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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48:43 作者: 降七
    顧瓷語氣里沒有含多少的情緒,平靜到好像是跟陌生人說話:「原來你知道自己是我弟弟?」

    那邊聲音一停,像是被這話嗆到, 頓了下, 才直接和顧瓷挑明來意, 也不喊姐了,直接道:「顧瓷,無論你對我們一家有多狠,你要知道,是我們家把你養大,有些責任你跑不掉。」

    這話一聽顧瓷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冷笑了一聲:「我每個月都會往你爸的卡里打錢,這有記錄。」

    「你打那點錢有什麼用?有你這樣對待自己爸媽的嗎?」電話那頭的語氣激烈起來。

    顧瓷也直接問:「那你覺得應該打多少?」

    顧洲說了一個數,聽到這個數後,顧瓷冷冷一笑。

    算起來,顧洲留學應該要畢業了,馬上要到找工作的時間,這個時間來和她說要錢,怕是等不及要買房買車。

    還真是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連這些都想讓別人給他。

    「你一會兒說你們家,一會兒又說我對自己爸媽,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們待我怎麼樣,我也不欠你們什麼。」

    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顧瓷的手指緊緊握著,指尖陷進手掌內側的肉里,出現一道道月牙形的印記。

    「還有,想要什麼東西自己去爭取,不要一直像個幼稚園小朋友,等著別人給你。」

    說完這些,顧瓷不等對方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到一邊,風吹著她的臉,眼眶被拂得有些濕潤。

    那些人的聲音一旦在她的耳邊響起,就會像魔咒一樣無法消散,一直縈繞。過去的回憶一幀又一幀浮現在面前,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漫長又沒有希望的夏天。

    有的朋友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遺憾,沒有考上更好的大學,但卻都是帶著笑容踏上去學校的行程。而她,只能將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裡,在無聲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哭泣。

    那段時間,他們這些自稱父母和弟弟的人沒有關心過她一句,更沒有絲毫對他們行為的後悔。

    好像錯的本來就不是他們,而是她自己。

    她不該出現在他們的世界,不該成為他們的拖油瓶。

    可她到底拖累他們什麼了?他們花在她身上的錢甚至沒有顧洲的十分之一多,而且這些錢顧瓷也乘百倍千倍地還給了他們。

    無力感漸漸籠罩住她,就在顧瓷要跌在地上的時候,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肢。

    清冷的木質香霎時攏過來,像一道無形的屏障一樣,替她將所有不好的事情擋在外面,溫熱的體溫貼著她,顧瓷微怔。

    而後,像是被無意撞破她不好的事情,顧瓷收了下淚,佯裝無事發生,道:「怎麼出來了?」

    語氣裡帶著掩飾不掉的哭腔,讓薄臨的心霎時一軟。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顧瓷現在的樣子,薄臨回想起在紐約她見到她弟弟之後,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

    「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和我說,解決不了的我替你解決。」

    落在耳邊的嗓音溫柔,又帶著有力的安慰。

    顧瓷轉身,擁入他的懷中。

    主廳里的熱鬧被門隔絕,周圍變得無聲又安靜。

    好想一直這樣,一直這樣抱著薄臨,再也不放手。

    -

    將顧瓷抱入房間,等她休息之後,薄臨才出來到了嘈雜熱鬧的主廳,目光在裡面搜索了一圈,在夏問語身上停下。

    邁開步子,朝她走了過去。

    沙發上,夏問語一看到薄臨走過來,就知道了他要問什麼,等他走近,不等他開口,夏問語就主動開口:「你想知道顧瓷和她家人的事?」

    薄臨點了下頭。

    接下;來的時間裡,夏問語就給薄臨講了她所知道的所有有關顧瓷家人的事。

    他們是如何區別對待顧瓷和她弟弟的,高考後又做了什麼,上大學之後的不管不問……

    期間薄臨一直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原本平靜的眼神里卻多了些不明的情緒,眉頭也微微蹙起。

    這些他未曾參與過的時間裡,薄臨怎麼也沒想到,顧瓷是生活在如此厚沉的陰霾里,卻沒有一個人能為她拋開這些,她只能這樣,一個人漫長又艱難地挺過。

    講完後,夏問語抬眸,看不清薄臨眼中的情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半天,才說道:「薄臨,顧瓷喜歡了你八年,我希望她的這份喜歡是值得的。」

    夏問語話中含義薄臨明白,他點了下頭,說:「我會的。」

    -

    另一邊,十幾分鐘前,等薄臨一走出去關上門,顧瓷就睜開了眼。她並沒有睡著,只是有點不想讓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現在薄臨面前。

    就算要展現,也不應該是今天。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應該是開興的,而不是要被她的不開心所影響,因為她而毀掉自己的生日。

    有的事,不該他去替她承受。

    房間裡的燈關著,沒有一點光線,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忽然間,淡淡的木質冷香闖入了這一片安靜的氛圍,還沒等顧瓷反應過來,薄臨就鑽進了被窩裡,從後面摟住了顧瓷的腰,盈盈一握,輕而易舉地環住。

    兩個人彼此都保持著沉默,心照不宣地一言不發,直到一樓大廳的喧囂散去,一切安靜下來,這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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