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暴力可以解決問題本身

  「你覺得正常嗎？」

  在行駛了兩個小時後，翹著腿喝著果汁的周離看向一旁像是木頭樁一樣的阿塔羅娜，調侃似地問道：「還是說你的樹兒子罷工了你不知道？」

  「你的冷笑話水準真的夠爛的。」

  阿塔羅娜皺了皺眉，姣好的面容閃過一絲嫌棄的表情，「這片海霧一直在對抗著我，如果你沒有辦法成為我的助力，那就不要搗亂。」

  「哦。」

  周離點了點頭，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盯著阿塔羅娜。原本阿塔羅娜都做好了周離反嗆她兩句的準備，但周離突如其來的乖巧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不怕孩子一直鬧，就怕孩子突然沒聲。

  此時的阿塔羅娜一邊溝通著周圍的生命元素對抗著來自霧氣的敵意，一邊又時不時會擔心一旁的周離是不是要搞什麼么蛾子。

  身心俱疲了屬於是。

  過了一會，在發現周離似乎真的是良心發現不準備給自己搗亂後，生命女神開始集中注意力去對抗那些無處不在的惡意。由於這具軀體曾是哥布林，所以生命女神的力量並沒有完全降臨，而是只有一小部分。

  「問一下，我給你找的這個是雄性哥布林軀體，如果你要上廁所的話怎麼辦？」

  這一句話差點給生命女神搞到血液倒流怒火攻心，她強忍著罵人的衝動，啊，沒忍住。

  「你是不是有病？！」

  歸根結底，生命女神阿塔羅娜是個瘋子，她的理智早就被真相給摧毀的不成樣子了，所以被周離這一句話給點燃的她直接站起身，也懶得和周圍的霧氣對抗，指著周離的鼻子便開始罵了起來，

  「蠢貨的勇者，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在對抗霧氣，沒有我你根本走不出去，你還在這裡用這種粗鄙的話語來激怒我，你是不是蠢貨？是不是蠢貨？」

  阿塔羅娜罵人，主打的就是一個詞彙量低下柔弱無力，她死死地盯著周離，嘴裡罵著一點攻擊性都沒有的話，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周離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而一旁的托蕾亞和艾露瑪似乎不忍看這一幕一樣，齊刷刷地背過身，甚至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整整罵了快一分鐘，眼瞅著周離就要笑出聲，生命女神頓時怒火攻心，她也不想去管什麼契約不契約了，她今天就算是拼著違背契約後的痛楚，也要讓周離感受一下她的痛楚。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周離的身後，似乎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座城市的影子。

  這時，阿塔羅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原本激烈的話語開始緩緩收回，眼中也逐漸浮現出淡淡的綠色光暈。在確認不遠處出現了陸地和城市之後，阿塔羅娜看向笑眯眯的周離，狐疑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從周離一行人進入這片領海開始，這裡的霧氣就無時無刻地對這艘小船進行阻攔，讓他們無法接觸到真實的【區域】。阿塔羅娜的靈感很敏銳，因此在進入這裡的時候，她就開始努力地對抗這些霧氣，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擊潰它們。

  但是，由於這具身體的天生缺陷，阿塔羅娜的力量或者說權柄並不算強，因此在在如此大規模的霧氣面前顯得十分吃力。而且再加上周離突然搗亂，這讓原本準備一鼓作氣攻破這些霧氣的阿塔羅娜有些氣急。但她突然發現，在自己撤掉那些對抗霧氣的力量後，這些霧氣反而不去阻擋自己了。

  「解放你的本性吧，不用再裝神明了。」

  周離指了指無處不在的迷霧，似笑非笑地說道：「托你的神明氣息的福，我們已經進來了，這些霧氣已經將我們判定為不需要【失蹤】的人了。所以，你繼續釋放自己的神性，只會讓這些霧氣加劇排斥你。」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阿塔羅娜很快抓住了重點，她看著周離，臉色不善地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件事，結果看我的笑話看了這麼久才說出來的？」

  聞言，周離頓時一臉無辜，攤開雙手，誠實地說道：「當然，不然呢？」

  真誠有些時候會讓一些髒話無處發泄。

  沒有預料中的憤怒與咆哮，相反，阿塔羅娜拱了拱秀氣小巧的鼻子，眯起眼，打量了兩下周離，隨後嘴角微微勾起。

  「你說，讓我釋放我的本性，對嗎？」

  此時，阿塔羅娜帶著如狐狸般狡黠的微笑，抬起下頜，優美的弧線讓人眼暈，溫潤清秀的綠色長髮在濕潤的霧氣中顯得格外素雅，如皎月般明媚的眼眸里滿是驕意。

  「額···」

  周離一時拿不準對方要幹什麼，在短暫的遲疑後，他有些扭捏的說道：「當然，你要是和我表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這個人是比較專一的，其他的暫時沒有考慮過。」

  「哼~」

  阿塔羅娜這一次沒有動怒，她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周離一眼，隨後便合上雙眼開始閉目養神。她這樣平靜的有些異常的舉動反而讓周離感到有些憂慮，畢竟阿塔羅娜再怎麼說也是生命女神，她要是不憋好屁那肯定是大活。

  但是···

  一想到自己和對方有契約在身，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傷害到自己和艾露瑪，周離就放心了。

  至於托蕾亞···

  沒關係的，她命硬。

  過了一會，三人一神的小船緩緩地停靠在了岸邊。這是一個普通的海岸線，沒有港口也沒有碼頭，沙灘的不遠處便是一片茂密的叢林。

  「說實話，這地方綠化做的還不錯。」

  周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氣，隨後感嘆了一句廢話到不能再廢話的廢話。一旁的阿塔羅娜眼神怪異地看了周離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對一旁的托蕾亞說道：

  「托蕾亞，你能感知到這片叢林裡有什麼嗎？」

  在聽到阿塔羅娜的話語後，一旁的托蕾亞先是愣了一下，很明顯，這位從一開始上船就努力隱藏自己的少女還是被發現了。但她也沒有多言，只是站定在原地，瞬間，她的眼眸中出現無數重迭的光圈，倒映著對面的森林。

  偵察者。

  在切換完自己的職業後，托蕾亞用著自己璀璨的力量將面前的叢林大致探索了一遍。過了一會，她的雙眼恢復了正常，平靜地說道：「這裡面什麼也沒有。」

  「很奇怪，什麼也沒有。」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夠全面一樣，托蕾亞再度補充了一句。這一句讓阿塔羅娜注意到了她的變化，但阿塔羅娜沒有對此說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後補充道：「確實，是很奇怪。」

  「這座叢林，沒有生命氣息。」

  生命氣息都沒有嗎····

  周離眯起眼，在發現這一點後在，這片叢林的詭異就算是出現了。畢竟作為一個枝繁葉茂的叢林，沒有生命氣息就是最大的疑點。就算是沒有生物，那些樹木中蘊含的生命氣息也應該足夠濃厚，至少能讓人感知到。

  而現在，面前這片鬱鬱蔥蔥的森林，甚至連生命女神都無法感知到其中的能量。這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對你打著招呼，但實際上他的心臟和脈搏早就停止了一樣好。

  「要進去嗎？」

  周離看向一旁的阿塔羅娜，平易近人地說道：「我這邊屬於是團隊作戰，各位都有自己的發言權，你也不例外。」

  「問我？」

  阿塔羅娜指了指自己，隨後原本淡淡的笑意愈發濃厚，她看著周離，故作平靜地說道：「好，既然你問我，我就給你答案。」

  轉過身，阿塔羅娜緩緩攥起手，低下頭，看著自己潔白如玉的秀氣拳頭，阿塔羅娜紅潤且細膩的嘴唇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而她的眼裡，也閃過一絲懷念的情緒。

  隨後，伴隨著一個漂亮到極致的回身沖拳，阿塔羅娜的身後在短暫的出現真空地帶後，瞬間爆發出一陣近乎於恐怖的空爆聲。而在她那秀氣的拳頭揮出去的一剎那，一道死亡空白出現在了森林之中。

  看著面前貫穿了森林的裂隙，原本淡然的托蕾亞都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而一旁的周離更是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大腦直接宕機。

  「呼~」

  吹了一下有些泛紅的手背，阿塔羅娜瞥向一旁的周離，挑起嘴角後有些不屑地問道：「怎麼？嚇到了？」

  「我日，你是范馬勇次郎？」

  周離回過神來，他看著這宛如某黃色緊身衣光頭的認真一拳造成的狹長縫隙，一臉驚悚地問道：「你不是生命女神嗎？你的生命法術呢？你的自然溝通呢？你再不濟變成鹿跳過去我也認啊。」

  「必須要藉助他物方能戰鬥？生命力量其是如此不便之物？」

  不屑冷笑一聲後，阿塔羅娜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伴隨著清脆的咔吧聲，阿塔羅娜似乎扯下了什麼負擔一樣，語氣都變得輕鬆了起來，「在我們剛剛獲得法則的那些年，這個世界對我們的惡意可是比你們想的要大的多。」

  「睡覺的時候會有地底火山活動，吃飯的時候天空會時不時凝聚出炸雷，古代生物的屍骸莫名復甦隨後攻擊我們，地殼岩漿突然從花草中迸發灌溉到我們的木屋。如果當年我想對抗個天災還要先和這些樹木溝通一陣子，那我早就屍體都剩不下了。」

  甩了甩手掌，阿塔羅娜滿是懷念地說道：「當年的那些戰鬥都是我打先鋒，那段日子可太有意思了，和颱風搏鬥的感覺實在是我永生難忘的瞬間。」

  轉過頭，看向一旁面色發白的周離，阿塔羅娜帶著明媚的笑容對他說道：「謝謝你，周離，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法覺醒自己的本性，也沒法回憶那段讓我開心的記憶。」

  挺好的，如果你回憶不起來就更好了。

  周離抽了抽嘴角，他怎麼也沒想到，罵人詞彙量低到連個笨蛋都不會的阿塔羅娜的本質，竟然是這樣一個恐怖直立暴力狂。要知道，就算是把半神級別的武鬥家拉過來，也完全打不出這樣一拳。

  這是對自身生命力的完全把握，再加上對生命能量的運用之嫻熟，才能做到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不對，生命女神在某種意義來講就是天。

  這下，周離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很多武鬥家會順道信仰生命女神了。之前他都是以為是那些武鬥家天天打架鬥毆，輕則掛彩重則重傷，信仰個生命女神好給自己省點醫藥費。

  現在看來，他們信仰生命女神純屬是因為喜好相同啊。

  「所以你的法則力量恢復了？」

  周離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可以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總不能說被自己給高破防了然後覺醒了吧？

  「很簡單。」

  阿塔羅娜打了個響指，綠色的生命能量從體內流出，隨後又輕盈地鑽了回去，「單純的使用法則，我這具軀體承受不住法則帶來的壓迫。但是如果我把法則直接簡單地作用在肉體上，那麼，我的力量就無限接近我的神明形態。雖然沒有法則力量那麼泛用性，但至少威力還不錯。」

  何止是還不錯啊···

  周離看向這道溝壑，一時間有些感慨神明畢竟是神明，但一想到自己要和這種暴力狂一起探索東方三庭，他就感到有些頭疼。

  「走吧。」

  阿塔羅娜挽起長裙的衣袖，露出潔白優美的小臂。誰也想不到，在這樣如藝術品一般的軀體下，究竟有多麼可怕的力量。她抬起腿，這一次，阿塔羅娜不再像是之前一樣緩步而行，而是如林中鹿一般，邁著矯健而迅速的步伐向著密林深處走去。

  周離和艾露瑪面面相覷，隨後便和托蕾亞一起跟上了阿塔羅娜。這一路上，或許是那一拳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周離一行人的速度沒有受到任何拖累。沒有怪物，也沒有詭異的事件，只有一個一襲白衣雙臂外露，宛如天仙般的女子，還有三個一言不發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