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瘋狂的傑森

  周離突然笑了，他看向不遠處空蕩蕩的院落，開口道：「銀爵拒絕了，對嗎？」

  「嗯？」

  原本一直滿臉自信的傑森突然愣住了，半晌，他皺起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看起來銀爵欺騙了所有人，甚至連神明都騙了過去。但是，如果你們的組織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麼銀爵是無法騙過你們的。」

  眼中帶著些許諷刺，似乎是在嘲弄銀爵，也似乎是在嘲笑傑森的自信一樣，周離繼續道：「銀爵偽裝的很好，我一開始也以為他是商業之神最忠實的狗，我也和他處處作對。但是現在想來，他做的很多事情都在表明他的身份，只不過，他很聰明。」

  「他利用銀爵這兩個字掩蓋了他所有的真實想法，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忠犬，而他做的事也都是一條狗該乾的。他不是在偽裝，是因為他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應該是銀爵的一條狗，所以沒有人會認為他的是假的。但是，銀爵的聰明之處就在這裡。」

  伸出手，輕輕虛握了一下，周離的笑很是虛偽，「他做的一切，都是以他是狗的基礎上做的。可問題就是，他不是狗。」

  「你們早就看出來了，對嗎？」

  傑森沉默了。

  他和他背後的組織曾對周離進行過分析，分析的結論是，周離是一個來自高等文明，帶有天然傲慢心裡的智者。他們從沒想過，周離會看透銀爵的思想。

  「我很驚訝，勇者大人。」

  良久，傑森輕吐一口氣，皺著眉笑道：「我以為您會不屑於揣摩一個精神上徹頭徹尾成為他人忠犬的人。」

  「他如果真的是神賜，或者說真的接受過神明的賜福，我確實不屑於揣摩他的思維。但他既然選擇了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那我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他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周離的回答有些繞，但道理很簡單。銀爵做的一切都是以「他是被商業之神圈養的狗」為基礎，但實際上，從來沒有接受過商業之神賜福的銀爵依舊是一個人類。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按照銀爵的吩咐完整且無誤地寫下了繁多的數學公式，而銀爵只是在最後的地方填上了一個小小的負號，便將整個數學公式給徹底顛倒。

  他按照商業之神的意志修建了一個煙囪，但在拿到施工圖紙後，銀爵將圖紙倒了過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煙囪變成了礦井。

  「兩年前，我們的暗子漢克斯曾經接觸過銀爵。」

  傑森似乎知道自己瞞不住了一樣，開口說道：「坦白的講，對於在這個決定，當時組織里絕大部分人都是持否定態度，我也不例外。因為漢克斯是我們潛伏的最成功的的一枚暗子，掌控了大半部分商業教會的出口和進口貿易，這足以隨時讓商業教會陷入恐慌與混亂。」

  「但是，真理教主力排眾議選擇了嚷嚷漢克斯接觸銀爵。但是，漢克斯被拒絕了，銀爵沒有透露出任何對人類友善的訊號，他對神明的忠誠讓我們對其厭惡無比。而漢克斯最後也只能無奈成為銀爵傀儡，徹底放棄真理教會的一切。這件事讓真理教會內部經歷了一次動盪，很多人開始懷疑教主的行為是否正確。」

  攤開手，聳了聳肩，傑森帶著點無奈笑著說道：「實際上銀爵後來的舉動並沒有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或者說，只要我們的教主發現了銀爵的秘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我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銀爵會拒絕我們，拒絕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

  「想知道嗎？」

  這時，一旁的黃奕突然開口。他帶著意義不明的微笑，對面前的傑森問道：「想知道為什麼嗎？」

  「嗯？」

  傑森愣了，隨後他點頭道：「洗耳恭聽。」

  「因為，你們，包括你的那個真理教主，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蠢貨。」

  黃奕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他看著面前的男人，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嘲弄，一字一頓地說道：「銀爵也同樣如此，他不同意，是因為他不想和一群傻逼幹掉腦袋的事情。」

  「啊？」

  傑森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黃奕會這麼直白粗暴地說這種話。

  然後他就突然眼前一黑，當他再次睜開眼後，他就被一個黑色的濃霧包裹了起來，聚在了半空之中。

  「一群自以為是的蠢貨。」

  黃奕走上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傑森的臉，看著不知所措的傑森，黃奕扯著嘴角問道：「艾爾諾亞水晶塔，是不是你們做的？」

  「嗯？」

  傑森臉上突然浮現出驚懼的神色，但很快就隱藏了下來，冷靜地回答道：「您的意思我不太理解。」

  「還真是夠低能的。」

  一旁的周離踢了他一腳，絲毫沒有優待俘虜的樣子，「一幫下水道里的鼠鼠人還裝大尾巴狼，銀爵這麼有錢他非得冒著暴露的風險使用能源塔里的能量？你不跳出來還好，我就當銀爵事從緊急沒有更好的選擇。你現在都跳我臉了，我再猜不出來就有點把哥們當傻子哄了。」

  看向一旁笑盈盈的艾露瑪，周離冷笑一聲後說道：「你也別指望跟哥們在這裡扯皮，你可以試一下說謊，當然，我友善提醒你一下，勇者是不優待俘虜的。」

  重重一拳砸在了傑森的後尾骨上，周離狠聲問道：「能源塔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們做的！」

  「我們是為了讓銀爵閣下擁有更多的能源來對抗神明，一切都在教主的計劃之中，我們是想要幫你們的！」

  咚！

  咚！

  咚！

  再次三拳砸上去，周離將奄奄一息的傑森提了起來，冷聲問道：「你們有操控能源塔的技術？」

  「我們可以..監視能源塔的流向，也可以，分出來一些能源。當年塔里克建立這座高塔的時候.設計圖是我們組織的成員規劃的。」

  傑森絲毫沒有被打的痛苦與憤怒，他依舊在解釋著，「我們，是為了人類，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冬眠到一百三十年後日你曾孫女也是掌控之中。」

  周離提起大氣不喘上下氣的傑森，冷笑著問道：「你們知不知道，能源塔的高層已經開始能量紊亂，一旦銀爵失去意識，艾爾諾亞能源塔將會給這個世界來一場最宏大的煙火秀，爆炸的內容就是塔里克整個國家。」

  「你們壓根不是來拯救人類的，你們只是想要拯救你們想拯救的，不是嗎？」

  周離的笑容突然冷了下來，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傑森，滿是寒意地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什麼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低能兒。你們總覺得你們才是歷史的主流，其他的土雞瓦狗可以隨時拋棄，只有精英才可以接管這個世界。」

  「銀爵厭惡你們，就是因為你們這幫畜生早就不把自己當做人了，你們早就把自己當做了救世主，一個高貴的種族。」

  「如果我們都不去拯救世界，人類就沒有任何的活路！」

  面對掙扎著說出這句話的傑森，周離的臉色更加冷漠，「我就說為什麼銀爵赴死的那一天，他的話語滿是急迫。明明我當時的動作根本不會把他逼到絕境，他還有充足的餘地來進行他的部署，可他突然選擇了提前成神，還是以一種倉促的面容去成為神明，這讓我很不解。」

  「原來是你們啊.」

  周離看向傑森，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無數記憶，最後拼接到一起。

  「銀爵拒絕合作，我們是不會留下這種隱患的他如果真的成為神明，成為神明的走狗，對人類而言是很大的打擊。」

  傑森斷斷續續地說完這段話，他看著周離，嘴角微微勾起，「他本來應該在今天或者明天成為神明，因為他在地下黑市里部署的那些用來進行人體實驗的能量板塊會迎來一次疊代，他會利用這個機會來獲取足夠的能量。但在半個月前，我們在元素教會內部的暗子替換了一些能量板塊，但我們沒想到的是，銀爵竟然察覺到了這一點，提前進行了成神。」

  「勇者大人，我說這些只是想提醒你，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為了人類而戰的。」

  「人你嗎。」

  周離平靜地一巴掌閃過去，「你們的這一舉動，親手為十二刻送上了一枚足以摧毀整個塔里克板塊的炸彈。」

  「神明不敢，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了，整個塔里克都是他們的罪證。到時候，我們就有更多的證據去摧毀神明在人類心中的束縛，這是一件好事！一件好事！」

  此時的傑森十分狂熱，他緊握著手，喃喃道：「對，對，我們可以促成這件事。暗子將消息傳播出去，讓神明感知到危機提前引爆能源塔，我們留下，留下，死的時候記錄這一切再傳給其他人，這樣神明的威嚴就全部破碎，我們就可以徹底拜託他們了。」

  「會死很多人。」

  「但會救更多人！」

  傑森陷入了狂熱之中，他不停地轉著腦袋，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樣，他很快注意到周離，注意到這個用看死人眼光看著自己的勇者，「您為什麼不理解？這樣可以毀掉十二刻，毀掉把人類當做畜生的怪物們！他們沒了信仰都會死，都會死！人類會進入和平時期，不再有任何爭鬥！」

  「求您，求您讓我說，讓我告訴他們，我要告訴教主這個計劃，這個偉大的計劃！我會成為歷史書上永垂不朽的名字，我會成為萬人敬仰的存在，求求求您，讓我告訴他們。」

  此時的傑森開始痛苦地捶打著地板，眼淚和鼻涕纏在一起，痛苦地哀嚎道：「十二刻必須毀掉，他們都是走狗，是神明的鷹犬。淨化掉那些怪物，把他們全部殺死，全部殺死！我們會贏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強大，勇者你完全不理解我們的偉大！教主是比神還要高級的存在，我們才是人類的救星。」

  「對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不僅僅在塔里克活動過的，對吧。」

  周離拽住傑森的頭髮，讓他看著自己，「英南的官僚中應該也有你們的人，要不然當時那個可謂是喪權辱國的條例，應該不會簽署的那麼痛快。」

  「古神.可以對抗十二刻，我們不能讓他那麼輕易地被愚蠢的凡人殺死。」

  傑森咧著嘴笑著說道：「我們的勢力遍布所有國度，你不懂，你不懂我們的強大。無論是馬格南，英南，還是木奇，我們都有自己的眼線與暗子。你根本不明白教主的偉大！」

  「你們的教主如此強大？」

  周離帶著隱晦的笑容問出了這句話。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一甩手，傑森瘋狂地笑道：「她是我們的救世主，是我們永垂不朽的領袖。神明在她面前什麼也不是！他們甚至都看不穿教主！勇者，你快加入我們！我們把能源塔點炸，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會感激我們，崇拜我們！」

  突然，瘋狂的傑森愣住了。

  我在說什麼？

  「謝謝你。」

  這時，他看到了周離的眼眸。很快，深邃的恐懼將他徹底掩埋。

  平靜，嘲弄，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沒有之前質問自己時的激動，也沒有看不起自己時的鄙夷。

  不對，你不該這樣！你為什麼要謝謝我？

  傑森開始產生了恐懼，原本炙熱的心也逐漸冷卻。

  「你，你，你做了什麼？！」

  「看來你只知道這麼多。」

  周離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小白，出來吧。」

  突然，傑森開始痛苦地哀嚎了起來，無數濃郁的黑霧開始從他的身上離析。不一會，一個宛如騎士一般的黑色虛影出現在了傑森身後。

  「謝謝你能這麼癲狂，連自己被控制都無法察覺。」

  周離伸出手，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在說那個真理教主的時候，用的是她。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教會中舉足輕重的女人。你說神明也沒有看穿她，很有可能她是一個教會的高層領導。」

  「看來，你們的教主距離出場不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