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汴京之戰4

  「父親，真要燒了嘛？」不忍的再度回頭看向了一臉肅然坐在椅子上的顧老爺子，顧青和問道。

  「燒了，」顧老爺子毅然的道：「咱們顧家百年傳承，就算化成灰燼，這些東西也不能落入那些賊人之手，而且，那凌家以女子為主，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得出，又如何會在乎這些書，怕不是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去，與其被他們燒，不如毀在我們自己手上！」

  看著面前那四層高的藏書樓，顧青和心裡痛若心碎，顧家百年的積累，那裡面有許多孤本，那一樣不是先人的心血？

  「還等什麼！快燒！文瑞，你去！」顧老爺子大聲喝道。

  段文瑞從一邊走上前，從顧青和手裡拿過火把便向堆滿了柴火的藏書樓丟去。

  火把在空中停住了去勢，十幾個黑衣人忽然出現在了藏書樓前面的空地上，那火把拿在了為首一人的手中。

  「顧老爺子，你這話可就錯了吧，這樓里的書，可不全是你顧家的，」那人嘴角帶了一絲笑容，一雙亮若星辰般的眼裡滿是嘲諷，笑道：「顧家這上百來，滅了多少人家，搶了多少人的珍寶？就比如那桂花巷裡陳姓書生，你為了拿到他家的孤本，弄得他家破人亡，這些事，你都忘了嘛？」

  顧老太爺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指著他道：「你是何人？居然敢闖進顧家！給我拖出去！」

  手一揚，火把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掉進了一邊的池塘里，隨著男人抽出長劍，其他的黑衣人也已經刀劍在手，那嗜血的殺意便四散開來。

  「奉主子令，顧家藏書樓，凌家接收了，至於你們，顧老頭，你自己選擇，是生還是死！」男子冷冷的聲音還未落，從外院便湧進了一群銀甲士兵，滴血的兵刃壓著顧家的家丁，將顧家人圍攏在了一起。

  顧老爺子腿都有些軟，顫抖著手指著那些兵士一圈，然後對著那男人道：「爾等居然敢如此！我顧家百年世家，豈能和爾等逆賊同流！」

  嘴裡說得豪氣沖天，聲音里卻是忍不住的顫抖，讓那男人嗤笑出聲，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了你的意了，顧家男丁，一個不留。」

  銀甲兵士紛紛涌了上來，驚叫聲中，段文瑞指著那男人叫道：「琦兒？你是琦兒？你是我兒子段琦？」

  他的叫聲讓眾人愣怔了一下，銀甲士兵將刀刃壓在了段文瑞的脖子上，然後看向了影十三。

  顧老爺子也驚疑的看向那男人，看著那和段文瑞有五六成相似的面貌，怒道：「你就是那個孽種！果然是下賤女人的種，居然敢來弒父！」

  「段大人，怎麼死到臨頭，就來認親了啊？」影十三眼中殺氣更盛，嘴角的微笑卻很是可親，笑道：「可惜啊，我不是什麼段琦，和你更沒有任何關係，想用這招來逃命？那好，顧家不管男女，一概不留！將人都抓過來！」

  銀甲士兵應了一聲，分了一半出去往後院而去。

  顧青和臉色大變，叫道：「罪不及婦孺！凌家不是號稱仁義之師嘛？如此妄殺無辜，和那秦師有何區別？」

  「無辜？」影十三走上前一步，道：「當年段大人家有賢妻幼子，卻被顧家小姐看中，逼得段大人休妻殺子，如此，那顧小姐也是無辜嘛？」

  「你果然是琦兒……」段文瑞低聲呢喃般的道，然後猛的竄了上前，壓著他的兵士聽得影十三的話正在怔愣之時，一時不覺讓他竄了出去，剛欲上前，就見影十三一腳踹在了段文瑞身上，將他踢飛開去，然後冷冷的道：「都已經說了，不要亂認親。」

  「你身為人子！豈能如此不孝！」顧老太爺叫道。

  「人子？如若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認親，顧老頭，你是不是該去找何將軍認認？」影十三聲音冷徹，帶著滲人的寒意道：「顧老頭，你為了穩固你顧家的權勢，做的事情還少了嘛？兒子不行，就指望著這上門女婿，就連燒這個藏書樓，你要燒早燒就是，在這裡折騰了這麼久都沒下手，不就是想博個名聲？知道凌家仁義，對於書籍古典更是愛惜，就想著一邊等凌家來阻止，一邊還要留個名聲，你這名聲準備留來幹嘛？指望著唐王看呢？還是安王看呢？偽君子，說的就是你這種吧？」

  「琦兒！無論如何，你身上總流著我的血脈！」段文瑞悽然叫道。琦兒自小聰明，老爺子那些計算都被他點了出來，顧家只怕保不住，但是，親身父親，他難道真能下手？

  「段文瑞，當年你殺子之時，還記得是刺的哪裡嘛？你割斷了那孩子的血管，讓那孩子的血都流干，血脈？還有那東西嘛？」影十三冷然一笑，然後對托著下巴看戲的燕一道：「不留活口！」

  「好說！」看著影十三往藏書樓里走去，燕一揚聲回道，然後對其他幾個黑衣人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就刺進了爬了起來還欲再叫的段文瑞胸口。

  弒父嘛……影十三嘴角帶了一絲笑意，不，不光弒父，後院還有那個被段文瑞以姨娘身份重新娶進來的母親，為了取信於顧家，當著那顧家小姐和母親的面，段文瑞親手割斷了親生兒子手腕上的血管，然後將人交給了顧家小姐處置，如果不是紅樓的人正好經過亂墳崗，那麼，就會如顧家小姐之願，段家的血脈只能是姓顧，由顧家人生。

  弒父弒母是大罪，下地獄的罪……

  那又如何？反正我早就在地獄了，顧老爺子也算大儒一個，顧家在讀書人裡面向來聲譽不錯，如果讓顧家人活下去，勢必對日後凌家的名聲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他們還認出了自己。

  大儒……，書香門第……，百年世家……，除了這一樓書是乾淨的，這顧家哪有乾淨的地方？

  聽得外面聲聲慘叫，影十三微微閉了眼，陽光從書閣窗戶透了進來，讓他那長長的眼睫毛在臉頰上落下了蒲扇一般的影子，微微顫動著，如同折翅的蝴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