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821.沒有比看著自己墮落卻無能為力

  對於最上和人來說，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無論是以輕鬆的態度還是認真思考，但凡他的回答無法令日高理菜滿意，大抵會成為扣分項。

  不精通於算計與耿直的人，或許會直接回答，懷揣著相愛的人彼此的心情一定是相同的理想主義，自顧自地撇下答案。

  最上和人不會這麼做。

  他不會正面回答日高理菜的問題，不願將主動權交出去，而是做下了否定的結論。

  「我並不覺得，這樣就算是在交往了。」

  「…………」

  「事實上，日高小姐並沒有放下對我的戒心，我也還遠遠沒有走入日高小姐的心，對你了解的少之又少。

  咖喱是甜口還是辣口，休息日是選擇出門還是在家，穿襪子是先左腳還是右腳，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想日高小姐也同樣如此。」

  「要我在這裡回答日高小姐這個問題，我怎麼也回答不好，最主要的原因，大抵是我這人，對自己沒有自信，心中甚至想著哪怕日高小姐明天就反悔，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兒。」

  日高理菜安靜地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當中看出些什麼來，他的臉時常展露著看上去並不高興的笑臉，以及時不時如同瓦斯泄漏般的不安，叫人憂心。

  她想，女孩子們大抵是會被那表情吸引的，日高理菜自身也不例外，但這無法成為她答應的理由，她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僅僅只是因為更加單純且簡單的原委。

  喜歡這個人。

  同時，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至今為止的行為，言語，思想，統籌在一塊後，再確定是否相信他能否成為一個正直真誠的人。

  他總是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個沒有一句實話的謊言之人，可日高理菜認為，真正愛說謊的人，是不會對他人說自己是惡人的。

  或許他曾墮落歧途，傷害過，痛苦過，自責過，在這之後以游離於世界之外的角色，謹小慎微地活著。

  該說是動了惻隱之心，亦或是其他什麼，日高理菜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能夠成為誰的救贖。

  「戶塚君，我想沒有女孩子會喜歡聽到這種話的，我很難想像你這樣的情商，曾經會得到過三位女性聲優的青睞，真叫我感到意外。」

  「我一直是這樣無趣的人。」

  「我可沒說你無趣。」

  「……這樣啊。」

  看著最上和人逐漸低下腦袋，日高理菜不禁輕聲笑了起來，靠近最上和人，少女抬起雙手，將他垂落在一側的手掌握緊。

  「戶塚君的手，比我的要緩和不少呢。」

  日高小姐這樣低語著，將他的手抬高到胸前，朝他的手指呵氣，淡淡的白霧從口中湧出，在寒冷的夜空中徐徐消散。

  ……

  ……

  晚上十一點，送日高小姐到家後的最上和人回到家中，看見了放置在玄關前的女鞋。

  走進客廳後，浴室的門被推開，穿著居家服的咲良彩音，用毛巾擦著頭髮從裡面走了出來。

  「啊，歡迎回家，和人君。」

  「……唔，我回來了。」

  「真夠晚的呢，我記得是廣播來著？」

  「嗯啊。」

  「身體沒關係麼？剛恢復活動就要工作到這麼晚。」咲良彩音露著擔心的表情走來。

  「沒事的，要是有不舒服的話，我會和經紀人說的。」

  「真的拜託伱這麼做哦。」

  「我知道的，彩音工作了一天也很累了吧，早點回房休息，我先洗澡去。」

  「唔……喔喔。」

  最上和人走進浴室，洗完身子後，整個人躺在浴缸內，緩緩閉上眼睛。

  這半年來，發生在最上和人身上的變化不可謂不大，然而最上和人自己對此並未有著清晰的認知，他還是他，只不過是思考方式與想法有了微妙的不同。

  輕輕揮動手指，調出面板，上面顯示著許多女孩兒的名字，有些被添加了愛心的符號，有些則是早已灰暗的看不清字跡。

  除了【後宮之主】，【吉他】與【唱功】還停留在Lv4之外，他其餘的所有技能，都已經到了Lv5，沒有再提升的空間。

  顯然，關於技能這方面，Lv5便意味著世界頂尖的意思。

  吉他與唱功之所以停留下Lv4，是因為寺島愛美的名字仍是灰色狀態，無法提升。

  最上和人從來都沒有過想要主動提升技能等級的想法，幾乎都是在日常生活中，一點點積累到了現在的地步。

  唯獨【後宮之主】這個技能不同，它需要最上和人去主動做某些事，才能獲得提升。

  最上和人現在是Lv4，當這個技能提升到Lv5之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出乎意料的，最上和人的內心格外平靜，他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哪怕精神滿目瘡痍，心靈破爛不堪，他仍舊是一意孤行。

  不知不覺間，他早已成了與過去完全相反的人，那時的他雖然稱不上正常，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卻至少保留著理智與底線。

  確實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在那之後不停地懊悔，哭泣，痛斥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可現在的最上和人早就沒有那種感情了，沒有內疚，沒有眼淚，相反地還樂在其中。

  他徹底拋去了曾經的優柔寡斷，成為了說謊不眨眼的人渣。

  有什麼不好的呢，大家都愛他，大家都離不開他。

  如果能就這樣抵達幸福的終焉，那將是多麼美妙的事。

  啊啊……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我只是想要給她們幸福而已，這不就是輕小說中，大家都期盼已久的後宮結局麼？

  一個沒有人會受傷的世界，大家都變成只會討好我，淪為背景板的花田女的世界。

  是啊！只要個性都被剝奪就好了，彩音失去她張牙舞爪的個性，梨沙也當個沒有自身意志的花瓶，其他的女孩兒也是，大家都只要無條件的圍在我身邊就好。

  這樣的話，誰都不會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

  這不是，最棒的故事麼？

  「哈哈……」

  「哈哈哈……」

  霧氣騰騰的浴室中，最上和人卑劣的低笑聲，無法抑制的泄露，迴響。

  而在那靜謐的森林內，他飄蕩在半空中，看著逐漸被宛如黑泥般的湖水淹沒的自己。

  無力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