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怪事

  第二天，周離一行人在告別穿越者少女和她的城主父親後，離開了上京。

  上京距離最近的城市約有二百公里，對於周離一行人的速度而言不成問題。在拿到他們的通關文牒後，周離他們上午出發，下午就抵達了這座名為天水的城市。

  「天水···」

  周離抬起頭，讀出了城門上碩大的兩個字符。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因為這個名字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出現過，但是又很難想起來。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一旁的阿塔羅娜視線掃了過來，開口問了一句。周離收回視線，搖了搖頭，並不在意道：「沒事，就是有點眼熟。」

  眼熟。

  周離沒有看到的是，在自己說完這兩個字後，阿塔羅娜的神色似乎變化了一下。就在這時，一旁的桃夭似乎發現了什麼，開口說道：「周離大人，您看那是什麼？」

  周離愣了一下，然後順著桃夭指的方向看去，隨後便看到了一個粗獷的長劍雕塑立於城北城牆上。眾人也順著看了過去，都發現了這柄與他們認知中有些差異的長劍。

  蓋亞世界的長劍一般分為三種，一種是騎士劍，劍身細長劍尖帶有血槽，適合馬上衝鋒穿刺。還有一種是格鬥劍，這種劍類似於周離在地球上見過的歐式軍刀，但劍護較為小一些。

  然而此時聳立在城牆之上的長劍雕塑，和周離一行人認知中的長劍有著很大的出入。劍身如柳葉，劍格鑲嵌白玉石，長劍的光澤也非人們認知中的銀白色，而是一種泛著古青色的厚重顏色。這把劍等比例縮小看來，或許有些短，但卻給人一種祭祀主持的嚴肅之感。

  就像是···帝王之劍。

  眾人的疑惑沒有影響到周離，因為此時周離的心中已經被驚愕所填滿。任何人都可以認不出這把劍是什麼，但周離不可以。因為這把劍，就是周離曾經親眼見到過，並且記錄過每一寸鏽跡的古物。

  越王勾踐劍。

  此時，周離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有些倉促，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蔓延在他的胸口。他敢肯定，這尊雕塑就是地球上的青銅劍，無論是上面的綠松石紋路亦或是菱形長紋，都和他印象里那把爍古震今的青銅劍分毫不差。可問題是，這是地球上的東西，周離敢肯定，這絕對不會出現在蓋婭世界之中。

  而現在，這把等比例放大的青銅劍就這麼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此時周離心中的激動已經無以復加，他似乎感知到，冥冥之中這把長劍似乎在呼喚著自己一樣。在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激動後，周離看向一旁的眾人，沉聲說道：「我們先進去吧。」

  「好。」

  艾露瑪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周離的異樣，但此時生命女神就在身旁，她也沒有聲張。而托蕾亞只是在打量這把長劍究竟適不適合戰場殺敵，在聽到周離的話語後也乖乖跟在了他們的身後。至於阿塔羅娜···

  她在研究周圍的雜草有沒有特殊照料。

  「這草還真挺草的。」

  站起身，方才還以一種很是不雅的蹲姿研究雜草的阿塔羅娜站起身，感慨了這麼一句。然後她就發現此時的周離心情有些不對，但她也沒有在意，便和眾人一起向著城裡走去。

  照例，城門口會有檢查通行證的士兵，在確認周離一行人都是人類不用佩戴玉佩後，他們便看到了周離交給他的特質通關文牒。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後，這名士兵臉色頓時一變，一時間不知所措。

  「您，這···」

  在短暫的遲疑後，士兵抬起頭，艱難地說道：「實在抱歉，我沒有辦法做決定，我需要請示一下我們的上級。」

  「這麼困難？」

  周離愣了一下，他倒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地問道：「不就是個通關文牒嗎，至於這麼鄭重嗎？」

  聞言，對方苦笑了一聲，將文牒打開後展示給周離。只見那淺褐色的文牒上，赫然寫著一行燙金大字。

  【持本通關文牒者為人庭貴者，需城主接見】

  在文牒的下面刻著的是上京城城主安權的印章，因為這些印章都是精心設計的，因此絕對沒有被盜刻的可能。周離在看完這行字後，便明白了對方為何如此反應。畢竟這玩意上來就是一句城主接見，任誰來都得猶豫一下，更何況現在的人庭各個城市之間還沒有太多聯繫，這玩意是真的，但真的有沒有用還真不知道。

  「那你問問吧。」

  周離也不為難對方，只是把文牒交給了對方，開口道：「順便和你的城主提一嘴，就說阿塔羅娜要拜訪對方。」

  在說完這句話後，對方也就迅速地走到了角落裡，似乎在和庭主之靈說了些什麼。在過了約莫幾分鐘後，那名士兵突然臉色一變，原本的遲疑變成了驚訝，隨後他一路小跑跑到周離一行人面前，交出通關文牒，恭恭敬敬地說道：

  「天水城歡迎各位的到來，請跟我前往城主府，城主大人已經在等候了。」

  「那就麻煩了。」

  周離點了點頭，隨後便和眾人一起隨著士兵的腳步開始向城中走去。就在一行人將入城之際，這士兵轉過頭，似乎是剛想起來什麼一樣，帶著歉意問道：「實在抱歉各位大人，我還要進行一次例行詢問。」

  「各位一共是四個人，對嗎？」

  周離聞言，下意識地回過頭數了數，隨後他看向士兵，點了點頭後說道：「對，四個人。」

  「好的。」

  士兵鬆了一口氣，隨後他便領著眾人向著城主府走去。這一路上士兵也沒有言語，或許是知道這些人的身份自己根本接觸不了，也或許是城主下了命令。在穿行過兩個人聲鼎沸的市場後，周離一行人來到了天水城的城主府。

  如果說上京城的城主府有些許中式風格的話，那麼此時出現在周離面前的這座天水城主府則更為「漢」一些。庭院式布局，多層閣樓，還有那種追求重威與壯麗的恢宏之美。當然，恢宏不代表奢華，肉眼可以看出的是，這座城主府雖然規模不算小且氣勢恢宏，但其中的裝飾卻沒有極盡奢華，而是用普通的白玉和青瓷簡單點綴了一下。

  「諸位，請。」

  很明顯，這位天水城的城主給盡了周離一行人尊重，那扇似乎多年沒有開啟的大門直接敞開，迎接著周離等人的到來。這一次周離他們不需要再控制城主府來見城主，因為這一次，城主直接來面見他們了。

  身穿錦繡官袍，頭戴尊頂的男人不失風度地快步從府中走出，很快便到了庭院的門處。看著面前的周離等人，樣貌英俊的男子微微躬身行禮，聲音渾厚有力。

  「天水城城主姜琦，見過諸位。」

  沒有明說幾人的身份，是為了不讓那名士兵聽到不該聽的東西。在和周離等人行禮後，姜琦看向一旁有些震驚的士兵，開口道：「去吧，繼續工作。」

  「諾。」

  士兵壓下心中的困惑，他很難想像，這位最年輕的城主竟然會有一天低頭行禮，作為天水城的城主，姜琦很早之前就在對抗熵靈的戰場上博得了天水玉麒麟的名號，如玉般溫潤堅毅，似麒麟般驕傲恣意，這是這位天之驕子的真實寫照。可是···

  沒敢多想，士兵便急匆匆回到城門處，沒敢多停留。雖然姜琦平日裡對待任何人都溫潤如玉，但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是萬萬不能參與進去。

  在士兵離開後，姜琦也沒有多言，伸出手推開一道屏障後再一次行禮。只不過，這一次姜琦行的禮節是躬身低首，是整個東方三庭中最為鄭重的禮節，屬於君臣之禮。若是讓士兵看到這一幕，恐怕都會驚訝到暈厥過去。

  不拜三庭之主，這是姜琦曾經的誓言。

  「姜琦，拜見生命女神，阿塔羅娜殿下。」

  「無需多禮。」

  沒有攙扶姜琦，也沒有虛情假意，阿塔羅娜淡定地說出了這句話，隨後便看著對方緩緩抬起頭，對周離說道：「勇者大人，歡迎您的到來。」

  「所以，你和安權都是敬神之人咯。」

  周離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兩種禮節，畢竟某種意義上，他還真不太希望對方給自己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他衝著對方揚了揚下頜，開口問道：「你們東方三庭對神明的態度都像你一樣嗎？」

  「東方三庭從未忘記過眾神的貢獻。」

  姜琦的回答有些出乎周離的預料，他看著周離，語氣誠摯地說道：「無論何時，我們都會銘記是誰終結了黃金樹的崩塌之難。」

  嗯？

  聞言，周離愣了一下，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嘴角很快地浮現出一個弧度。這時，一旁的阿塔羅娜開口回應道：「滾。」

  「好。」

  姜琦面對阿塔羅娜的話語沒有半分不悅，直接帶著周離等人一起走進了城主府。對於天水城的城主而言，一個私人性質的會客廳是必備的，因此眾人並沒有停留在城主府的正廳之中，而是進入了一個不算華麗但足夠莊重的茶室里。

  「這是天水城獨有的清茶，名為茉莉。」

  或許是為了彰顯自己對來客的重視，姜琦並沒有讓下人服侍，而是自己親自沏茶倒茶。在一陣賞心悅目又不失簡潔的操作後，一杯又一杯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茶水放置在了眾人面前。整個過程姜琦都做到了恰到好處，無論是禮節還是神態，都淡然的令人驚訝。

  然後他看到了往杯子裡放了半勺白糖的周離。

  哇，好急啊···

  一旁的艾露瑪看著強忍著心中怒火擺著笑容的姜琦，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對方的急切程度已經離老遠就聞到味道了。

  「長話短說吧，我們也不打擾。」

  周離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的俊朗男子，開門見山道：「如果你有聯繫庭主的辦法，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如果沒有，希望你能幫我們簽署一份通關文牒，我們好前往下一個城市。」

  「看來安權已經告訴你們了。」

  姜琦很是聰慧，在周離說出這句話後就明白他們已經知道了有關東方三庭的全部。在嘆息一聲後，姜琦苦澀地笑了笑，開口道：「很抱歉，各位，讓你們失望了，現在的我不僅做不到前者，後者，我也做不到。」

  「你被雙規了？」

  面對周離的愕然，姜琦更愕然，畢竟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這個詞語。但他很快便從周離的表情和語氣中猜到了大概的意思，姜琦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我依舊是城主，同時我也很想要幫助各位。」

  「但是，現在城裡出了一些事情，因此天水城可以進入，也可以原路返回，但就是無法進入下一個城邦。」

  姜琦說完這些話，周離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笑了笑，開口說道：「不用扭扭捏捏了，直接有事說事，如果我們都做不到，那麼這件事就差不多是毀滅世界級別的問題了，那就不用說了。」

  「毀滅世界···倒也不至於。」

  搖了搖頭，姜琦在短暫的停頓後解釋道：「各位也知道，我們人庭對於外來者其實沒有任何的歧視或篩選，只要足夠誠實，人庭歡迎任何一個人類進入這裡生活。即使不是人類，在佩戴我們特質的玉佩後也可以進入人庭之中。但是，最近天水城出了一些···」

  姜琦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神色有些惘然，片刻後，他才緩緩說道：「很詭異的事件。」

  根據姜琦所述，最近的天水城發生了無數起怪事。很多人突然有一天會發現自己「多」出來一個朋友，或一個親人、戀人。這些多出來的人在庭主之靈上都有登記，在天水城也有活動的痕跡，徹徹底底就是一個存在的人。按照常理說，哪怕這些人真的是憑空出現的外來者，他們也不應該被發現。

  但是，他們最終還是暴露了。暴露的理由卻很讓人哭笑不得。

  「他們，會說一種我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在夜幕之後，他們都會在睡夢中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