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唯心唯我

  「犧牲小我，拯救世界？！」

  殷明一縷念頭，被先天設定的虛假記憶徹底同化。

  代入成為諾曼·馬丁，堅定的將拯救世界視為己任。

  同時，自我之欲本性，正像潛意識一樣發揮作用。

  根本做不到為了一群不相干的同類，義無反顧的犧牲自我，也不會認可這種行為。

  意識，與潛意識對抗，對抗就會陷入遲疑，遲疑就會沉淪。

  殷明深邃的眼眸與五人對視，沙啞的平淡響起：「拯救世界，些許犧牲在所難免。」

  隱藏在陰影的高個男子，終於開口：「既然做出選擇，我們最後瘋狂一把，然後…………走向死亡吧！！」

  殷明搖了搖頭：「不，我們也算世界的一部分，而且還是最精華的一部分，為什麼要為了拯救那些自甘墮落的奴僕，渾渾噩噩廢物而犧牲？為什麼要捨棄精華而取糟粕？而且不是捨棄殘渣？就單純因為數量多？」

  雖然疑問句。

  殷明語氣卻十分肯定，斬釘截鐵，完全沒有一絲遲疑。

  五人：「…………」

  聞言，大受震撼。

  不能舍精華取糟粕。

  聽起來好很有道理，但總感覺有哪一點不太對。

  中年男子撥弄一下昏黃的篝火，開口道：「可是！咱們是做決定的人，選擇犧牲別人是不是不太好？」

  穿獸皮女子附和道：「而且焚焰之火意志，就是為了『源』位面人族不再被壓迫，咱們又如何能為了活命，做出入侵者同樣的舉動？」

  殷明完全代入諾曼·馬丁，沒有半點苟且偷生的想法，至少當前自我認知是如此。

  擺了擺手道：「這是最優解，也不會違背焚焰之火意志，咱們有壓迫源位面的人族嗎？沒有，只是沒有給予憐憫而已。」

  「一切都是為了『源』位面人族崛起，活著的人背負所有，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難道就因為你怕背上罵名，因為你不好意思，就只能做出錯誤決策？」

  兩人被駁斥的陷入沉默，老者聞言陷入思索片刻。

  頓了頓說道：「要是咱們逃了！『源』位面會被毀滅。」

  殷明依舊臉色不變，繼續道：「毀滅就毀吧！文明的載體從來不是土地，而存在於人。」

  「…………」

  無論他人如何勸說。

  殷明意志不動搖分毫，拯救世界，我即世界。

  幻境中，不知過了多久，『源』位面毀滅化作無數虛空碎屑，殷明作為最後一個人即將身死，依舊沒有改變意志。

  身死的瞬間，世界似一面被砸碎的鏡子，焚焰幻境徹底破滅。

  「啵！！」

  焚焰幻境破碎，反應至第一層幻境，只是殷明身前的茶杯之中。

  一粒茶水珠無端破碎，茶湯表面泛起一縷微波。

  「咿！！」

  正在悠閒品茶的鏡魔，猛然瞪大眼睛。

  難以置信道：「奇怪！！明明還深陷自我欲望之中，怎麼會有一縷念頭突破幻境？」

  深淵魔神的幻境最是兇險。

  鏡之幻境，對應生靈自我之欲，又是最惡毒的幻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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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自我，便會與幻境所化之人記憶、認知衝突，意志在無限輪迴中沉淪。

  否認自我，雖然能夠破開幻境，幻境破，道心也破了！！

  此刻，殷明的自我之欲分明強烈到極致，一道幻境卻被破了！！

  從未有過之事，簡直不可思議！！

  「…………」

  「呼！呼！！」

  殷明呼吸沉穩，眼皮卻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即醒來。

  脫離焚焰幻境的一縷念頭，又陷入到茶杯中另一個幻境。

  這一次，殷明回到前世的實驗室，所化角色是屍解前的自己。

  一名迷霧籠罩面龐的實驗人員，拿著一份報告。

  匯報導：「檢測結果出來，最後一件葫蘆法器，也沒有殘留半點天地靈氣！！」

  修煉觀想法不需要靈氣，神以氣補，氣以精補，求質而不求量。

  但最後屍解卻必須藉助法器，沒有法器一切便付之東流。

  同樣面臨抉擇，要麼依舊用葫蘆屍解，要麼用這幅殘軀度此殘生。

  殷明看了一眼，沒有面目的實驗人員，又看向沒有半個字的實驗報告。

  莫名覺得此情此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片刻後，意識驚猛然醒，望著迷霧遮繞的虛幻世界，搖了搖頭：「太假了！該醒來了！！」

  兩縷念頭，一縷認知，另一縷就具備判斷的基礎，就像做一場清醒夢。

  說罷，殷明毅然選擇死亡，第二道幻境開始迅速崩潰。

  念頭越聚越多，突破幻境就變得越容易。

  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第三千六百四十二道。

  沒過多久，殷明便在第一層幻境醒來，伸了一個懶腰嘆息：「好一場精彩的夢中大夢！飲下這杯茶！我就該醒了！！」

  鏡魔手指有節奏敲擊著茶盞，好奇道：「你身上的疑惑又多了一項，為何沉浸於自我之欲中，還能突破鏡之幻境，怎麼辦到的？」

  殷明回道：「不為所動，便可…………」

  正如鏡魔所說，殷明思想模型的核心：唯心、唯我。

  唯心，不用多說。

  唯我，卻不是指的自私自利。

  而是釋迦摩尼所言，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唯我』。

  也是楊朱學派，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取一毫而損天下，亦不為也！的學說。

  當天下與『我』剝離，那麼天下就一分不值，以『我』作為思想核心，與『自我之欲』簡直完美契合，本該沉淪於幻境才對。

  畢竟一個人做決策，受到記憶、認知、潛意識共同影響。

  沒有記憶作為基礎的潛意識，無法主宰這一縷念頭，但也絕對不會接受諾曼·馬丁記憶所做出的抉擇。

  兩相矛盾，就不能突破幻境，意識本該永恆沉淪。

  但奈何道心甚堅，強大到極致的自我之欲，形成的潛意識壓倒理性，反過來使幻境角色的記憶順從。

  以諾曼·馬丁的記憶作為數據基礎，做出新的抉擇，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存在，自然沒有半點遲疑，同樣能夠突破心靈幻境。

  歸根結底，還是構建了四相思維，思維，同樣不是殷明的級位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