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我突然釋懷的笑

  在第二軍團到來後的第二天，托蕾亞也來到了暮色森林。

  實際上，當時的她是懵的，莫名其妙之中自己突然被馬格南三世扔到了周離的陣營，本來這是一個應該生氣的事情，但托蕾亞卻察覺出了馬格南三世和周離的骯髒交易，這讓她一時間百感交集，心情五味雜陳。

  托蕾亞也知道，馬格南三世是不會害她的，相反，他將自己扔到周離那邊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而且大概是對自己有利的。可問題就在於，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一直吃瓜的自己突然成了鮮甜的瓜，這換誰也扛不住啊。

  但托蕾亞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當然，馬格南三世與周離一樣平生最恨謎語人，他也沒有遮遮掩掩搞一些帝王心術，就在托蕾亞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時候，馬格南三世召見了她。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

  馬格南三世微垂著眼眸，肩膀有些耷拉。實際上這個樣子的馬格南三世是托蕾亞從未見過的，在她印象里，馬格南三世與任何人交談都要直視對方的雙眸，身體如緊繃的弓弦般筆直，這讓他平日裡充滿了威嚴。但在今天，他似乎有意地躲閃著自己。

  「這一次的決定確實有些突然了。」

  看著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托蕾亞，馬格南三世緩緩說道：「時間太倉促了，我沒有時間通知你。」

  「你之前就想把我送到周離哪裡，對嗎？」

  托蕾亞抬起頭，赤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為什麼？你不是與他敵對嗎？」

  「不，我們早就不是敵對的關係了。」

  馬格南三世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他和我一樣，都是注重利益的人。當我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我們就是朋友。」

  「這算得上朋友嗎？」

  想到這幾天分毫不差的騷擾電話，視頻里周離身後掛著的馬格南三世遺像，托蕾亞臉上閃過驚愕的表情，「您和周離也算得上朋友？」

  心思純潔的托蕾亞對朋友這兩個字看得很重，在她眼裡，麗婭·可那種如沐春風的陪伴才是真正的朋友。

  周離？馬格南三世？

  這得是什麼級別的龍捲風能刮出這種友誼啊。

  「不，我說的朋友和你心中的朋友不同。」

  馬格南三世搖了搖頭，解釋道：「帝王的朋友，只有利益的概念。對我有利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對我沒有利益可言的人就是陌生人，而與我有利益衝突的，就是我的敵人。」

  聞言，托蕾亞怔住了。

  哇，他的朋友觀念也好純粹啊。

  兩種極端純粹的朋友觀念的碰撞讓托蕾亞大受震撼，她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後她抬起頭，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我是你的朋友嗎？」

  「不，不是。」

  令托蕾亞沒有想到的是，在片刻的沉默後，看不清神色的馬格南三世搖了搖頭，緩緩開口：「你並不是我的朋友。」

  「嗯？」

  托利亞愣住了，她沒有失望，只是不解。明明自己對馬格南三世而言有利益關係，而且還是對馬格南有利的，可為什麼自己不是他的朋友呢？

  馬格南三世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他看向托蕾亞，有些渾濁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希冀。

  「我不想用利益來形容你。」

  良久，馬格南三世開口，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我唯一的寄託。」

  聞言，托蕾亞有些恍惚，她聽出了馬格南三世聲音中的疲憊，這是她從未在整個如鐵鑄的男人身上見到過的神情。

  似乎察覺了自己的不對，馬格南三世輕輕地錘了錘胸口，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成為勇者的關鍵從來都不是你擁有多少功績，也不是你獲得了多少聲望，更不是你有多麼偉大的力量。」

  馬格南三世的手指關節敲擊著扶手，發出略有沉悶的聲音，「勇者能創造奇蹟，靠的是認同，十二刻，二十四職業工會，四大國度的認可。只有他們認可了你，你才能成為第二個勇者。」

  「你不像周離，他有前任勇者累計的聲望，屬於神靈麾下的十二刻天生就對他親近。英南之行他獲得了英南的尊敬，二十四職業工會已經將他視作救世主，其他國家也因此對他有了好感。但你不一樣。」

  「你是馬格南三世麾下的女公爵，是帶有政治色彩的，無論如何，其他國家與十二刻都不會承認你的，哪怕周離給你擔保，也無法抹除你身上的政治色彩。」

  凝視著托蕾亞的眼眸，馬格南三世嘆息了一聲：「托蕾亞，神明讓我將你培養成正義的戰士，我承認，我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面。我想讓你更進一步，成為第二個勇者，這將會是一條無比艱辛的道路，這，也是我自私的體現。」

  托蕾亞眨了眨雙眼，她想說些什麼，但當她看到馬格南三世帶著的從未見過的疲憊時，她突然沉默了。

  「我之前說過，帝王是不會有真正的朋友，但周離不一樣。」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滿口污言穢語，明明禮儀得體卻永遠帶著讓人痛恨的陰陽怪氣的周離，馬格南三世複雜的笑了笑，「就算他戴上了帝王的冠冕，他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他有感情，有自己的情緒，也有真正的朋友。所以，他不在意冠冕。」

  「你在他身邊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你絕對會學到很多的東西。我已經與他達成了協議，他會盡他所能保護你，讓你得到其他國度與十二刻的認可，成為真正的勇者。你要做的，就是學習。」

  似乎說的有些多了，馬格南三世停下了話語，大口喘息了幾下。他抬起眼眸，慢慢地說道：「前幾天城門口我與周離的爭執，是唯一一個能在掩人耳目的情況下，將你和第二軍團交給周離的機會。我沒來得及通知你，很抱歉。」

  在聽到很抱歉這三個字的時候，托蕾亞頓時驚了。她少說在馬格南三世旁邊帶了好幾個月，但她從未見過馬格南三世說出過對不起這三個字。在托蕾亞印象里，馬格南三世的嘴比周離的還要硬，這一句對不起堪比周離洗心革面從良了一樣，都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我對你的決定沒有什麼意見。」

  這時，托蕾亞微微側了下頭，開口說道：「我得到的指令，就是聽取你的命令，其實你可以不用給我解釋的。」

  「嗯，我知道。」

  馬格南三世點了點頭，他剛想說些什麼，托蕾亞卻再次開口道：

  「但是，我不是因為這個才聽你的話的。」

  周離的洗心革面，馬格南三世的道歉，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是能與前兩者媲美一下稀有度的話，那就是托蕾亞的笑。

  她用盡畢生所學，扯了下嘴角。一個有些怪怪的，卻又因托蕾亞絕美的容貌顯得十分可愛的笑容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我認為，你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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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最近過的怎麼樣了？」

  遠在暮色森林的周離，也在今天遇到了一個老朋友。

  這個老朋友可謂是老到令人髮指，可以說，就連林紫和靈海都沒有這位兄弟的資歷老。只見在周離的面前，一團藍色的凝固體坐在實木沙發上，左手捧著粉塵袋子，右手拿著根吸管插進腦子裡，不停地吸著閃光粉塵。

  「咕嚕嚕！很不錯！」

  似乎是吸食這種讓史萊姆很上癮的東西有些神經了一般，通曉四種語言，智力超群的史萊姆之王嘟嚕嚕癱在沙發上，用一種唐氏的模樣對周離讚賞道：「我們，史萊姆，吃完*，*完吃，這種日子太好啦！」

  看著面前這位史萊姆之王，周離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的暮色森林裡，反抗神明暴行的史萊姆之王舉起長劍，直面眾神的英雄模樣。他看了看面前一臉癱瘓，除了吸就是*的史萊姆之王，陷入了沉默。

  這算不算我給他弄成玩物喪志了？

  「你這…」

  周離一時語塞，實際上，這樣的史萊姆對他而言是最好的史萊姆，畢竟對老闆而言，能幹事但沒腦子的員工才是完美的員工。不會質疑自己，還能給自己源源不斷地產出剩餘價值，這樣的員工不剝削一下都愧門外的路燈。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周離長嘆一聲，他也不太想勸阻，畢竟他了解過，這群史萊姆的夢想就是這樣的生活，什麼發奮圖強努力上進，對於一個靠自我分裂來進行繁殖的生物而言，未免有些太過遙遠了。

  「對了，我來是想要和你諮詢一個事情的。」

  這時，周離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來觀察剩餘價值的資本家，他看向史萊姆之王嘟嚕嚕，嚴肅地問道：「嘟嚕嚕，你知道靈魂黏膠嗎？」

  「昂？」

  感覺自己有些恍惚的嘟嚕嚕放下滿是閃光粉塵的袋子，撓了撓是腦袋也是身體的腦袋，想了一會後遲疑地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種慘綠色，可以把那種白色的木頭粘合起來的膠水？」

  「對對對，就是這個。」

  在福音書里，周離找到了如何將卡婭和她體內的冠冕聖樹分離的方法，而其中最重要的道具，就是產自於暮色森林的靈魂黏膠。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周離都不記得自己聽說過這個名字，只好來求助這位暮色森林的百科全書。

  「額，你要這個東西幹嘛？」

  嘟嚕嚕用史萊姆的身體，形象的表達出了「羞澀、好奇、羞於啟齒」的情緒，這讓周離心裡隱隱約約的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我需要它來分離一個靈魂體內的神器。」

  努力的組織語言，周離對嘟嚕嚕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描述道：「我有一個朋友，因為特殊原因，她的身體是由一個神器凝聚而成的，神器也融入在了她的體內。現在我想把她和那個神器分離出來，需要這個靈魂黏膠。」

  聽完周離的敘述後，嘟嚕嚕陷入了一陣沉默。良久，他抬起頭（？），凝重地對周離說道：「你說的那個靈魂黏膠…」

  「其實我就能製作。」

  「真的嗎？」

  周離臉上浮現出了驚喜的神色，「那太好了，怎麼製作？需要什麼？我立刻給你買。」

  「你還記得暮色森林西部入口的白靈虎嗎？」

  「昂，能產生靈魂波動的白靈虎，我當然記得。」

  在聽到周離的回答後，嘟嚕嚕陷入了一陣沉默。良久，他嘆息一聲，破罐子破摔地說道：「實際上，靈魂黏膠是歷代史萊姆之王，和歷代白靈虎之王交融後得到的物質。」

  ？？？？？？？

  我他媽聽懂了，我大受震撼。

  周離頓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誕，這一瞬間，他就像是田埂上右手拿著煙，晃晃悠悠走在夕陽下的樹先生。他感覺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就像是英雄聯盟里死了之後爆出四個盒子的英雄，撲克牌上管天管地的存在，哥譚市里和緊身黑衣下巴男摔跤的宿敵。

  「不是，這…」

  這下，輪到周離喪失語言功能了，他張大著嘴，一臉不可置信，「你，這，不是，生殖隔離？？？你們不遵循一下生物學嗎？」

  「啊？」

  嘟嚕嚕愣住了，他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這個在你們人類眼裡很罕見嗎？」

  「這種東西不都得是兩個不同種族之間才能進行的嗎？」

  聽完後，周離沉默了。

  確實，生殖隔離只能在不同的種族之間出現。

  可是你也沒有遵守啊？？

  「沒辦法，畢竟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你的事情我肯定要幫的。」

  嘟嚕嚕打起精神，他拍了拍周離的肩膀，豪氣沖天地說道：「不就是被它咬上一口嗎？幾天就能恢復的事，周離不必為我擔心，放心吧！」

  「啊，好。」

  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的周離點了點頭，隨後他突然反應過來，驚詫地問道：啥？咬上一口？」

  「對啊。」

  嘟嚕嚕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讓白靈虎之王吞掉我，然後我鑽入他體內的【靈腺】中將普通凝膠異化，最後出來的就是進化後的靈魂黏膠。」

  「啊？」

  啊。

  突然釋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