序的軍隊，凌家大軍退出了汴京城，跟著進來的就是朱煒離帶隊接受政府體系的隊伍。

  站在那依然雅致的後花園，蘇婉雲牽著梅楚奇的手，四下打量的眼光裡帶著茫然。

  梅御史死在了大殿上，梅家本不在被清掃的名單上，可是梅東華卻自己跑出去大罵結果被路過逃命的亂軍給順手殺了。

  「婉雲？」一聲不太確認的呼喚讓蘇婉雲回過神來，回頭一看，見小徑上站著一個女子，雖然容顏憔悴不再是以前那爽朗天真的模樣，那嘴角的笑意卻還是一如從前。

  「若雪！」蘇婉雲叫了一聲，衝上前幾步，一把拉了她手細細查看，見她身體還好，方帶了濕意的道：「還好，還好，你沒事就好。」

  梅若雪眼中也不覺帶了一絲濕意，她嫁的是傅家五郎，夫君官職不高而且那日身體不適並未出門，亂兵起時，便拿了把裝飾用的劍守在了藏書樓前，她擔心夫君，便帶了兒子一起和夫君守在了藏書樓前，沒想到這反而救了他們一家。

  當時潰兵衝進府院之時，是想著一邊奪路而逃一邊搶點東西，所以根本沒有看中藏書樓，大隊的潰兵是衝著主院而去，當有些潰兵找到藏書樓準備動手之時，卻從藏書樓旁邊的暗影里衝出了好些黑衣人，將那些潰兵全部殺死後，對嚇得半死抖著手依然守在藏書樓門口的夫君施禮，並說他們是奉主子令來保護藏書樓的，夫君行為是個君子，他們定然會護衛他們一家安全。

  「傅家不算大惡之家，凌家不會對傅家動手，」坐在了後花園的亭子裡，聽得梅若雪說完，蘇婉雲道：「不過，也不會派專人保護，你夫君是個好的。」

  梅若雪輕輕笑了一下，其實凌清羽肯定有交代，因為在那時候，傅家一家亂成了一團糟，別說主子，下人都在各種找路逃跑，搶主人東西的人都有，可是，有兩個下人卻一直跟著她，等他們安全後又不見了，想起那兩人和黑衣人的眼神交匯，經過這麼多年後宅鍛鍊的梅若雪還是能體會得到那些人是一夥的。

  「傅太傅死了，傅家在那天又死了好些人，現在家裡一團亂，夫君便讓我帶著孩子先回娘家呆著，雖然說，」眼圈不由一紅，梅若雪哽咽了一下，才繼續道：「總歸這裡清靜一些。」

  拉過梅楚奇的手，梅若雪道：「不管如何，只要奇兒在，我梅家就不會斷絕。」

  蘇婉雲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反駁她，梅東華後面又娶了一個妻子，姨娘也娶了幾個，卻是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她帶走的兒子反而成了梅家唯一的後代了。

  「若雪，凌家是女子只要願意也可以出一份力的，你若是有心，可以去找清羽說說。」

  梅若雪卻是苦笑搖頭，道：「我知曉，可是你也知道傅家，怎麼能容許女人出去拋頭露面？只怕……」輕聲一嘆，梅若雪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這次汴京裡面高級官員死了那麼多，被滅門的家族更多，雖然表面上是柴瑾仲和潰兵下的手，其實她們經歷過的都知道，這裡面少不了凌家的推動，潰兵只為求財和奪路而逃，可是隨後追上來的羅剎軍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基本上是見人就殺，那樣的恐怖，讓現在汴京裡面活下來的人誰都不敢多話。

  但是，一旦形勢穩定，凌家也不可能再借城破殺人之時，自家的夫君和那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只怕就會跳出來說話了，首先抨擊的只怕就是這個女人當權之事。

  拿刀的軍隊他們不敢惹，可是說說凌清羽的閒話還是可以的。

  「若雪，」遲疑了下，蘇婉雲還是低聲道：「跟你夫君提個醒，千萬別去做蠢事，凌家第一人，是凌清羽！不是別人，也沒有別人！」

  梅若雪一愣，腦中一轉便明白了蘇婉雲的意思，不覺捂住了嘴，滿臉驚異的道：「你意思是說，凌姐姐並非傀儡？」

  蘇婉雲臉上拂過一絲淡笑，道：「能讓程公子為之赴死之人，又怎麼可能是傀儡？」聲音微微一頓，蘇婉雲低聲道：「你自己知道就好，這事沒必要多說，日後就知道了。」聽說這次在大殿之上，那些將領士兵都準備三呼萬歲了，卻被凌清羽阻止，韓枔說起這事之時很是感嘆，說主子就是主子，不會為這點富貴而眯了眼，現在還有很多地方沒收回來，實在不是登基的時機，那麼，便讓那些人繼續誤會好了。

  梅若雪不覺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