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仙人

  「門呢？」

  周離看著面前渾然一體的城池，怔在原地，一時間大腦有些宕機。

  是的，這座城池，沒有門。

  為什麼沒有門呢？

  匪盜城，顧名思義，匪盜聚集的城鎮。

  或許是劇情設定，或許是某個創世神的腦子裡長了個瘤捏出來的產物，這座城市擁有著任何一個城市都無法模仿的特點——地道。

  比老白京還地道的地道。

  周離一行人還沒等進城，他們就被這幫老地道們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在繞了一圈城池後，周離確認了這座城池真的一扇門都沒有，甚至連個狗洞都不存在。但很快，他便感知到了自己腳下無數的空洞與隧道。

  嗎的，玩地道。

  周離和阿塔羅娜對視一眼，他們都感知到了腳底下那群像是泥鰍一般鑽來鑽去的「人」。

  「你來？」

  阿塔羅娜揚了揚下頜，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我來吧。」

  周離點點頭，示意阿塔羅娜一行人退後。隨後他緩緩地走到這沒有城門的城牆前，伸出手，輕輕蓋在滿是灰塵的城牆上。他深吸一口氣，右手微動，身後的厄難天災宛如巨人一般浮現出來，重重一拳砸在了城牆之上。

  拳頭狀的巨大缺口出現在了周離的眼前，他也沒有去管腳下那群沸騰的「泥鰍們」只是招了招手，一行人便進入到了這座城市之中。

  這個世界的城市大部分構造都是圍繞著城牆而建造的，一般都是被明確的分為各個區域。比如住宅區，商業區或貴族居住區。但是這座匪盜城很是不一樣，因為這裡，他什麼區都不分。

  城呢？

  看著白芒芒的一片大地，周離和阿塔羅娜這才意識到，他們腳下的那些隧道和空洞可能不是這些人用來轉移自己的通道。這些地下區域，就是真正的匪盜城。

  「看來還是得好好溝通一下。」

  周離嘆了口氣，面對這種情況，作為一個樂於助人且熱情開朗的勇者，他肯定是不能做什麼事都用暴力來解決。畢竟他還是認為人與人之間應該是以善意為主，不應該有太大的攻擊性，所以···

  「這位不是人的女士，麻煩你現在立刻施展木遁·樹界降臨召喚出五百五十米寬的樹木巨人然後一手把這城池地下的所有人給拍死就留個活口問話可以嗎？」

  ？

  看著連托蕾亞都投來了質疑和疑問的目光，周離咧開嘴，陽光燦爛的笑道：「我現在大範圍的攻擊對自然環境的破壞實在太大了，為了保護環境，還是讓生命女神把那些人全弄死吧。」

  等等等等，不對吧不對吧。

  這下阿塔羅娜都感到了錯愕和驚慌，連忙問道：「等一下，你就準備全殺了？」

  「當然沒有。」

  周離搖了搖頭，一臉「你怎麼比我還血腥」的表情看的阿塔羅娜嘴角一抽一抽的，「肯定是要留幾個活口問話啊，要不然你以為呢？」

  「不是，周離，我覺得你在對待人命這件事上大可不必這麼極端。」

  阿塔羅娜委婉地勸阻道：「我可以找到地下空洞的核心然後把裡面的人捕捉上來問話，咱們可能沒有必要說非要全殺死。」

  作為一個無時無刻都在思考如何高效毀滅人類的神靈，阿塔羅娜面對周離，發出了大可不必如此極端的勸阻。這讓一旁的托蕾亞一時間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哪裡做錯了，要見到如此喪心病狂的一幕。

  「哦哦，那也行吧。」

  周離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似乎因為沒有見到木遁·樹界降臨而感到遺憾一樣。隨後他看向阿塔羅娜，誠懇地說道：「那你能多留幾個活口麼，我想問一問？」

  「我不釋放樹界降臨就是因為我不想殺人！」

  阿塔羅娜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在殺人這一方面，阿塔羅娜莫名的很有原則，甚至比周離還有原則。現在，這四個人就像是標準的陣營九宮格一樣。艾露瑪是守序善良，能不傷害他人就不傷害他人。托蕾亞是守序邪惡，如果沒有任務的話是不會破壞秩序，但只要周離或阿塔羅娜下達命令就是大開殺戒。

  阿塔羅娜，就是這裡的絕對中立，不知為何，明明滿腦子都是如何高效且完美地毀滅人類的生命女神，卻對「不殺」有著莫名的執拗。或者說，她似乎對生命有著別樣的態度。

  當然，樹木不算，這是阿塔羅娜親口說的。

  在一把推開了一旁嘴裡不停嚷嚷著想看木遁的周離後，阿塔羅娜閉上眼，站在原地。很快，伴隨著一陣破土而出的聲音，一顆裹挾著兩個人的巨樹連根拔起，同時將那兩個幸運兒吐了出來。

  嘔~

  不知為何，周離似乎幻聽了那顆巨樹的嘔吐聲。

  看著面前渾身裹滿金色樹液，滿臉驚恐的一男一女，代表拯救的勇者蹲伏下來，一臉隨和地說道：

  「不配合就死，明白嗎？」

  唉。

  阿塔羅娜一摸臉，她就知道周離會這樣做。但是她只是不殺害生命，不代表她會對這幫人類有什麼好臉色，所以這個時候她就懶得管周離的話語和神態了，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面前的眾人。

  「不！不，不不不」

  為首的男人打著顫，驚恐地靠在樹木上，聲音滿是恐慌，「我們···沒有，沒有違背戒律，沒有人去信仰，為什麼還要清算我們？」

  嗯?

  聽到男人的話語後，周離挑了下眉毛，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沒等問呢，對方就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吐露了出來。當然，他也沒有表露出驚訝，只是眯起眼，帶著威脅似的語氣問道：「你怎麼看出來我們是···？」

  「仙人，您不要再取笑我了。」

  男人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聲音沙啞地說道：「除了仙人之外，我們這些賤民哪有資格觸碰本源的力量？」

  「那她呢？」

  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阿塔羅娜突然開口。她雙臂抱著胸，美如畫卷般的面容上帶著些許質問，「這個女孩是怎麼一回事？」

  他轉過頭，看向一旁被一起被巨樹送上來的一臉茫然的妙齡少女，帶著絕望的語氣對周離說道：「大人，桃夭從來沒有觸碰過本源，從來都沒有。她只是能看到，她根本無法催動本源啊···」

  說罷，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他爬到周離面前，不停地磕著頭，帶著哭泣的聲音說道：「仙人，您殺了我，殺了我，我是罪人，我殺過人，這座城池也是我修建的。您殺了我有公德，但桃夭是無辜的，她只是我收養的孩子，您饒了她，隨便您怎麼處置我。」

  這時，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少女怔住了，她看著跪在地上不斷乞求那個男人的父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為什麼什麼也說不出來。

  「行了，不用求了。」

  周離已經察覺到一旁艾露瑪帶著憐惜的目光了，無奈地搖搖頭，隨後開口說道：「我不是你們說的仙人，也不是來殺你們或者追究你們本源不本源的。抬起頭，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在聽到周離的話語後，那男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但他知道自己無法違背面前這強大的男人，只能遵照他的話語站起身，但依舊不敢直視對方。

  「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周離的問題讓男人愣了一下，但他沒有遲疑，直接對周離回答道：「仙···大人，這裡是姑蘇城，後來在本源降臨後，我們就改名叫匪盜城了。」

  「本源是什麼？」

  周離在問出這個問題後，似乎料到了對方會感到疑惑一般，直接了當地說道：「直接回答，不要隱瞞，隱瞞的話我就送你們倆去下麵團聚。」

  男人頓時打了個寒顫，他瞥了一眼身旁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的少女，連忙對周離說道：「本源···本源就是仙人們為了保護我們設下的寶物，只有本源還在，我們的城市才能不被外界的須彌之霧吞噬。」

  「哦···」

  周離點了點頭，在短暫的思索後，他繼續問道：「你說的仙人，都是什麼人？」

  「就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男人有些疑惑地說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真理，然後不放心地補充道：「仙人擁有移山填海之能，可操控五行，掌雷霆，有神秘莫測之力。我們這些人就是賤民，都是生來被仙人統治的存在。當然，我們也是心甘情願被統治的，畢竟如果沒有仙人的存在，我們早就被須彌之霧吞噬了。」

  「被須彌之霧吞噬了會怎麼樣？」

  在聽到周離的問題後，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睜著眼，顫抖著說道：「被須彌之霧吞噬，會進入到地獄之中，地獄中有無數的酷刑與折磨，而且會將我們的靈魂徹底粉碎，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周離越聽越覺得不對，在男人說完之後，他示意阿塔羅娜困住二人，隨後他走到艾露瑪她們面前，開口說道：「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們的身體卻是有問題。」

  阿塔羅娜看向不遠處強行壓下驚慌，安慰那名少女的男人，開口說道：「無論是生命體徵還是構造，都沒有任何被改造的痕跡。但剛才我用古樹自己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個男人的元素親和度很高，但是沒有用來溝通元素的器官。」

  「嗯···」

  周離沉思片刻，隨後開口道：「你確定腳下那群泥鰍是不敢上來嗎？」

  「我確定。」

  阿塔羅娜點點頭，她似乎知道周離在說什麼一樣，「我在把這個男人撈上來的時候，他給那些人留下的命令就是禁止觸碰古樹或離開地下，似乎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一樣。」

  「問題不僅僅如此。」

  周離搖了搖頭，「本源，我覺得這個本源才是關鍵。」

  「你能查出來嗎？」

  阿塔羅娜帶著不屑的笑容說道：「我們這一路走來別說本源，連一個能量波動比較大的石頭都沒有見過。」

  「查不出來就···」

  就在周離想要反駁阿塔羅娜的時候，一陣寒風突然從天空中吹拂而來。伴隨著一聲毫無感情的怒喝，一道天雷重重地砸在了周離四個人面前。

  「凡人，為何接觸本源？！」

  當聽到那個來自天邊的聲音後，那個男人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絕望的神色。他緊緊地將一旁的少女擋在身後，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一般一動不動。

  周離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在雲層之中，一個身著青衣白袍的男子手持君子劍，渾身環繞雷霆，一言一語儘是震響。

  「爾等接觸本源，竊取本源之力，這乃是誅殺大罪！你們若是有心求生，那就立刻將竊取的本源放歸，束手就擒，我保你們性命無憂！」

  周離這下看清了，這位應該就是男人口中的仙人，畢竟踩著祥雲的除了猴子就是裝逼犯，很顯然這個男人是後者。但是···

  阿塔羅娜、周離、托蕾亞三人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淡淡的疑惑。

  好弱。

  是的，好弱。

  如果按照職業等級劃分的話，這個男人身上魔能也不過白金上游。可問題就是，明明只是白金級別的職業者，這個男人卻可以輕而易舉地駕馭雲層，這種力量一般都是璀璨或是半神級別的職業者才能做到的。

  「你是仙庭的人？」

  周離開口，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問出了他的疑惑，「你們三庭喝多了擱這裡玩舞台劇呢？怎麼回事？」

  「你在說些什麼？！」

  這位仙人聞言緊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不要與我東扯西扯！凡人，你若沒有誤信惡神，就不要瘋言亂語，立刻將本源歸還，我放你一條生路！」

  「真墨跡。」

  這時，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阿塔羅娜突然開口，她懷抱著雙臂，抬起頭，看著天空上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屑冷哼一聲，隨著一聲巨響，那顆巨樹下又多了一個陪伴父女二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