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611.折磨我就這樣令你感到愉悅麼？

  忘記是怎麼回到家中的，小西沙織癱坐在客廳地板上，疲憊地連面前茶几上的空調遙控器都不願去拿。

  屋內悶熱，身體起不了一絲力氣，唇邊還殘留著前夫似有似無的觸感。

  為什麼，會產生想要親吻他的心情呢？

  為什麼，沒有克制住這樣的心情呢？

  那個親吻並不是出自選項，而是小西沙織自己的意志。

  若是尋常選擇，她理應該為自己的意志感到高興，可偏偏在設計這方面，她最不該袒露的就是自己的意志。

  這份意志會摧毀許許多多的東西，尤其是對於咲良彩音來說。

  倘若是將一切的緣由歸於酒精，那連小西沙織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她深知並不是那麼膚淺的原因。

  或許又催化加速的作用，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那麼無求。

  見證了那麼多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清水有沙，咲良彩音，最親密的朋友與那個曾經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那麼多的經歷。

  從最初的默不作聲，到現在的情不自禁，她以為自己還能壓抑的更久，將這份不該流露的感情克制在心底。

  依舊是那句話，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那個鴻溝。

  最上和人如此，小西沙織也同樣是。

  小西沙織會輸給喜歡最上和人的心情，所以才在那樣的場合主動親吻他，甚至當著睡著了的咲良彩音的面。

  最上和人則是輸給了自身的欲望。

  不，這種說辭並不準確，也許最上和人的內心深處，存在著與小西沙織相似的某種東西。

  最簡單的舉例，便是他從來不願去想想小西沙織今後會與別的男人相遇，相知，相愛。

  從他們親吻的那一刻開始，註定小西沙織再也不能用平常心面對咲良彩音，而小西沙織的煩惱不止於此，最關鍵的在於最上和人的態度。

  在唇瓣接觸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見了最上和人眼神中的欲望，哪怕在這之後他推開了自己，那一瞬間的情感流露，絕不是裝出來的。

  也許……他也抱著與自己相同的想法。

  毫無疑問，這是對咲良彩音的背叛。

  當時忘了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血液凝固了，腦海中閃現過許多片段，最終沉迷在他身上傳來的氣味當中。

  僅僅是那一瞬間，仿佛迷失了自我。

  而在那之後，最上和人一言不發地帶著咲良彩音走了，一句發怒責備的話語都不曾說，可那毫不掩飾的蘊藏著痛苦的眼神，說明了兩人擁有同樣的心境。

  這次的事件，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大為不同，最上和人是有正在交往的戀人的，而他也總算是擺脫了過去自己對他的束縛，總是算是找到了屬於他的幸福。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選擇將他的幸福破壞的一乾二淨。

  這樣的女人，倘若還不能稱作是壞女人，什麼樣的才是呢。

  可更令小西沙織無法接受的，是她當時的心情，竟有一絲絲的竊喜，哪怕她再怎麼擅長說謊，人也是沒辦法對內心說謊的。

  她承認，當最上和人沒有拒絕她的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名為欣喜的情緒，最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感情。

  已經，做下了無可挽回的事兒。

  在懊惱，憤怒，彷徨，卑劣這一系列情緒的圍繞下，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

  ……

  8月7日。

  傍晚。

  天邊茜色的雲霞紅得有些許瘮人，那火紅色的霞光忽地變換成咲良彩音醉得滿臉通紅的模樣，有措手不及地變換成小西沙織。

  從車站走出來，最上和人站在樹下，如此呆呆地凝望著天空。

  因為昨天咲良彩音違反門禁的留宿事件，今天被她母親勒令提早回家，她雖然心有不滿，卻也不敢違抗。

  難得兩人的工作結束的早，她感到十分可惜。

  而最上和人則獨自待在家中，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往常一下子便能沉浸到書本中的他，今天卻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只覺得那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長了翅膀的小蟲，胡亂地在眼前飛舞，湊不齊一句完整的句子，令他心生煩躁。

  驀地，在沙發上呆滯地躺了會兒，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毫無徵兆的震動起來。

  看了一眼備註，過了近三十秒才接通。

  「有什麼事？」

  「…………」

  電話那邊毫無人聲傳來，寂靜地有些嚇人，仿佛是來自冥界的電話，隔著通紅的冥河般令人不適。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最上和人沉默。

  抱歉？

  是在為什麼而抱歉？

  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弧度，雙目空洞地望著落地窗外，最上和人一言不發。

  更精確些來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既沒有資格諷刺她，也沒有資格責罵她。

  「我，做了對不起彩音的事情。」

  最上和人沉默了會兒，聲音乾澀，不帶溫度：「我還以為你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不是的，我……」

  「為什麼？」

  「…………」

  「我已經，不想再去傷害任何人了，我以為我已經變得和過去完全不同，以為自己真的融入進這世界，有資格去過平淡普通的生活，找到了一個我愛，並且同樣愛我的女孩子。

  可是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她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天，便產生親密接觸的女人，當時還天真的以為真的會有女孩子對他不離不棄，這樣的想法僅僅維持了半天。

  此後他捨棄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展開了新的生活，當他與清水有沙分道揚鑣的時候，她又出現了。

  相互坦白了彼此的心聲，明白彼此之間的愛意，本以為她那次一定會留在自己身邊，可她仍舊是走了，帶走了最上和人對她的最後一絲念想。

  然後，就是這次。

  「我和咲良相處的每一天都很開心，每一天都很快樂，快樂得……都以為自己要忘掉你了。」

  「和人……」

  「折磨我，就這樣令伱感到愉悅麼？小西沙織。」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