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喜事

  「你也不怕牙齒被蹦掉？」石方在旁邊看著她那樣子，搖頭道。

  「那姓王的姓董的都不是好人，說不定這銀子摻了假。」凌清羽放下銀錠，很是正經的道。

  「我說你啊，安靜的讓我把把脈不成？」石方拿過她的手放桌上，繼續探脈。

  「你都把了多少天了？也沒見你有個說法。」凌清羽撇了撇嘴，庸醫兩個字到底沒好說出來。

  「我是精於外科的好嘛，婦科本來就不是我的長項，你想想，石華佗我可是船醫，船上會有女人嘛？」石方不甘的叫道，居然懷疑我的醫術！

  「既然不會那就算了，你為啥天天來把上幾次？」凌清羽橫了他一眼，道。

  「那個，凡是大夫都有求知慾的嘛，你這身體實在太奇怪了，不研究研究怎麼行。」石方笑道。

  「咱說正經的，石方啊，要你研究的那個適合於大規模配備的藥品，你弄好沒？」凌清羽問道。

  「你是說在軍隊裡面全面配備的那個什麼？醫藥包？」石方放開她的手，捻了捻鬍鬚，道：「差不多了，基本上就是金瘡藥，止血藥，普通的腹瀉藥那些，不過這些都要做成成藥，只怕量很大。」

  「無妨，丁冬跑的這幾次高麗和日本，藥材占了大多數，香料裡面可做藥材的也留了許多，其餘的還需要哪些你列出來，我們去採購。」凌清羽道。幾次遇險，特別是這次沙匪的事件，讓她冒出了弄個醫藥包的念頭，有時候，有沒有藥品就可以決定一個士兵的生死。

  「這些沒問題，不過當家的你準備在哪裡製作呢？」石方帶些意味的問道。配備給十萬名士兵先不說要多少原材料，光製作人員就需要很多，還有場地。

  「分開做，我們所有的藥鋪每個鋪子分發一定的數量，再僱傭一些人員，你那方子不會是秘方吧？」凌清羽忽然想到，問道。

  「金瘡藥可是秘方，其他的無所謂，哎，我石方的金瘡藥本是萬金難求，就被這麼批發下去，哎！」石方嘆了口氣道。

  凌清羽臉色微微黑了一黑，如若是秘方，就不可能讓別家鋪子去做，道：「那這樣，除了金瘡藥，其他的都分開去做，你那金瘡藥要做多少啊？需要多少人啊？要不乾脆我給你打下手吧？」

  「我那藥，只要一點就有效，那像你這個敗家的，每次都不要錢的灑，你灑一點和灑整瓶有區別嘛？」一想到這個，石方就覺得胸口痛。

  「那個，不是著急嘛。」凌清羽訕訕的笑道。

  「就在這裡弄吧，我給份單子給你，你去調配藥材過來，然後叫楊昭那小子給我弄一百人做下手，十萬份啊！你這丫頭，不是要我老頭子的命嘛！」搖著頭，石方嘆息著走了出去。

  放下衣袖，凌清羽眼角瞟到了放置在衣架上的虎皮大氅，那是簫燧送的禮物，整張的白色虎皮做成的大氅，那白虎皮很是巨大，可想而知那老虎有多大，而且這虎皮一絲雜色都沒有，這已經不是可以用錢來衡量之物了。

  凌清羽走到大氅前摸了摸那厚實又柔軟的皮毛，簫燧剛回去幾年，就升到如此官職，而且他那眼裡的神色明確的告訴她，他要的不光是遼國，他要的是天下。

  天下！凌清羽不覺嗤笑一聲，天下哪有那麼好爭的，又有何好爭的，高處不勝寒，最是寂寞帝王位，孤家寡人一個，要了那天下又有何用？不過男人只怕都會有這個野心吧，人各有志，也不能強求。

  信道建立起來後，凌清羽便輕鬆許多，很多調配可以直接坐在屋子裡發布命令，拿到石方的單子後，十幾封信件便向幾個地方分別發送出去。

  「韓枔的信。」燕三將一封信放在了凌清羽面前的桌上，除了凌家商行的信道外，李彥這裡靠著斥候有最快的信道，而他要影十影二慢慢布局的暗道，也開始成形，只是江湖上的那些事情，就沒必要告訴她了。

  韓枔快馬加鞭的趕到淮安已經阻止不了西城所收地，只是制止了佃戶們的一些騷動。西城所拿到地後立刻就重新掛了出來，韓枔找了好些交好的人家，都因為王家的勢力而不願意出面，但是也沒有人去購買那塊田地，於是，淮安的那片圩田便成了僵局。

  「韓枔也夠難的了。」一邊拆信，一邊想著是不是要韓枔乾脆放棄那塊，凌清羽自言自語的道。

  燕三見她一邊看信眼睛越瞪越大，手敲著桌子，然後嘆了口氣，不覺問道：「怎麼了？」

  「韓枔說，」停了會，凌清羽又嘆了口氣，方道：「程嘉到了淮安，找到他，要求以他的名義凌家出錢將那片圩田買下來。」

  燕三也是一愣，程嘉？那個世家公子？

  「因為是程家的人，西城所不敢開太高價格，而且田地面積也做了調整，估計五十萬兩，已經過了戶。」凌清羽道，當初韓枔去買那一片地的時候，那裡都是荒地，只花了十多萬兩，然後又將幾年的收入都投入到建設裡面去，現在王家等於白收了凌家五十萬兩。

  「那這事算解決了？」燕三走到她背後幫她捏捏脖子，在書房坐了一上午了，脖子都僵硬了。

  「算是吧，只是程嘉那個人的人情只怕不是那麼好欠。」凌清羽嘆道，然後再將信看了一遍，除了說圩田的事情，韓枔還在後面加了一句，三月的時候，程嘉要跟他一起到河東路這裡來拿種子，只怕到時候會遇上。

  以楊昭名義買的鐵礦和煤礦都在石州，本是在從銀州過來的路上，因為韓枔去往淮安，而凌清羽直接到了代縣，那邊便沒有去，下一站，凌清羽便是要去往石州。韓枔給程嘉提供種子的地方是在凌家在太原買的百來頃地的莊子上，正好在這條路上面，看樣子還是推後些時日，千萬不要和那個傢伙碰上！

  沒過得幾日，各地調撥的藥材就陸續到了，這當然得益於有些藥材本來已經送往代縣，而一些藥材更是剛從党項那邊交易過來的，雖然還有些在路上，岷州那邊的藥材杜鳴他們也剛剛才換了回來，但是石方已經可以開工了。

  楊昭將周圍兩邊的院子也買了下來，裡面的後院全部打通，外面圍上重兵把守，這樣裡面這個製藥車間，就沒有任何人能夠窺視了。

  跟隨石方做事的是楊昭自己的親衛，時不時的高柳谷城李彥穆歸雲他們也跟著楊昭和何離來打下手，看到挽著袖子帶著頭巾被石方指使得團團轉的凌清羽，都要調笑兩聲。

  做藥的第一步就是挑選藥材，然後再清洗的清洗，晾曬的晾曬，分門別類的放好。

  空出來的巨大的院落裡面擺滿了層層迭迭的葦席和竹篾筐，各式各樣的藥材按照各自的藥性要求被放置在不同的地方進行晾曬，已經晾曬好的，石方就會指使那些苦力用藥碾子碾成他需要的模樣。

  於是，在代縣冬末晴朗的天氣里，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院角排成幾排的藥碾子那一邊聊天一邊碾藥。

  「石大夫啊，我最近老咳嗽，你那有什麼方子沒？」李彥一邊用腳踩著藥碾子一邊問道。

  「你咳嗽？你相好的咳嗽才對吧？」旁邊穆歸雲笑他道。

  「咳咳，不要說的這麼明顯嘛！」李彥瞪了他一眼道。

  「相好？」凌清羽端著個竹篾筐正從旁邊走過，聽到這話立刻退了回來，一臉八卦的問道。

  「是城裡的姑娘，看中李彥好久了，李彥前些日子剛點的頭。」高柳笑道。

  「好事啊！明日的日子就不錯，趕緊找媒人求親啊！」凌清羽笑道。

  「當家的，這種事情你這麼上心幹嘛？」李彥不覺紅了臉，道。

  「怎麼不著急，你瞧瞧你們都老大不小了，再不成親都成剩男了，哎，趕緊的啊，給我說說哪家姑娘？我去準備聘禮去。」凌清羽將竹篾筐放下，手在圍裙上搓了下，笑道。

  「怎麼感覺您這是娶媳婦一樣？」高柳眨巴眨巴眼睛道。

  「咱家阿昭不是愛兵如子嘛？那你們不就跟咱兒子一樣？別打渾了，快說是哪家？」凌清羽拍了拍李彥的肩頭，道。

  「就是，如若相中好了，還是早些成親吧。」楊昭從門口走進來，拉過凌清羽給她將頭髮上拍拍，全部是藥渣子。

  幾人臉色都一頓，互相看了看，然後高柳道：「李彥，還是把事情先辦了吧。」只怕戰事又要起了。

  「那這樣，俺也麻煩當家的了。」穆歸雲紅著臉道。

  「不錯啊？不聲不響的，你看中誰了？」李彥敲了他一拳。

  「就李家小翠。」穆歸雲一說，旁邊幾人都喔的一聲叫了出來。

  女方兩家都不是什麼大戶，一家是黑水關旁邊的農家，家裡有幾十畝薄田，幾個兄弟在凌家的田裡上工，那小翠經常去送飯，和有時候上田裡巡視的穆歸雲對上了眼，另外一家在代縣裡面開了個雜貨鋪子，一次李彥去買東西，那姑娘就喜歡上這個高大的兵漢子，一直主動追求，做衣裳，繡帕子荷包啥的。

  李彥和穆歸雲身上都有官職，由何離出面去提親，那兩戶家裡馬上就答應了，本想著當兵的只怕沒什麼錢，可是那聘禮送過去，直接叫人掉了眼珠。婚事雖然趕，但是弄的還是很熱鬧，兩人在代縣買了相鄰在一起的兩套小院，一群當兵的一天就給布置好了，從提親到成親，就十天時間，這個速度叫代縣人差點又掉次眼珠子。

  鑑於兩新娘的身份，凌清羽也沒送別的，只每家送了五對大金鐲子，一隻就足足有三兩。

  兩家同時娶親，凌清羽這邊的洞房坐坐，那邊的洞房坐坐，覺得還是跟李彥的老婆對胃口，最後就停留在了李彥的洞房。

  李彥的老婆叫秦元香，長得很是爽直漂亮，此時李彥已經揭了蓋頭出去被灌酒了，屋子裡坐了一群婦人少女七嘴八舌的在恭喜她，不住的誇她好命。

  凌清羽坐在屋角笑著看著那女子紅著臉回嘴，心裡不覺湧上了一絲羨慕，說起來，她到這個世界這麼些年了，還真心沒有交到一個閨蜜，若是她成親，只怕這洞房裡就沒這麼熱鬧了。

  「姐姐，你吃果子啊。」秦元香紅著臉啐了一個少女一口，見凌清羽一直坐在角落裡，忙端了果盤過去，說道。

  「你是新娘子，快回去坐好。」一個婦人叫道，然後看了看凌清羽，笑道：「這位是？」

  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嘴角對桌子上那非常閃目的五對金鐲子示意了一下。

  「凌姑娘！來來來，多吃點，這個最沾喜氣了！」那婦人忙熱情的笑道。

  「是啊是啊，凌姑娘，這個不錯，沾新娘子喜氣，你也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嘰里呱啦一堆……

  凌清羽本是想坐在旁邊看熱鬧，結果被婦人們這麼熱情的招待，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這裡的人一個都不認識啊！

  「姐姐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秦元香上去解圍了，瞪了一眼那些擁上去的三姑六婆。

  「那好那好，我先走了。」凌清羽忙告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