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時空激盪破碎的壁壘

  「按照探測儀的數據，這裡的能量積累剛好快要達到極限了，你們三個人的運氣不錯，正好能看到最神奇的現象。」

  兩座研究所之間的空地上，一片清涼的水潭邊，奧琳博士遙遙指向遠方能量的交匯點，細緻地給三人講解起時空能量的性質與表現形式。

  肉眼可見，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兩側聚集而來的能量逐漸積少成多，蓄積到了極限。

  「啵」

  跨越空間的氣泡破碎聲在幾人的耳畔響起，一道小小的縫隙毫無徵兆地在虛空中打開。

  有虛到實，從無形到有形，一個模糊的身影從縫隙中鑽出，落在了堅實的地面之上。

  「鏘」

  金石的交擊聲中，粉色的鋒刃直挺挺地嵌入地下，特製合金的寒芒訴說著科技的威能。

  「嘁……這次是未來種啊，真沒意思。」

  奧琳博士輕啐一聲，對跨越時空抵達帕底亞的悖謬寶可夢的身份有點小小的不爽。

  這一次出現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古代種悖謬寶可夢，而是她的丈夫鍾愛的對象，未來種·追求最強力量的殘暴機器人，鐵武者。

  早在中層時，菲利奧就曾領會過這種寶可夢暴躁而冷酷的性格，也親自與它那吹毛立斷的神兵利器正面交手過，不過……那時那隻天王鐵武者的實力，比起眼前這個還稍顯稚嫩的個體，明顯要強不少。

  「諾布！」

  融合了沙奈朵和艾路雷朵兩種寶可夢優勢的鋼鐵武士雖然暴虐，卻並不愚蠢，感受到振翼發和夢妖強大的氣息，自知不是對手的它絲毫沒有靠近的意思，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就在一個靈巧的閃身中消失不見。

  速度之快，就算是菲利奧和夢妖，遠遠觀察之下也只是看了個大概，似乎是朝著未來種寶可夢研究所側面的荒原而去。

  「這裡什麼都沒有，很快這個小傢伙就會發現沒法在這生活了，到那時，它會和它的前輩們一樣，往上邊遷徙的，上面那些悖謬寶可夢都是這個路數，現在越來越多了。」

  奧琳搖搖頭，對鐵武者的舉動毫不意外，這些悖謬寶可夢原本的世界似乎是競爭激烈而殘酷的，警惕性也一直很強。

  「奧琳博士，謝謝您帶我看這些，不過我還有個疑問。」

  放下特製的攝影機，將剛剛記錄的畫面保存完畢，菲利奧謙遜地繼續提問。

  「嗯？你說吧，只要我知道。」

  奧琳一挑眉，有點意外地點點頭。

  「在彩虹島上，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現象，就是那邊的能量導致一個頓甲族群發生了朝著古代種雄偉牙的方向轉變的現象，我想知道，這是否也會出現在帕底亞？或者說，您知道這個事情的原因嗎？」

  拿出當日在島上拍攝的照片遞給奧琳，菲利奧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嗯……這個現象我聽說過，那個叫達蒙的小伙子不是也有類似的情況嗎？」細緻地翻看著彩虹島上頓甲群的照片，奧琳眉頭微蹙，語調也有些含混，「但很可惜，目前的研究沒有搞清楚這一點。」

  她指了指通往底層的螺旋通道，輕聲道：「我無法確定這究竟是頓甲的獨特性還是普通寶可夢都會發生的普遍現象，因為這裡的野生寶可夢從來不會來到底層，就連出現在下層的都很少……早年有一個猜想，是它們在牴觸什麼，源於身體的本能。」

  「本能的牴觸……是因為悖謬寶可夢其實並不適合生存在我們這個時代嗎？」

  咀嚼著奧琳博士的猜想和分析，菲利奧提出了新的問題。

  「從一個研究者的立場來說，我不喜歡貿然做出推斷，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存在這樣的可能性。」奧琳博士讚許地點點頭，對菲利奧的敏銳頗為滿意，「而且，有一個地方需要注意。這種發生在寶可夢身上的生命形態的變化未必是好事，誰也不能確定變化之後的寶可夢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不是原來的自己？」

  菲利奧瞳孔微縮，想到了某種不好的可能性。

  「嗯，就像是你想的那樣。」奧琳博士神色不變，「悖謬寶可夢的性格充滿了不同於當代寶可夢的暴躁和非理性，達蒙的雄偉牙比較特殊，是出現在另一個世界的蛻變，但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叫彩虹島的地方的頓甲，性格變得很兇惡，對吧？」

  「正是如此，攻擊性非常強，和我們遇到的雄偉牙相比都要更強。」

  菲利奧老老實實地點頭稱是，在專家面前，他沒有絲毫隱瞞。

  「這就對了……也許是某種原始野性的本能吧，但這個事情沒有人能驗證，就算是我也不行。」

  奧琳博士整理好照片，放回自己的口袋，笑看菲利奧：「這些照片備份就留在我這裡吧，我後面再研究研究，有成果的話告訴你。說正事，你先前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實際上也並不適合悖謬寶可夢的生存，適合它們的只有『樂園』。」

  「當然沒問題，就拜託您了。」菲利奧謙恭地點頭應下，緊接著拋出新問題，「不過……您剛剛說的『樂園』是什麼？」

  「那是一片在現代的世界裡，復刻出這些寶可夢所在的時空的美麗家園，融合了古代和現代，還有未來的優勢，完美的世界。」

  奧琳博士的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和悵惘的交織，那是她的本體生前未竟的願望，延續到了她這個承載了本體所有記憶與思想的AI機器人身上，卻總是無法實現。

  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

  「完美的世……你是說，時……！」

  「轟隆隆……」

  菲利奧猛然想起了關於這段劇情的模糊記憶，那是他前世看人劇透時模模糊糊的一點印象。

  然而，「時光機」一詞還未說出口，原本轉移鐵武者的能量甚至都沒有完全消散，十倍百倍於先前的時空波動就再度襲來。

  空間在震盪，時間在撕裂，無聲的爆炸似乎要將整個世界化為扭曲的碎片。

  「不好！快走！」見過無數次大陣仗的奧琳博士猛地一拉，直接把三人往自己的身後猛拽，「快去下層，這是能量的暴走！該死的，偏偏在這個時候！」

  浪潮般涌動的時空能量在亡命奔逃的四人身後窮追不捨，簡直要覆蓋整片第零區底層。

  閃耀的晶體在這時愈發明亮，一塊塊的結晶附著在研究所的建築之上，與鋼筋混凝土融為一體。

  暴走的天災不期而至，規模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甚至……比毀滅了第四觀測點的那一次還要恐怖。

  而這陣仗恐怖的災難，也只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

  歐雷地區，對戰山頂峰。

  澎湃的超能力化作沖天的光柱，恍若神跡。

  黑衣人與他那滿身傷疤的超夢共同發力，無數七彩晶石在超能力的擠壓中化作粉末，釋放出最精純的能量，融入超能力之中。

  精心打造的「祭壇」早已破碎湮滅，將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儀式」所需的養分，沒有絲毫浪費。

  世間萬物都在這世界邊陲之地開始激盪，時空的概念也開始破碎，所有的部下都只能隱藏在山體之中，就連遠遠觀看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時空的裂隙在高天之上拉開，規模卻是先前轉移等離子隊時的無數倍。

  莽荒的氣息從縫隙的另一側傳來，似乎遙不可及，又好像近在眼前。

  山頂的上空，一般是高照的暖陽，一般是密布的陰雲，轉眼間便落下傾盆的暴雨。

  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神明，以自己的權能，塑造了詭異的自然奇怪。

  「終於要過來了……海洋與大陸的傳說！」

  不同於超夢眼中的陰翳，黑衣人的聲音充滿了開懷的志得意滿，只見他雙臂舒展，整個人的精神力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燒。

  而就在他興奮到極點，準備迎接另一個世界的強援之時，一個聲音突兀地從頭頂處傳來。

  一片陰影出現在他的上空，將陽光遮蔽，帶來讓人心驚的晦暗。

  「看起來，我們到得還不算晚啊……這樣的事情，可不能坐視不理！妙蛙，瘋狂植物！」

  巨大的身影伴著朗聲的呼喊從天而降，青草、藤蔓、樹木……一片森林在荒蕪的山頂拔地而起，徑直將黑衣人和他寄予厚望的時空裂隙包圍起來。

  緊接著，一道道黑影墜落，浩然的傳奇之威在林間瀰漫。

  兩位正值巔峰期的對戰傳奇攜手出擊，這是無人能擋的強大力量。

  「該死……！你們這些傢伙鼻子還真靈啊！超夢，精神擊破！擋住這裡！弗拉達利，按照一號預案行動！」

  面對赤紅和青綠的夾擊，黑衣人的眼中再也沒有當初以一敵二壓制坂木和阿渡時的從容，手持對講機，聲音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還隱藏著一絲被看穿了計策的驚恐。

  在原世界算無遺策的他，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在最初階段隱匿蹤跡的順風順水過後，似乎就一路坎坷，不論做什麼，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波折。

  這讓一向以謙遜有禮的姿態掩飾傲慢的他感到惱羞成怒，也讓他生出了直面未知的恐懼。

  <div class="contentadv">

  就像……微末的當初，在街頭巷尾摸爬滾打，面對層不出窮的危險時那樣。

  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當時那忠誠的夥伴，只有無情的戰鬥機器，沒有任何親密可言的工具。

  源源不斷的戰鬥員從山體的秘密基地中湧出，前赴後繼地迎向站在世界頂端的強者。

  一場勢要擊碎萬物的激戰，就此打響。

  跨越時空的裂隙，也在激盪中時而擴大、時而縮減，只能聽到從另一方世界傳來的怒吼。

  那是神明，又或者是名為神明，實則淪為僕從的強大存在的憤怒。

  他們在衝擊世界的隔膜，意圖來到這方豐饒的天地，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撓。

  天災、人禍，悉數而至。

  ——

  阿羅拉，阿卡拉島，樹蔭叢林。

  究極空間的能量醞釀到了極致，沐浴過究極之洞光輝的FALL少女也準備撤離。

  但就在此時，按照預測只應當是小型規模的究極之洞卻突然增大，露出背後究極空間的景象。

  「代號：UB04·噴射器！數量不明，至少為7隻，向總部匯報，提升戒備等級，尋求周邊力量的支援！胡地、暴飛龍，我們上！」

  森林中，留著一頭紫色長髮，看起來比對戰大君更成熟幾分的莉拉高聲下令，一馬當先，沖向了在空中高速飛行的究極異獸。

  強烈的能量反應在森林的上空升起，降臨此世的，正是究極異獸中以均衡著稱的鋼鐵猛獸·鐵火輝夜。

  分散在各處的國際警察分頭出擊，強橫的身影一道道出現，趕去救援正在奔跑逃離的少女，擋下了肆意飛行破壞的究極異獸。

  時空的震盪在世界各處蔓延，以帕底亞最深處的時空交匯點為中心，脆弱的壁障有了崩潰之虞。

  ——

  合眾地區東部，14號道路，一座曾經興旺，如今已經有些荒蕪的小小村落。

  秋風颯颯，農作物已經收割完畢，在外活動的多是些玩耍的孩童，三三兩兩，嬉笑聲不絕。

  高大挺拔的男子穿著一身漆黑的風衣快步從村間的小路走過，走向村莊外面的那處已經少有香火卻依舊打理得潔淨又典雅的神社。

  神社外，男人停下了腳步，手中拿著一面造型古樸，只有單純的銀灰色和少許紋路的鏡子，看向已經等候在神社之外的寶可夢。

  「看來，你也知道我要來這裡啊，土地雲。」

  輕鬆寫意地摘下禮帽、脫掉風衣，信手丟到一旁，幾乎恢復了全盛狀態的坂木對這位豐饒之神的舉動毫不意外。

  作為深居神社卻能夠洞悉整個大陸出現的災難，並對同為三雲神的龍捲雲和雷電雲施加承接的強大存在，對自己並不隱瞞的行程有所察覺也是情理之中。

  「……」

  沉默中，在現形鏡的照射下重新回歸化身形態的土地雲抱胸不語。

  飛沙走石在這片林間空地揚起，通體呈深橘色的土地雲飄在半空，肌肉虬結的粗壯雙臂蘊藏著無比強橫的力量，以及雖比不過地區守護神，卻也絕對不容小覷的強悍權能。

  居高臨下的俯瞰中，豐饒之神以無聲的審視傳達著自己的意圖。

  「在下坂木，此次前來，不是為了掠奪，也不是為了征服，更不是為了毀滅。」

  呼嘯的狂風從坂木的身旁划過，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從西褲的口袋中掏出了色彩斑駁，滿是歲月痕跡的精靈球，雙眼鋒芒畢露，讓強大的神明也為之一震。

  【那麼，說出你的來意，人類。】

  從對方的眼中，土地雲察覺不到絲毫的畏懼和忐忑，只有十足的坦然與旺盛的戰意，甚至……還些微地存留了些讓自己感到親切的東西。

  那是來自大地的呼喚。

  「我要向你發出挑戰，土地雲，然後讓你成為我的夥伴，與我一起，衝擊這個世界的最強。」

  坂木單手插兜，潔白無瑕的襯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隱隱透出了又有所恢復的堅實肌肉。

  在他的身旁，鑽角犀獸奮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震聲咆哮，毫不示弱地看向身前的神明。

  身後，則是沉默以對，豎起長槍一般的尖刺，發出無聲的約戰的大針蜂。

  土黃色的大地之力在醞釀和膨脹，生機勃勃的常磐之力在空中瀰漫開來，真正胸襟廣闊的男子漢從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而他，大地的坂木，正是這樣的人。

  【夥伴……嗎？】

  閉上雙眼，土地雲的感知中出現了一團烈火。

  它察覺到了坂木的理想與信念，嘴角微微勾起。

  【新奇的說法，很好，你的挑戰，我接受了！不過……】

  後續的話語，已被暴起的尖石與爆炸聲掩蓋。

  山村之外的密林中，尖銳的蟲鳴與神明的咆哮此起彼伏，大地在震顫，卻不是哀鳴，而是充滿了喜悅的沸騰。

  岩石、泥土、樹木，一切有形之物都變得脆弱，只有腳下的大地堅韌如初。

  潔白的襯衫在戰鬥中被拋向半空，流淌的汗水在赤膊的上身滑落。

  這是一場堪比白銀山之巔的，人與神的較量。

  也是一個想要重新追逐訓練家的高峰的男人踏出的第一步。

  ——

  「沙沙……菲…沙沙沙……你在……好……！」

  奔跑中，達蒙斷斷續續的聲響被密集的「沙沙」聲徹底掩埋，只有零碎的隻言片語。

  忙於逃離時空能量暴走的幾人也無暇顧及，下層的螺旋通道依舊遙遠，無可奈何之下，他們也只能三步並作兩步，手忙腳亂地向前沖，試圖拉開與能量潮汐的距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扭曲與破碎聲才算平息，緊張和疲憊之下，汗水已經浸透了他們的衣衫。

  而當幾人回過頭，一道幽暗的裂隙悄然浮現，就像是用一柄鋒利的小刀，在原有的空間生硬地割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裂隙的另一側，一片漆黑，看不出絲毫的內容。

  「瑪…瑪奇……？！」

  就在菲利奧稍稍鬆了口氣，想要繼續向後方逃離之時，一直緊緊抱在他頭頂上的夢妖卻發出抑制不住的驚恐的呼喊。

  整個身子仿佛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向上、向前飛去，被無形的牽引力拉走，任憑它怎麼掙扎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夢妖！快回精靈球！」

  菲利奧瞪大雙眼，不假思索地拿出自己的精靈球，紅光划過，卻仿佛射在了一塊木頭上，沒有絲毫的用處。

  「瑪……瑪奇！」

  眼看著越飛越遠，直奔那不知身前的裂隙而去，夢妖掙扎著扭過頭，淚汪汪地看向菲利奧，掙扎著發出求救。

  「【卡洛斯粗口】！什麼該死的玩意，給我住手！」

  心底繃緊的弦瞬間斷裂，極度的憤怒充斥著菲利奧的胸膛，強橫無比的超能力直接推開了試圖上前阻攔的彩豆和妮莫，只一個箭步，他就衝上前去，高高躍起，將已經飛出有段距離的夢妖一把抱住。

  然而，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牽引力卻仿佛不是一股力量，而是無可抗拒的規則，哪怕有了菲利奧，有了浪潮一般的超能力，飛行的軌跡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甚至，就連速度都沒有放緩分毫，反而愈發加快。

  「菲利奧！夢妖！」

  彩豆飛奔著追上前，想要伸手拉住遠去的友人，卻終究差了一步，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

  轉瞬之間，抱在一起的一人一寶可夢就消失在遠處。

  在最後的關頭，菲利奧也只來得及緊緊抱住恐懼又無法動彈，仿佛渾身的能量都被鎖死的小夢妖，以它的身子為支點，強行扭轉過來，背對著裂隙的方向，為它提供最後一層保護。

  「唰——」

  如同流星划過，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時空裂隙，再也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