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黑霧政變

  眾神，神聖的代名詞。

  無論是生命女神所掌握的聖樹冠冕，亦或是戰爭之神手中的止戰長戈等等，都曾為人類的延續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可以說，如果十二正神不存在，那麼人類是絕無可能在黃金時代覆滅後的混亂年代中生存下來，職業的出現更無從談起。

  當然，眾神的權威不僅僅如此。十二正神的崇高地位之所以能延續到今日，除了他們擁有無上權柄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們對災厄的預言與干涉。

  災厄是毀滅級別的災難，由於眾神黃昏的出現，十二正神被迫進入神界自我封閉，無法完全乾涉人間。因此，每當災厄發生時，十二正神都會找到屬於這個世界的勇者與神使，引導他們逐步走上拯救世界的道路。可以說，如果沒有十二正神，就不會有勇者的出現，如果沒有勇者，蓋婭世界恐怕早已毀滅。

  對於蓋婭世界而言，十二刻就是萬事萬物之明燈，無論何時，十二刻都是人類最堅定的後盾。可是，當艾露瑪在獲得黑皇帝冠冕甦醒時，看到發狂的月舞者的一瞬間，一個貫穿了百年的疑惑終於得到了啟明。

  為什麼，自己這一次的災厄永遠無法戰勝。

  在艾露瑪和周離之前，還有三次不同規模的災厄。可是在記載中，每一次的災厄規模都遠超魔王之亂。無論是顛倒了世界各種元素的顛倒災禍，亦或是讓眾神都為之戰慄的眾神黃昏，或是近乎讓世界毀滅的虛空入侵，每一個災厄的規模都遠超魔王帶來的災難。

  可是，在古籍的記載中，無論災厄的規模有多麼可怕，最後都在勇者和神使努力下被徹底解決。即使會付出代價，也不會像魔王之災一樣全世界秩序完全崩塌。一開始，艾露瑪認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或是魔王的智慧遠超其他。可是，當連續數次進行重啟，每一次都針對魔王卻又在某些不尋常的地方棋差一招，最後滿盤皆輸的情況發生後，艾露瑪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可能不是很聰明，也可能力量不夠強大。可根據她的計算和預測，自己每一次面對魔王時都有不小的勝算，而且自己也很少做出過錯誤的判斷，但每一次，都會發生些許巧合讓整個局面崩潰。

  月舞者···

  將手中鋼筆放在一旁，艾露瑪閉上眼，靠在椅背上，腦海中浮現出那詭異的猙獰怪厄。所有人都知道每一個神靈都有自己的使者，也大多都從歷史書上或文獻中見到過這些神使的模樣。然而，只有月舞者，從未有人見到過祂的模樣。

  周離和艾露瑪也沒有見過月舞者，或者說，月舞者本身的存在感就和他的神靈一樣幾乎沒有，屬於阿卡林級別的人物。但不知為什麼，周離和艾露瑪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除了那揮之不去的死幽氣息外，最重要的，就是月舞者體內的那張卡牌。

  死幽之神——幽冥河畔。

  周離和艾露瑪默契地一直沒有談起此事，因為他們都明白所謂「呼喚神之名神則注視」的概念。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到現在，也沒有說出有關月舞者的身份，即使是最開始的搜尋，也是讓搜尋隊尋找一種「詭異的白色怪物屍體」。

  可是，不說，不代表沒有。

  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艾露瑪緩緩地長舒一口氣，壓平焦躁的內心。她不知道自己和周離在昏迷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將月舞者攻擊到重傷。但是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神靈的參與。

  而且，多半不會是好事。

  想到這裡，艾露瑪腦海中那些有關神明的猜測就顯得更陰暗了。她深知，如果神明真的在籌劃著名一切，那麼自己和周離現在已經是最危險的狀態了。因為月舞者共計自己和周離的事情一旦敗露，不用魔王，人類自己就會陷入內亂。

  可是為什麼···

  艾露瑪感到了無力，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光明偉正的神明竟然會有這種行為，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神明似乎一直在刻意地扶持魔王，對人類抱有惡意。明明之前的災厄都是神明保護人類，可這一次，神明的做法卻讓她不寒而慄。

  這時，艾露瑪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一個讓她下意識感到恐懼的想法。她懷疑，自己連續數次的重啟或許也在眾神的掌握之中。不然她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每一次都擁有重生得來的預知記憶，但卻每一次都在關鍵時刻出現紕漏。

  伸出手，看著如白玉雕琢看不出任何訓練痕跡的手指，艾露瑪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她明白，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麼，自己恐怕永遠都逃不出重啟死亡重啟的怪圈了。

  循環···

  這一瞬間，艾露瑪第一次對自己的重啟能力感到了恐懼。她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啟，而是進入了一個可怕的循環。她不知道這個循環什麼時候會結束，但她知道，一旦循環結束，絕對不會有好的事情發生。

  必須要打破這場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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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魔王現世為基礎的【戰爭紀元】曆法被各國所運用，戰爭紀元3年，魔王軍對北部山脈發動了全面進攻。塔里克北部山脈一直都以天險著稱，因此所有人都認為魔王軍團部不可能去啃下這塊難啃的骨頭。但在艾露瑪的領導下，塔里克的暴風軍團提前埋伏在北部山脈之中，以突襲的形式將魔王軍重創，半神級被的惡魔【煉獄憎惡】死於此戰。

  此次戰役中，帝國大公主蒂雅為了擊殺魔王本人，力排眾議，單獨率領一支分隊獨自前往綠蔭之路攔截魔王。但魔王提前做出準備，小隊全軍覆沒，大公主蒂雅戰死。

  「周離。」

  艾露瑪的聲音此時十分沙啞，她的面前，是鐫刻著長劍與暴雨的石質墓碑。她凝視著那石碑上熟悉的名字，緩緩說道：「魔王沒有預測的能力。」

  站在艾露瑪身邊的周離沒有言語，他只是默默地緊握著艾露瑪的手，讓她的身體能得到支撐。

  此時的天空沒有暴雨，也沒有烏雲。晴朗的天空，一輪新日將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這片墓土之上。塔里克的烈士園中，幾隻藍頭綠尾的鳥兒站在槐樹的樹枝上，歪著頭，看著那並判站立的二人。

  和睦的春風拂過二人臉頰，明明是濕潤的，帶著清爽的和風，卻讓此時的艾露瑪無比寒冷。她看著墓碑，眼中只剩下無盡的死寂與平靜，還有一種難以察覺的仇恨。

  「我與魔王交手六次，我也從未見過祂有預測的能力。」

  艾露瑪的聲音很平淡，非常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波瀾起伏。然而熟悉她的人知道，這是她壓抑到了極致的聲音。她閉上眼，仿佛在聆聽著什麼一樣，緩緩說道：「不可能的，蒂雅是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我給她的士兵，最差也是白金級別的潛行者，還有細雨軍團作為輔助，無論如何，只剩三個手下的魔王不可能戰勝她們。」

  「艾露瑪···」

  一旁的周離開口，卻什麼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艾露瑪經歷過重生，因此在那場緊急會議上，他一如既往的對艾露瑪的判斷做出肯定，讓蒂雅帶走了一支分隊前往阻擊魔王。然而，當蒂雅的死訊傳到他們的手中時，一切都宛如晴天霹靂般重重地砸在他們的腦海里。

  「周離，我會重啟這一切。」

  看著面前的石碑，艾露瑪緩緩俯下身，草地里的小蟲子忙不迭地躲開她的手，爬到了草叢之中。艾露瑪撫摸石碑上的文字，眼中逐漸被黑霧覆蓋，聲音清冷，「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些事情。」

  蒂雅不會被魔王預測，也不可能被她察覺。

  所以，唯一一個可能，就是內鬼。

  兩年前，在自己的帶領下各國無數次輕而易舉地擊退了魔王，將魔王的勢頭扼殺在境外。這讓這些人逐漸從一開始的團結變成了現在這種分裂的局面。當時，艾露瑪其實是想將大部隊直接跟隨蒂雅出擊，前往綠茵之路擊殺魔王。可在那時，數個國家為了防止戰火蔓延到境內，秉持著相反的意見。再加上有些打著讓戰爭停止旗號的君主從中作梗，最後艾露瑪只能讓蒂雅帶著分隊前往綠茵之路。

  然而，就是這個決定，害死了艾露瑪和周離最信任也是最親密的戰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艾露瑪輕聲對面前的墓碑說道：「蒂雅，你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獻身，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容忍有人以自己的骯髒去踐踏你的偉大。」

  「在一切重啟之前，我會找到所有的問題根源，最後在下一世···」

  「誅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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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紀元3年6月16日，塔里克國王赫里寧與艾露瑪、周離會面。此次會面沒有經過戰聯軍議會的通過，也沒有任何見證者，仿佛只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朋友聚會一樣。

  戰爭紀元3年7月18日，馬格南皇帝馬格南三世與艾露瑪、周離會面。

  戰爭紀元3年8月14日，木奇現任君主木奇先生與艾露瑪、周離會面。

  戰爭紀元3年9月10日，英南現任國王威廉四世與艾露瑪、周離會面，雙方進行了一場爭吵，最後以威廉三世道歉為結局。

  戰爭紀元3年10月10日，艾露瑪與周離前往東方三庭，面見人庭庭主——贏季。後離開人庭，於10月12日與妖庭庭主蘇玉梨會面。

  戰爭紀元3年11月10日，艾露瑪與獵人公會會長埃爾法、狂戰士工會會長諾克薩、暗影工會會長肯尼、偵探協會會長華力等二十三位職業工會會長會面。此次談話沒有外流，所有人對外保持沉默。

  戰爭紀元3年12月12日，艾露瑪、周離、馬格南三世、木奇先生、威廉四世、馬格南三世、蘇玉梨開啟緊急會議。

  會議的現場人群涌動，每一個國家代表臉上都帶著茫然與擔憂。顯然，他們都得知了艾露瑪和周離之前的各種會面活動，但由於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這些國家相提並論，因此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周離和艾露瑪並沒有為戰爭而行動，所以，里那句無法干涉二人的行動。

  但是沒有人相信周離和艾露瑪頻繁的與各大國家的領導者會面別無所求，更何況還有二十四職業工會。因此，在艾露瑪宣布召開臨時會議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同時，提上了一口氣。

  艾露瑪和周離最親密的戰友死在了那場綠蔭之戰中，而罪魁禍首除了魔王之外，還有那些阻撓蒂雅的人。一開始，這些人已經徹底絕望，隨時準備迎接周離和艾露瑪的清算。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自那以後，艾露瑪和周離就沒有再提起過主動追擊的事情，甚至對那場戰爭都沒有談及，一直在與他人會面。

  就在這些人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感到慶幸之時，這場會議，將會成為一場讓整個世界都刻骨銘心的事件。

  黑霧政變。

  會議開始，所有君主已經落座。無論是來自四大國度的偉大君主，還是來自各個小國的國家代表，都聚集在了監視堡壘的主要作戰會議室中。監視堡壘的主要作戰會議室由七十六萬噸秘石打造，尋常魔法無法使用，高級魔法連門都打不開。因此，這個會議室也被稱為永不陷落的堡壘。

  在進入這座充滿安全感的建築後，所有人有序落座。而在最後一個人進入會議室後，大門緩緩關閉。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人認為這會發生什麼。而就在這時，艾露瑪出現了。

  湖藍色微卷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艾露瑪頭戴星雲銀冠，絕美的面容上帶著宛如寒霜般的冷意。一身藍底金紋，銘刻著星域圖案的冠領長袍極盡繁美，與女子手中的藍寶石權杖相互輝映，泛起一陣如波瀾般的微光縈繞在艾露瑪的身邊。這些裝束是來自十二刻的贈與，也是作為神使的外交裝扮。

  艾露瑪緩緩站在了會議室的高台之上，湖藍的裙擺宛如波浪般緩緩涌動。在站在高台上後，艾露瑪環視了一圈整個會議室。在確定所有人都到場後，她閉上眼，輕聲說道：「注視我，神明。」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宛如夜幕般的黑霧瞬間吞噬了艾露瑪。星辰閃爍的寒冷光暈化作流光纏繞在艾露瑪的身邊。伸出手，原本鑲嵌著藍色寶石的權杖，此時已經被深淵厄玉所替代。少女邁出步伐，漆黑的雙眸中，蘊含著令人難以直視的恐怖氣息。

  黑皇帝，艾露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