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信道

  「裝得下吧？」凌清羽轉頭問丁冬。

  「沒問題，這次泉州的船我也帶過來了，連人帶貨都可以。」丁冬拍了拍胸脯，道。

  「這次入中的茶引已經全部換成茶葉了嗎？」凌清羽轉頭問蔡靖方。

  「換了，今年我們自己的茶園剛剛出茶，質地不是很好，福州那邊的已經做成茶餅，這邊的就還是散茶。」蔡靖方回道。

  「嗯，我們自己的茶園才兩年，的確不到出好茶的時候，產出的茶都裝船賣番外吧，茶引換的茶一半上船一半給韓枔送過去，党項和吐蕃那邊這個很是缺乏，要他換金銀珠寶和玉石原材料回來，我們自己的茶園也要擴大，唐先生從你手下調出來，專門負責茶一事。」凌清羽說著，蔡靖方就不停的記錄。

  「好，我這就去跟唐天生說，對了，織坊那塊是不是也定一個專門的管事？」蔡靖方問道。

  「要的，你們兩覺得誰合適？」凌清羽問道，如今織坊太大，已經成為一個行業，的確是需要單獨設立一個大掌柜。

  「我覺得周皓周先生不錯。」蔡靖方道。

  鄭喜點點頭，道：「周皓做事很踏實，算帳非常嚴謹，現在織坊已經走上正軌，正需要這麼一個人。」

  「那好，明日請兩位先生來下，咱們把這個事情說了。」凌清羽點頭道。上次去查看店鋪的時候，已經看到那些年輕人都培養出來了，如此蔡靖方和鄭喜也能抽出時間和精力去做更大的擴張。

  「丁冬，給吳大帶個信，多造些內陸用的船隻，海船也還要再造幾艘。這次我們不在泉州停，下次回來再去吧。」凌清羽對丁冬道。然後又笑道：「說到這個，你們幾位成親也不等我，什麼時候叫上嫂子，咱也添個妝補個喜酒？」

  「這事不急，等啥時候當家的你不像每次這樣匆忙，咱就喊上媳婦來給你磕頭。」鄭喜笑道。

  「磕頭就不用了，叫銀樓給我定做三套頭面，我送給三位嫂子的禮。」

  笑過之後，凌清羽道：「如此，等人都上了船，我們就出發。」

  這次帶的貨物除了那大批的瓷器和絲綢，更是增加了酒茶葉漆器等多種物品，回來的貨物種類也有上百種，眾人商討完後散去各自準備時，已經天黑。

  見凌清羽揉了揉眉頭，臉上露出了疲倦之色，立於門外的漢子們不覺都開始心痛，但是她做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法子去幫上一把，也只能在旁邊干著急而已。

  「姑娘，可以擺膳了？」白薇走近凌清羽，將燈挑亮一些，問道。

  「啊？這麼晚了，吃飯吃飯！」將桌上的帳冊收了一收，凌清羽笑道。如今要養的人越來越多，就這新出來的兩萬人，一年花銷就是兩百多萬兩的銀子，要考慮好北方，也要考慮好南方丁步東鄭喜蔡靖方等人的利益，攤子大了，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臨走之前，凌清羽悄悄去了趟蕭家，蕭滄的身體已經很是虛弱，見她的時候都是躺在床上。

  「不如這次我帶蕭瑟回來看看你？」凌清羽不覺道。

  蕭滄搖搖頭，輕笑道：「不必麻煩了，我也等不到你們回來了，凌當家的，如今太后對蕭家是勢在必得，瑟兒回來只會危險。」

  沉默了一下，凌清羽問道：「我一直很奇怪，慕容家是太后的娘家，你們跟慕容家又是親戚，為何要對蕭家下死手？」

  「正因為慕容是太后的娘家，」蕭滄喘息了一下，道：「我夫人雖然與嫁入慕容家的妹妹是同父異母，但是並不和睦，慕容家起家是因為武林之中的勢力，然後送了當今太后入宮，太后雖然身份低賤，但是生了個好兒子最後當了皇上，才讓慕容家如今這樣顯赫，我蕭家卻是從前朝就流傳下來的，雖然現在在仕途上式微，但是財力卻非慕容家所能比擬，現在皇上身子不行了，太后也已經遲暮，而我又是這樣的狀況，正是慕容家吞我們的最好時機，太后又怎麼會放過這次機會？」

  「那？你夫人的娘家不管嗎？」凌清羽還是不解的道。

  「呵呵，」蕭滄悽然笑道：「凌當家的，我夫人的父親是楚王啊。」

  啊！凌清羽不覺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道：「對不住。」這就能解釋為何太后打壓蕭家，蕭家卻無還手之力，蕭瑟是被判定謀反之人的外孫，真是隨便找個藉口都能幹掉的。

  「凌當家的，那個朱煒離是岳父當初的得力助手，非常厲害的一個人，如若可能，能否請凌當家出面要他收瑟兒做弟子？」咳了兩聲，蕭滄問道。

  「這個不難，我看朱先生也非常喜歡他。」凌清羽點點頭道，然後看蕭滄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再交代了，便道：「如此，我先告辭了，你好好休息。」

  「老爺。」將燭火挑亮些，蕭容走近床邊，喚了一聲靠坐在床頭沉思的蕭滄。

  「她走了？」蕭滄愣了下，回過神來，問道。

  「嗯，老爺，不用告訴她謝家的事情嘛？」蕭容等了會，仍然忍不住問道，他已經收到消息，謝家在廣州集結私兵，準備動手，雖然不知道會針對誰，但是也應該告訴下凌當家的，讓她有個防範。

  「她若連謝家都對付不了，又怎麼護得住我的瑟兒。」蕭滄嘆了口氣道。

  「凌當家的現在和楊將軍走得這麼近，只怕也不是好事啊，要是少爺被連累。」蕭容弓著身子站在床邊道。

  「他們兩家的事情還有誰知道？這個倒是要幫他們遮掩一下，那個韓枔也是個人物，你有機會提醒他一下。」咳了兩聲，蕭滄道。楊昭手上有兵權，對凌清羽來說是雙刃劍，既可以當保護神，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災神。

  「韓枔做得倒是隱蔽，送往黑水關的糧草都是按照行價跟朝廷結算換了茶引，然後在兩浙路和福建路收購了大量的茶葉，我看，是準備全部銷往番外。只怕這一個來回，他們就不止十倍的利潤了。」蕭容道，心裡不覺對凌清羽和韓枔贊了一聲，這兩人真心會做生意，茶葉在大周的銷售已經全部被幾大豪族壟斷，一般入中的商人拿到茶引也沒有銷路，只能將那茶引低價賣給交引行，可是韓枔拿了茶引自己直接提貨，根本不在大周銷售而是全部裝船運往番外，只怕幾個來回就是上百萬兩銀子的利潤。

  「她手下能人很多，」蕭滄淡淡的笑了起來，道：「也希望她能真心教瑟兒。」

  見蕭滄的神色已經很是疲憊，蕭容將燭火挑小了一些，退出了臥室。

  看著外面靜默的夜色，蕭容心裡嘆了口氣，還好送了少爺出去，要不，百年蕭家只怕就要完全敗落了。

  唐天生為茶行掌柜周皓為織坊掌柜的任命讓兩人既激動又感動，很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兩人原本是讀書人，如今做了幾年的生意，才知道其實做生意才是最難的事情，只會讀死書空口喊口號有什麼用，但是兩人也沒想到，凌清羽居然直接就將他們兩提到這個位置，現在凌家的織坊已經成了江南最大的織坊，而茶山的數量也在急劇增加中，過手的數量之巨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

  見兩人的樣子，凌清羽道：「我相信兩位的才能，一定能讓我們凌家的茶行和織坊更上一層樓。」

  「絕不辱命！」唐天生和周皓拱手施禮道。其他的，就看我們的吧。

  送走兩位掌柜，凌清羽開始給楊昭和韓枔寫信，從蕭家回來的時候，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在代縣的時候，她有看到當地人用煤炭取暖，想起這個年代，其實已經有挖煤和制煤薪取暖的技術，而煤對於冶煉來說是遠超過木材的燃料，河北路那裡擁有大量的優質煤礦啊！而且看到那寶庫裡面的羊脂白玉，也讓她怦然心動，如果可以和西涼打開貿易線路，那麼就可以得到羊脂白玉的原料，壟斷奢侈品市場的雄心在她心腔里勃勃跳動。

  寫好信後，連同那幾本謄寫好的墨家秘籍一起，凌清羽交給了方念遠。

  「念遠，能否在商行的信道外，我們建立一個更加隱蔽的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信道，速度要快，也要安全。」放下筆，凌清羽問道。

  「自然可以。」方念遠將信收好，問道：「當家的要建嗎？」他原就主要負責斥候和情報工作，這個對他來說倒不是難事。

  「嗯，我們現在的商線已經發展出去，但是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實話，凌家現在發展這麼猛，就是塊特大的肥肉，如果對敵人的情況不了解，那麼什麼時候被吃掉就都不知道，我想從自家商鋪開始建立一個信息通道，不光是各地的商業信息，最好也有朝廷動態，那麼這些信息的流傳就需要我們自己的信道。」凌清羽道。

  方念遠一時沒有說話，有些愣然的望著她，半晌，方笑道：「當家的好思量，你放心，這個交給我。」

  「嗯，不過明日我們就要上船，要不？」凌清羽猶豫了下道。

  「不用，這邊我會留人，也會通知將軍，要李彥派斥候過來。」方念遠道。他這次帶過來的人是比較適合海戰的，如若要建立信道，還是要調用他原來的人手，他這一營裡面本來就留有一千人準備做這方面的事情，沒想到，當家的居然和楊將軍想到一塊去了。

  「那就好。」凌清羽釋然一笑，道：「那今日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啟程。」

  「清羽。」等方念遠走後，燕三靠近凌清羽，喚了一聲。

  「嗯？」

  「這次我想將影十和影二留在大周。」幫她按摩著頭部，燕三道。

  「好啊，什麼事？」凌清羽舒服得哼哼的問道。

  「你剛才說到信道，我想還是要有個自己的情報來源，這些時候我們不在，想要他們去探查些事情。」雖然說九華派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是這也給燕三提了個醒，有楊昭在，凌清羽總歸是要把重心放回到大周，而大周不比番外，她這麼大塊肥肉走到那都有人等著咬，危險係數高了不知道多少個級別，所以江湖的動向必須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