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半生浮沉夢

  候機大廳。

  有人提著小行李，有人拉著自己的孩子，陽光透過十幾米高的玻璃投射在地面上，無數人從斑駁的光影里穿過。

  人來人往。

  周生辰單手拎著自己的電腦，沒有任何的行李，快步向指定的登機口走去，腦子裡仍舊是實驗數據，海量的數據，迅速被他的大腦處理、過濾，留下有用的信息……

  忽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如此猝不及防。

  「等等我，我需要和你說句話。」

  他蹙眉，頓住腳步，下意識回過頭去看。

  竟然是……一個年輕女孩。

  她一身深藍色的長裙，卻光著腳，緊攥住他的手臂，胸口劇烈起伏著，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嚇人，在他回頭時，慌忙就鬆開手：「等等我，我還沒有通過安檢，需要回去辦完手續。請等我一會兒，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話……」

  身後四個機場工作人員，向著這裡跑來……完全證實了她的說法。

  這個女孩子光著腳跑過安檢通道？就為了留住自己，聽她說幾句話？

  周生辰仍舊疑惑地看著她。

  那一雙漆黑清潤的眸子，似乎在審視，悄無聲息地望進了她的眼睛裡。她也小心翼翼地回望著他，怕他拒絕，怕他真的拒絕自己。

  就此，就再也沒有機會相遇……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的很慢，慢極了，好像他只要一拒絕，就立刻會停止跳動。

  我認識你，你知道嗎？

  周生辰，千萬不要拒絕我。千萬千萬，不要拒絕我。

  雨水淅淅瀝瀝的，把西安弄得如同煙雨江南。

  明明是三秦大地，卻已不見長安古城。

  時宜靠在窗邊，看車窗外剛才掠過的路牌。

  「你想要吃什麼？」身邊的宏曉譽，笑著將迭成小冊子的地圖展開，用手機邊翻著美食攻略，邊規劃下榻後的路線。

  「先把你的採訪搞完吧？」

  時宜笑著提醒她。

  三人下了車，繞過安靜的街，輾轉數個錯落的平房，終是找到了地方。

  開門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而宏曉譽的採訪對象，就是這個女孩的老公，一個憨憨厚厚的男人。

  幾個人進門後，夫妻倆都有些羞澀，招呼著時宜他們坐下。

  「不用緊張，就像隨便閒聊。」曉譽笑的和善，示意男人坐在自己面前。

  陰雨天，房間很暗。

  只有黃橙橙的一盞燈，放在被訪者和受訪者之間。

  在一問一答的訪談中，時宜漸漸了解了這樣一個故事。

  面前的男人來自非常貧困的地方，勤勞數年，賺了些錢後，卻一分不留，投資到家鄉的教育，幫助比他更窮的家庭。

  沒有家產，沒有房子。

  是個人格高尚的人。

  而這個故事之所以吸引媒體，卻是因為他的小妻子。面前這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是個大學畢業生，也是這個男人的同鄉，只因在報導里看到了他的故事。

  就找到他，然後嫁給他。

  故事的前半段很感人，而後半段才是真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