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神祭品

  黑暗，篝火。

  伸手不見五指，天空宛如籠罩著一片黑幕。

  拜恩王國把今夜，這種無星無月的夜晚稱作——朔夜。

  意為沒有神靈保佑的夜晚！

  朔夜，特別容易發生詭異事件。

  諸如：墳塋里的白骨復活，慘死的人化作幽靈，黑貓突然開口說話。

  哪怕王城最繁華的紅燈區，也會朔夜關門歇業。

  相對而言，做一些神靈厭惡的事，朔夜就是難得的良辰吉日。

  比如說：召喚邪神。

  「子爵！一切準備好了！」

  黑石崖，九尺白石高台落成。

  四周鐫刻萬獸圖騰的石柱矗立，黑褐色鮮血繪製出六芒星圖案。

  紅木神案鋪上一層華貴的黃綢。

  澆鑄而成的四足銅爐，被人用蠻力折了一條腿。

  殘爐上，還插著三根手腕粗細的木樁。

  「達雅他嗡嘎地巴拉……」

  奧森子爵籠罩著黑袍，繞著祭壇仔細巡視一圈。

  神態癲狂、眼瞳赤紅，喃呢著不可名狀的語調。

  高台下，數百名穿皮甲佩利劍的騎士，森嚴如鐵塔一般矗立。

  身前各有一個麻繩捆住的祭品，以雙膝跪地姿勢望著白石高台。

  利刃在黑夜下寒光閃爍。

  只待一聲令下，手起刀落斬下數百顆頭顱。

  霎時，鮮血噴涌而出，會被特殊材質的圖騰石柱汲取。

  浮現栩栩如生的血色圖騰紋，妖異、美麗、血腥、足以取悅未知的邪神。

  「……」

  「這是哪？仙界？」

  祭品中。

  殷明緩緩睜開眼睛。

  發現手腳被麻繩捆縛，動彈不得，周圍全是異發異瞳的人類。

  突然，這具身體大腦殘存的記憶如潮水襲來。

  足以讓普通人暈厥的龐大信息，殷明眼神僅閃過一剎那迷離，瞬間就消化前身殘留的信息。

  「我叫伊諾？農奴伊諾！奧森子爵選中的邪神祭品。」

  這具身叫亞瑟姆.伊諾！

  父母雙亡，是山地領一名普通農奴。

  本來他會延續父輩的命運，娶一個農奴妻子，生一個農奴兒子，世世代代為奧森家族種地。

  結果到他這一代出了岔子。

  奧森子爵無意間得到一尊神像，裡面記載著邪神獻祭的信息。

  為了獲得真正的超凡力量，奧森子爵決定向未知邪神獻祭三百名農奴，伊諾就是不幸被選中的祭品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還沒有進入末法。

  奧森子爵修煉的騎士呼吸法，就屬於一種半超凡力量。

  「奪舍？這特麼是什麼展開？我是飛升，又不是穿越！」

  殷明一臉悲憤，幾十年艱苦修行終於成功飛升，結果居然和那些出車禍、挨雷劈的一個待遇，這事擱誰身上能想得通？

  末法時代，靈氣荒漠。

  遠古，練氣大道，近古，金丹大道，都無法凝練出一絲法力。

  殷明為了飛升仙界，可謂傾其所有，費盡心思，

  選擇先賢視為旁門的屍解大道，觀想存神，不修法力，以精氣為薪柴，開啟末法飛升路。

  入定、內視、虛電、陰神、陰風、浴火、陽神、罡風、雷劫。

  經歷重重劫難，又在一處地底遠古溶洞，找到一個天地蘊養的法器玉葫蘆兵解，終於成功陽神離體，假託法器，遺世飛升。

  此刻，應該在仙界鑄仙池重塑仙身，成為與天同壽的仙人。

  而不是奪舍一個即將被獻祭的農奴。

  「點燃神火！把祭品的頭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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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森子爵一聲令下。

  兩名僕從提著一桶粘稠焦黑的屍油。

  自上而下，往插在瘸腿鐵爐上的三根木樁傾倒。

  再用火把將木樁點燃。

  黑煙滾滾，燃起三點幽藍色火焰。

  遠處篝火將熄，火星忽明忽暗，氣氛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等待被處決的祭品農奴，臉上只有無盡麻木，連哀嚎和求饒都沒有一聲。

  這一幕說不出的詭異邪氣。

  殷明上下打量，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眼熟，這……該不會是拜神？」

  不會！

  絕對不會！

  哪家神靈能這麼缺心眼？

  祭壇確實是拜神的，看著也像那麼回事。

  但四足鐵爐，斷一足，能當做三足圓鼎用？

  圓形木樁直接當香也罷，浸滿焦黑屍油再點燃，明目張胆往香火里下毒？

  三百壯年男子血祭，精魄混雜，和直接往嘴裡灌翔有什麼區別？

  再說，全是異發異瞳的西方面孔，怎麼可能冒出個東方神靈？

  「想我苦修四十二年，尋龍分金，伐山破廟，終歷劫飛升，難道就為了給異域邪神換個口味？」

  「早知如此，特麼還不如爛在凡間。」

  殷明忍不住心頭暗罵。

  渡劫成功，他也稱得上是一名仙人！

  然並卵，仙人並沒有世人想像中那麼強大。

  尤其是脫形飛升，沒有法力的屍解仙『菜』的尤為明顯。

  觀想法修煉至虛電境界，才擁有第一個異能：夜視。

  陰神境才有第二個異能：神念。

  陰神、陽神，根本做不到朝游北海暮蒼梧，只是在夜晚無風天，能閉上眼睛視物而已。

  陽神境也不過『神念』得以強化，能在白天正常使用。

  直到屍解成仙，才擁有真正意義上，第一個能在人前顯聖的異能：神遊。

  既，神念寄存於屍解法器出竅神遊。

  實力也就能對付十個八個普通人，根本打不過上百名手持利刃的騎士，連身上捆著的粗麻繩也掙脫不開。

  面對這種天糊開局，只能如同羔羊一樣等待宰割。

  「老實點！敢亂動拿你去祭旗。」

  身後騎士低聲怒喝，暴力將殷明頭按在地上。

  三百農奴祭品，被迫朝著九尺白石高台磕頭膜拜，大劍斜架在祭品後頸使其不能正常抬頭。

  皮膚感受到刀刃傳來的寒氣，殷明不禁縮了縮脖子。

  「對了！葫蘆！葫蘆法器。」

  別人十幾年內家真氣，好歹能多活一個對時。

  修仙幾十載，不可能沒半點生存能力。

  只要屍解法器還在，就能元神出竅再次奪舍重生。

  殷明連忙感應眉心識海，白茫茫的空間，懸浮著一顆翠綠溫潤的玉葫蘆。

  「呼……」

  殷明鬆了一口氣，沒有立即元神出竅逃跑。

  靜待這一場詭異祭祀的開幕。

  不到萬不得已。

  他也不願意捨棄這具肉身。

  成仙等於一次新生，神魂重塑，會和第一次奪舍的軀體完美契合，捨棄這具肉身就等於捨棄原始肉身。

  萬一，這只是一場鬧劇，根本召喚不出所謂的邪神，且不是虧大了！

  「恭請：虛空水系星靈統帥，終末食祭者，赤色戒律守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