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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47:36 作者: 糯糰子
俞遠:「——嚶。」
啜泣聲一秒停止,俞遠一秒切換到正常模式,揣著手,目光在人群中張望。
機場人來人往,人影憧憧,行色匆匆。
送機的人沉浸在戀戀不捨的愁緒,無人認出角落戴著口罩,包裹嚴實的陸延。
視線在嘈雜紛亂人群中逡巡一周,最後又回到陸延臉上。
俞遠小心試探:「你真的……沒和溫老師說嗎?」
呼吸暫緩,陸延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須臾,他笑著垂下眼眸:「……嗯。」
俞遠撇撇嘴,滿臉寫著「我就知道」。
「為什麼啊,好歹說一聲,袁老那教導嚴格,說不定下次見面,就是三年後。」
「我知道。」陸延啞聲,低垂的眼眸掠過幾分孤獨落寞。
鮮為人知的脆弱暴露在燈影之下。
越是知道見面機會渺茫,陸延更不敢當面和溫以穗道別。
當年靠著一盤故意加了蔥花的炒飯,多留了溫以穗半小時。
兩年過去,陸延勇氣大減,連道別都不敢。
他害怕自己會臨時反悔。
飛機衝破天際,白霧茫茫,猶如陸延扮演的白鶴,展翅高揚。
送走陸延,俞遠耷拉著腦袋往回走,不想會在門口撞見溫以穗。
俞遠大驚失色:「溫老師,你……」
他猛地往後靠,可惜身後人影匆匆,陸延早登上飛機。
俞遠失望垂眼:「你要是早點到就好了,陸延剛走。」
溫以穗挽唇輕笑:「我知道。」
俞遠後知後覺,眼睛瞪圓一周,想著晚上聊天一定要告訴陸延這個消息。
.
《蒙面舞者》抵達最後一站,溫以穗的生活也漸漸回到正軌。
唐冉受傷之後,劇院的首席一度成為空白位置。
跟腱修復手術治療安排在下個月進行,隨後還有冗長的康復訓練。
教練雖然惋惜唐冉不能上台,更多擔心的,是首席一位的空缺。
上次登台有溫以穗幫忙,那下次、下下次呢?
先前唐冉還簽訂了不少廣告代言,此刻均成了泡影,都在走解約流程。
教練頭痛欲裂,揉著太陽穴唉聲嘆氣。
廣告品牌活動可以解約,下次演出卻不能延緩。
教練長嘆一聲,又一次將視線投向溫以穗,試圖勸人留下。
溫以穗赧然彎唇,笑著搖頭拒絕。
訓練時間太長,她身子可能吃不消。
教練不肯放棄,好言相勸。
平心而論,溫以穗的舞蹈水平是舞團最高的。
「時間可以調整。」教練輕聲細語。
溫以穗天賦高,領悟能力強,即使沒有訓練時長點綴,溫以穗依然是翹楚。
「你再好好想想。」教練拍拍溫以穗的肩膀,「下周再給老師答覆。」
溫以穗:「嗯。」
她在動搖的邊緣。
心裡揣著事,一連好幾天,溫以穗都難以入眠。
又一次輾轉反側,抱著抱枕慢吞吞挪下樓,倏地卻發現書房燈光亮著。
絲絲縷縷光影從門縫溜出,房門掩著,裡頭人影晃動。
顧珩聲音低啞,隱隱透著幾分不悅。
灰色睡袍一晃而過,顧珩踱步至窗邊,奶格木窗映出男人頎長身影。
「不可能。」
不容置喙的語氣。
溫以穗只當是公事,往後退開半步,想要離開的前一秒,忽的卻聽見自己的名字。
「穗穗身子不好,高強度的工作根本不適合她。」
和顧珩對話的是顧母,先前溫以穗和她電話聯繫過,順便分享了最近新增的煩惱。
顧母心疼小姑娘,第一時間給兒子撥去電話。
「工作時間可以調整。」顧母語重心長,「這個我也和穗穗談過了,所有的訓練時間都是彈性的,何況穗穗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身體不舒服,她自己也會……」
「不行。」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顧珩輕聲打斷母親的絮叨,「舞團那邊我會親自去談,實在不行,穗穗也可以退團……」
「——哥!」
一聲急而短促的聲音打斷了夜色的平靜。
溫以穗慌亂推開門,難以置信,「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退團了?」
顧珩不慌不忙掛斷電話:「你如果想的話,現在就可以。」
連日來的苦悶和糾結在此時好似都攪成一團,溫以穗深吸口氣,利落果斷回絕。
「不行。」
仰著頭,直視顧珩的視線沒有半點猶疑,溫以穗冷下臉,「這是我的事。」
顧珩面色平靜:「拒絕或者退團,隨你。」
多日的遲疑在此刻好似突然有了答案,溫以穗紅唇緊抿,小小的瞳孔中只有顧珩一人的身影。
從小到大,顧珩都是這般。一旦決定的事,半點迴旋的餘地也沒有。
「那如果我兩個都不要呢?」
顧珩目光冷靜,深黑眸子平靜無波:「那我替你選。」
他表情淡淡,「穗穗,你是想讓我和媽媽擔心嗎?」
「我……」
顧珩無疑知道溫以穗的軟肋,自幼親緣淡薄,顧家在溫以穗眼中,和親人無異。
鬱氣凝結在胸腔,溫以穗緩聲,試圖勸說:「我有分寸,如果真的……」
「你如果有分寸,第一時間就該拒絕,不用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