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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47:36 作者: 糯糰子
    長大後,這種情況不增反減。

    往事歷歷在目,顧珩笑了兩聲,眉眼柔和些許。

    舞池氣氛融洽,溫以穗和顧珩一舉一動都透著外人插.不進去的親昵和自然。

    傅明洲捏緊了酒杯,喉結微滾,金絲眼鏡後的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陸延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身側的俞遠從方才伊始,就陷入無邊無際的自我懷疑。

    「原來溫老師是那個溫家啊。」

    陸延猛地回過頭:「……你認識?」

    俞遠搖頭如撥浪鼓:「之前聽我媽說過幾句,很久之前的事了。」

    腳下還踩著別人家的地盤,俞遠不由壓低嗓音。

    「聽說溫老師的母親,長得特別漂亮,年輕時是南城數一數二的美人。」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精神……精神出了點問題,差點將女兒溺死在水裡。」

    「……不過這些都是聽說的啊,不知道真的假的。」

    ……

    音樂聲掩蓋了眾人的喁喁私語。

    推杯換盞,裙擺翩躚,富麗堂皇的別院見證了紙醉金迷的一晚。

    深夜時分,宴會終於敲響鐘聲,客人陸續離場。

    貼在臉上一晚上的微笑面具摘下,溫以穗懶洋洋坐在花園的鞦韆上。

    腳尖點地,慢悠悠晃動著鞦韆。

    群星低垂,晚風吹皺了一池湖水,漣漪舒展,滿滿擴散至溫以穗腳邊。

    偶然睜眼,瞥見腳邊多出的一個黑影。

    溫以穗險些驚呼出聲。

    「穗穗,是我。」

    低沉喑啞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傅硯好像喝了不少,身上酒味濃烈,隱隱還摻雜著尼古丁的氣息。

    男人半張臉隱在陰影中,頭頂枝葉低垂,忽明忽暗。

    轉身方發現,傅硯指尖還留有一抹猩紅,火光照亮了男人稜角分明的下頜。

    自認識開始,溫以穗好似從未見過傅硯這般頹廢沮喪的一面。

    「……傅硯?」溫以穗失聲。

    傅硯啞然失笑:「不是傅先生嗎?」

    他還是對之前的稱呼耿耿於懷。

    「穗穗,我不知道、不知道你……」

    他從不知道溫以穗和顧珩會是這樣一種關係。

    傅硯眼神流露出幾分落寞和失望,「你是故意瞞著我的嗎?」

    「你也沒問過我。」溫以穗淡聲。

    「那林菡呢?」傅硯仰起臉,嗓音好似帶了哭腔,「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她了?」

    以前他從不將溫以穗歸於自己圈子的人,自然以為她對林菡一無所知。

    溫以穗默然,沒有否認。

    傅硯眼中的痛苦更甚。

    在傅明洲面前洋洋得意的自信一點也不剩,只剩下無止境的悲愴和淒涼。

    醉意上頭,傅硯朦朧著雙眼,趔趄低笑兩聲,好像是在自嘲。

    「穗穗,你真的……真的喜歡過我嗎?」

    ……

    宴會結束之後,傅明洲和陸延不約而同仰起頭,視線在人群中逡巡,尋找溫以穗的身影。

    剛送走客人,顧珩閒庭信步踏進前廳,彬彬有禮:「需要給二位安排車子嗎?」

    傅明洲:「不用。」

    陸延:「不用!」

    異口同聲的拒絕。

    顧珩眉角輕動。

    客人散去,前廳的燈紅酒綠也不再,高大的落地窗映出三人頎長的身影。

    以及花園的兩人。

    隔著搖曳樹影,傅硯和溫以穗相對而立,絲毫沒注意到從裡間匆匆走出的三人。

    星月是黑夜唯一的點綴,匆匆行至湖邊時,恰好聽見傅硯歇斯底里的一句質問。

    黑影齊齊頓住,落腳點都在同一個地方。

    夜風習習,昏暗的夜色看不清傅硯的輪廓,依稀只能看見對方強撐的嘴角。

    溫以穗聲抬眸,目光無聲和傅硯對上,夜風盪起她裙擺的一角。

    女孩聲音極輕,漸漸掩於風聲之中:「……喜歡過的。」

    ……

    更深露重。

    又一次從夢中驚醒時,時針剛剛劃向「3」刻度。

    心跳尚未恢復正常,耳邊一陣轟鳴,好像還停留在夢境中。

    驚魂未定。

    眼前所見只有無邊無際的池水,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沉重。

    努力向上掙扎的小手也漸漸失去力氣。

    再往後,是女人輕柔悅耳的歌聲。

    噁心的感覺又一次湧起,溫以穗習以為常拉開抽屜,尋找褪黑素。

    一番翻箱倒櫃之後,卻一無所獲。

    雙眉漸漸擰起,溫以穗起身下樓,廚房最上端的櫥櫃也找不出一點有關褪黑素的蛛絲馬跡。

    「別找了。」

    腳步聲自樓上傳來,顧珩自上而下,輕飄飄瞥了溫以穗一眼,「沒在那裡。」

    「你又偷拿我的褪黑素。」

    「醫生不讓你多吃。」

    溫以穗撇撇嘴,不滿擁著毛毯躺在客廳沙發上,陷入一片柔軟。

    好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自己好不容易藏好的東西,顧珩總能輕而易舉找出。

    即便是現在,只是一個眼神,顧珩立刻瞭然:「又做噩夢了?」

    「我又夢見她了。」溫以穗聲音緩慢。

    她對母親這個詞,模糊又陌生。

    隔著一雙惺忪睡眼,溫以穗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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