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真相的展開會很奇怪

  不是洞窟，也不是溶洞，而是一個徹徹底底，廣袤宛如大陸般的地下世界。

  肉眼望去，除了被發光的苔蘚照亮的世界外，這片地下世界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環境」。明明沒有陽光，那些深色大地上卻布滿肉眼可見的植被。川流不息的河流，幾乎要觸碰到邊緣的樹木，這一切的種種都違反著一切的常識。

  「這裡就是夾縫嗎···」

  艾露瑪看著眼前的一切，黑色的華貴長裙此時與地下的黑暗相得益彰，她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空洞」，輕聲說道：「還真是一片地下世界啊···」

  是的，所謂的維度夾縫實際上並非是另一個世界，這片夾縫，就在東方三庭的地下。作為親眼目睹一切的壹，她告訴二人，夾縫的形成不是因為所謂空間的變動，夾縫之所以出現，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她無法理解的「人」。

  她說，那一天，這個從一扇藍色之門中緩緩走出的人站在那片三維的森林中，凝視著東方三庭的地面，似乎看到了什麼一般。這個人沒有和壹交流，只是在短暫的沉默後，俯下身，手指輕輕在地面上劃了幾道，之後，在仙庭之下，一個無邊無際的地下世界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東方三庭的地底。

  但是，這片地下世界並不存在於現實之中，如果是在人庭或妖庭，那麼這個地下世界根本就不復存在。可如果從二維的仙庭進入，這片地下世界就是真實存在的。因此，周離二人通過仙庭，進入了這片地下世界。

  「這裡還真夠大的。」

  周離像是旅遊一般，滿臉輕鬆地說道：「看這架勢，估計還得走一陣子呢。」

  「那也不錯。」

  十分自然地挽起周離的手，艾露瑪眉眼彎彎，淺笑嫣然，「多走一會也挺好的。」

  「是啊。」

  周離笑了笑，表情一如既往，可卻用力地握住艾露瑪的手。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周離心中開始浮現出淡淡的傷感。

  快了···

  這將會是他與艾露瑪最後的旅程。

  地下的森林很有趣，就連沒有光亮也是一種獨特的風景。艾露瑪和周離穿行在森林之中，猜測古樹的年齡，尋找地上的草與花。他們還會閉著眼，猜測對方的位置，每一次周離都精準地猜到艾露瑪的位置，因為她身上總是有著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艾露瑪也會和周離去講述前幾次重啟的趣事，這些話她很早之前就想和周離傾訴了。可他們太忙了，拯救世界一點也不輕鬆，更不會有趣。而現在，在這片無人打擾的森林之中，他們度過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最開始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勇者。艾露瑪想起自己成為神使的前一天，為了給勇者留下好印象，她不停地對著鏡子演練笑容，但由於太努力導致第二天笑不出來，只能幹巴巴的和周離交代了一堆事情，事後一個人躲在屋裡差點哭了出來。

  還有第一次重啟後艾露瑪手足無措，在發現周離提前出現後整個人張牙舞爪，話也說太清楚，很長一段時間被周離當做是怪人。

  還有很多很多，像是每一次重啟蒂雅都會找到周離和艾露瑪，和他們成為夥伴。還有埃文房間裡的一副女士眼鏡，總是拉著周離一起去買色色雜質的洛卡，每次得知此事都一臉無奈的赫里寧，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趣的，開心的，喜悅的，二人在森林中緩步前行，將心中璀璨明亮的一面展現給對方。周離也會說些地球上的趣事，還有一些獨特的風俗，說到開心的地方，他們會一起開懷地笑出聲，這一次，沒有勇者與神使，有的只是兩顆年輕且充滿活力的心。

  慢慢的，森林快到了盡頭。二人的眼前浮現出光亮，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緊握著對方的手緩緩走出了森林。

  「比我想像的要早。」

  抱著胳膊，靠在石壁上的少女輕笑著抬起頭，看向有些驚訝的二人。一身藍白色長裙格外貼合，一雙赤紅色的眼眸卻滿是溫柔。她注視著周離與艾露瑪，轉過身，摘下兜帽，露出如銀河般璀璨美麗的白色長髮。

  「再次自我介紹一下。」

  微微躬身，像是在致意，也像是在回憶。托蕾亞眼中滿是溫柔的思念，輕聲說道：「我名托蕾亞。」

  「是你們永遠的朋友。」

  「托蕾亞···」

  艾露瑪的眼中浮現出茫然的神色，她怔怔地看著對方，周離也同樣滿是疑惑。面前的白髮紅瞳的少女給他們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可是他們的記憶中，卻沒有任何有關少女的痕跡。可當他們看到那雙溫柔的紅玉般的眼眸時，他們的心卻揪了起來，仿佛在提醒著他們什麼似的。

  「走吧。」

  輕笑著轉過身，側臉在光芒下染上一層溫潤的光澤。少女帶著淡淡的笑意，對著身後茫然的二人說道：「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揭觸真相。」

  艾露瑪是一個警惕心很強的人，多次重啟的經歷讓她很難相信陌生人。可她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托蕾亞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種莫名的心安與信任。

  周離則不太一樣，他看著托蕾亞，眼中卻莫名浮現出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身影。那身影有著燦爛的橘色長髮，神色卻與托蕾亞同樣冰冷淡然。他有些恍惚，但還是下意識地跟上了托蕾亞的腳步。

  在離開森林的洞窟後，一座輝煌廣袤的城市出現在了周離和艾露瑪的眼前。

  黑色的磚瓦，嚴肅的建築風格，還有那些佇立在城牆之上的黑甲士兵。「天空」上布滿了發光苔蘚，似乎經過了特殊調製的苔蘚散發的光芒柔和溫暖。整個城市中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彩燈，這些彩燈的光將原本單調的城市染上了生命的氣息。周離和艾露瑪怔怔地俯視著面前的一切，思緒紛亂。

  「這是我們的家。」

  看著這片佇立在地下世界的城市，托蕾亞眉眼中滿是笑意，輕聲說道：「將會跨越無數個重啟的家。」

  「重啟？！」

  艾露瑪聞言頓時驚訝道：「你怎麼會···」

  「因為我也在經歷。」

  似乎早就知道艾露瑪想要說些什麼一樣，輕輕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如蔥白般細嫩的手指，輕輕點在艾露瑪的唇角，托蕾亞眉眼帶著笑意，輕聲說道：「每一次重啟，我都陪伴著你們。」

  「我們遺忘了你，是嗎？」

  周離在冷靜的思考後，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你們的朋友，和你們共同經歷重啟的夥伴，也是與你們同樣下定決心的赴死者。」

  緩緩退後，雙手一揮，如君主般華貴無上的漆黑長裙出現在托蕾亞的身上。她將那柄附著著惡與死亡氣息的鐮刀輕輕舉起，挑了下眉，笑著對二人說道：「同時，我也是魔王。」

  魔王！！！

  頓時，周離和艾露瑪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的魔王也叫托蕾亞，她也擁有著紅色的眼眸和白色的長髮。就在二人警覺之時，托蕾亞突然笑了出聲，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托蕾亞轉了下鐮刀，隨後身上那揮之不去的惡魔氣息也消散殆盡。

  「很可惜哦~「

  托蕾亞俏皮地吐了吐舌，笑著對警惕的二人說道：「我不是這一世的魔王。」

  「這一世的魔王現在應該位於南部山脈的約旦，克里斯汀現在正與魔王以命相搏。」

  手指憑空點了一下，托蕾亞歪著腦袋，隨後笑著說道：「哦，打贏了，看來克里斯汀的實力還是不減當年啊。」

  「你···」

  艾露瑪和周離都懵了，他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神秘的少女究竟是誰，為什麼她有著和魔王一樣的容貌，卻如此友善，也能說出另一個魔王的位置。

  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你們已經知道了，對嗎？」

  放下手，托蕾亞的臉上褪去了方才的輕快與恣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些難以言喻的苦澀笑容。

  「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一本書。」

  一本書。

  廢棄的城堡之中，在那陷落的主殿裡，一本書靜靜地懸浮在王座之上。

  周離和托蕾亞等人順著那褐色肌膚的少女的足跡，走進了這座廢棄的城堡之中。此時，那些原本黯淡的燈光開始緩緩亮起，可時不時的閃爍就像是他們掙扎時的喘息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在推開那殘破的石門，踏上滿是灰塵的紅毯，來到這座的城堡的大殿後，原本預想中的場景一個沒有出現，反而是一本懸浮在半空中的褐色書籍靜靜等待著眾人。

  為什麼是一本書？

  周離和艾露瑪面面相覷，二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而就在此時，姜琦開口了。

  「因為蓋婭世界的本質，就是二維層面上的一本書籍。」

  頓時，周離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姜琦的身上。而此時，姜琦依舊保持著最開始的模樣，但他眼中卻浮現出從未見過的傲氣與滄桑。他凝視著那懸浮在半空中的書籍，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浮現出懷念的神色。

  「好久不見了。」

  轉過身，視線落在了周離和艾露瑪的身上，姜琦微微點了點頭，聲音一如既往，卻帶著一種威嚴的氣息。

  「神使，勇者。」

  「你是誰？！」

  周離知道這麼問會很蠢，可是他的心裡卻提醒他，對方會回答他的問題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為何，在看到周離警惕的神色後，姜琦突然大笑了起來。他似乎很開心，也很懷念這種感覺一般。半晌，他搖了搖頭，還帶著些許笑意說道：「【讓周離認為東方三庭之旅需要打怪升級，解決委託，進入下一個城市，最後找到贏季完成主線任務。實際上，這場旅行的重點就是天水和淮城】」

  「這可是你自己給自己布置的任務流程。」

  話音落下後，姜琦輕輕拍了拍手，身上的勁裝瞬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一套深黃色繡著天地的長袍出現在他的身上。姜琦看著周離和艾露瑪，還有一旁的托蕾亞，帶著淡然與欣慰，開口道：「恭喜你，周離，你通關了。」

  「那你總得給點獎勵吧。」

  周離在短暫的愣神後笑了出來，他看向姜琦，玩味地說道：「所以，你是怎麼引開我們的生命女神大人的呢？」

  「贏季陛下？」

  「叫我庭主即可，我又不是什麼獨裁暴君。」

  姜琦，不，贏季擺擺手，神色平靜地說道：「引開生命女神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這座維度夾縫對於這些致力於破解維度的十二正神而言充滿了誘惑力。我只需引領你們進入這裡，就足夠了。」

  「維度夾縫···」

  在短暫的沉默後，周離皺起眉，開口問道：「維度，你們所說的維度，到底是什麼？」

  「一維是線，二維是面，三維是立體。」

  線、面、立體出現在周離的眼前，他看得到在那條線上，無數的點相互交錯，互相交流，最後創造出了一維的文明。在二維的面上，螞蟻般的人群相互交錯，最後創造出了平面上的文明。

  而在三維上，地球人將火點燃，開啟了屬於人類的文明時代。

  線、面、立體。

  周離在心中反覆咀嚼這幾個詞語，片刻後，他握緊一旁艾露瑪的手，沉聲道：「所以，你想告訴我，我們是二維的生物嗎？」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搖了搖頭，贏季神色如常，語氣卻帶上些許悵然，「如果只是一張紙上的世界的話，我們就不用犧牲那麼多人了。你和艾露瑪不用一次又一次踏入註定滅亡的輪迴，十二刻無需思考如何毀滅人類，壹不會在與十二刻爭奪權柄的過程中化為灰燼，還有···」

  眼中浮現出一抹悲傷，又像是責怪，贏季苦澀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道。

  「蘇玉梨，就不會成為第一個失信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