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食力與寶可夢餐點的製作

  樹蔭下，看著在布莉姆溫懷裡撒嬌時都不忘抱著精靈食物的提布莉姆，菲利奧啞然失笑，眉宇間多了幾分訝然。

  他一直以為像是薩瓦羅這樣的培育專家都會自己培養自己寶可夢的幼崽才對，這也是大多數優秀訓練家的做法。

  但從派帕的介紹來看，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不僅是薩瓦羅，包括也慈在內的許多學校老師和知名校友都會把一部分天資卓越的寶可夢留在學院飼育屋，等待投緣的學生。

  這已經成為了綿延上百年的傳統。

  而這隻小巧又有些膽怯的提布莉姆，就是布莉姆溫前幾年誕下的孩子，因為精神力格外強大，對情感有著極強的接受能力，所以一直不太擅長和外人打交道，只喜歡獨處。

  「吾輩已經有了許多優秀的夥伴，培育更多的寶可夢，不僅難以做到兼顧，有時候也會讓它們無法很好地成長。只有和訓練家一道成長起來的夥伴才是最強的，雖然它們並沒有最好的環境和資源。你這樣成長迅速的培育家也應該理解這一點。」

  外表粗獷，內心卻外剛內柔的薩瓦羅刻意啞著嗓子，維繫著自己的「刻板人設」，言語間不乏提點，目光溫柔地落在布莉姆溫和提布莉姆身上。

  「我也認可這個觀點，所以才更覺得帕底亞學院的這個傳統實在難能可貴。」菲利奧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看了下時間說道，「您是來找派帕去上課的吧？這邊由我善後就好。」

  「善後？不必不必，讓他們飼育屋的人來做就夠了，你要不要一起來我的家政課看一看？這也是帕底亞特色的培育家教學課程，如果你能幫吾輩指點一下學生那就更好了，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笑著擺擺手，薩瓦羅看了眼意猶未盡的派帕，體貼地替他發出了邀請。

  「家政課……」菲利奧沉吟片刻，看了看遠處吃得熱火朝天的寶可夢，又看看在自己頭頂精力過剩飛來飛去的手機洛托姆，欣然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了，我也很想學習一下帕底亞的培育家理論。」

  反正手機洛托姆也不像是還想幹活的樣子，如果上完課就去訓練場找妮莫和彩豆碰頭，吃飯的時間就剛剛好。

  這般想著，菲利奧站起身，撣去褲子上的草屑，跟在難掩喜悅的派帕身旁，一道走向才離開沒多久的教學樓。

  他在帕底亞地區的「臨時學生生涯」，就這樣不期而至，比預想中的還早些。

  ——

  課堂上，坐在角落裡毫不起眼的菲利奧久違地掏出筆記本，看著台上的薩瓦羅，他那故作粗獷的教學風格讓他有些忍俊不禁。

  很多學生其實也看出了幾分所以然，但都善意的沒有揭穿這位老師的小心思。

  不過模樣的趣味性還在其次，作為帕底亞知名的培育專家，薩瓦羅的培育家技藝十分出眾，哪怕只是面向學生的教學，也能讓菲利奧多少有些借鑑。

  帕底亞地區特有的「食力」概念加持下的烹飪技巧能夠將精靈食物的營養與常見的美食結合在一起，雖然早就聽說過，但百聞不如一見，親眼見到之後還是讓菲利奧耳目一新。

  只是為了教學小試牛刀製作出來的三明治，哪怕比起密阿雷最好的咖啡廳來也不差分毫，還帶有了幾分神奇的能量波動。

  「瑪奇……」

  頭頂上，口味挑剔的小夢妖也饞得口水直流，不住地拍打著菲利奧，示意他趕緊學會做給自己吃。

  「你這小饞貓，口水別落我腦袋上啊……」指尖在夢妖柔軟的小肚皮上輕揉，菲利奧低聲道，「不過這東西也不是很費勁，有空了就給你做。」

  雖然這是個很新奇的精靈食物類型，但在菲利奧這種內行人看來也不過是一通百通的技巧。

  之所以寶可夢餐點只在帕底亞等少數地區流傳，最核心的原因還是富含「食力」這種特殊能力的食材，特別是調味料的稀缺。

  當前在帕底亞流行的優質調味料，全部都是由傳說調味料嫁接栽培而來的子代產物，隨著一代代的繁衍退化，效果減弱產量卻大幅度提升。

  但這也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些調味料只是在帕底亞地區才能大面積栽培成活，其他地區的引進都不順利，而它們恰恰又難以長期保存，因此雖然在帕底亞不算稀缺，到了其他地區就物以稀為貴了。

  久而久之，這也幾乎成為帕底亞地區的「特產」，並衍生出了一整套圍繞它建立起來的培育家發展路線。

  應付好小夢妖的撒嬌攻勢之後，菲利奧沉下心，邊聽邊記，很快就寫了密密麻麻的幾頁紙，很是有些體會。

  「瑪奇~」

  感到肚皮上一陣瘙癢，小夢妖一把攥住菲利奧的手指頭，聲音甜得膩人。

  家政課畢竟是一堂以操作為主的課程，在薩瓦羅邊講解邊製作的授課結束後，作為助教的派帕登上講台。

  面對有老有少的同學們，他將薩瓦羅的授課內容條分縷析，細緻地講解起操作的要點，並輔以自身的優秀廚藝，雖然比起薩瓦羅還有些稚嫩，但也將他剛剛傳授的技藝近乎完美復現。

  這無疑是更容易被學生們吸收掌握的方式，也毫無懸念地迎來滿堂的喝彩。

  而在台下，看著做飯時蕩漾在派帕臉上的真誠笑容，菲利奧若有所思。

  比起見面時那種不論喜怒哀樂，都好像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霾的樣子，還是現在這種時候的他更顯得陽光。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和故事，交淺言深終究是忌諱，他也並不打算過多去了解。

  在夢妖的催促下，他再度低下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近距離觀察，並輔助超能力的感知，他已經看出了一點問題，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想法，甚至是一種還不算成熟但已初見雛形的改良思路。

  擁有超能力的他，在這個方面格外得天獨厚。

  ——

  利用教室的食材，學生們製作的三明治一點也沒浪費，全部進了自己或寶可夢的肚子。

  各異的香味在空中混合，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一片皆大歡喜中，下課鈴聲響起，意猶未盡的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出教室，或是去食堂，或是回宿舍，又或者直接離開學校返回家中。

  這所龐大到離譜，又有著無比包容性的校園裡，一切都很多元。

  而在一片嘈雜聲中，菲利奧依舊穩如磐石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眉頭微蹙，思考著什麼。

  「菲利奧，已經下課了，我看你剛剛上課的時候就一直這樣，都沒敢叫你幫我。在想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派帕有些好奇，排開人群走到菲利奧身邊，一邊詢問一邊看向列著一系列食材和調味料的筆記本。

  講台上，收拾著教具的薩瓦羅也投來問詢的目光，連跟自己打招呼的最後一撥學生都沒注意到。

  「嗯……哦，下課啦，我沒注意。」聽到派帕的呼喚，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菲利奧回過神來，抬頭笑笑，「我在思考一個事情，薩瓦羅老師的配方和技法確實讓我很有啟發，但也有一點需要請教。」

  「哪一點？吾輩也很想借鑑下卡洛斯的風格。」

  送走學生，又收拾好講台，薩瓦羅踱步而來，臉上笑意不減。

  「也不算是卡洛斯的風格，只是我自己的一點想法。」菲利奧搖搖頭，指著自己記錄下來的配方，看向薩瓦羅，「您對於調料的使用似乎稍微有點單一化，所以才在食材的選擇上有點局限吧？」

  同樣是在廚房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培育家，菲利奧一眼就看出了薩瓦羅這份配方，以及他教授給學生們的幾乎所有菜譜的共同問題。

  他一直在迴避以辣味為主的所有刺激性調料。

  「哈……你的眼光還真是不錯。」薩瓦羅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我很不擅長應對辣味，所以幾乎所有相關的食材和調味料都不太能接受，只有極少數會用一點點。」

  有著嚴重忌口的廚師，往往難以攀上頂峰。

  這句話是薩瓦羅的老師曾反覆告訴他的，但人也沒辦法和自己的生理反應進行徹底的抗爭。

  這麼多年過去，雖然幾經努力，薩瓦羅還是沒法克服對於辣味的身心牴觸，因此也只能深耕甜味餐點，讓他的風格稍顯局限，始終沒能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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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奧微微頷首，他也對這種情況很能理解，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指了指自己還沒有完全完成的優化配方，輕聲道：

  「我稍微做了一點調整，用適度的辣味來刺激鮮味，從而反向掩蓋辣味的刺激，但始終感覺還缺了一點什麼，您幫我看看？」

  「啊？你在上課時候的想了配方的調整？」

  派帕雙眼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地摸了摸鬢角。

  菲利奧謙虛地擺擺手：「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而已，班門弄斧。」

  話雖如此，他的眼神卻寫著自信和篤定。

  這份微調之後的三明治配方是他專門為了自家寶可夢的口味改良的，但因為對帕底亞的食材風格還有些一知半解，仍差最後的一點。

  「嗯……用黃芥末來激發鮮味，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薩瓦羅看著菲利奧的新配方陷入思索，良久之後微微點頭，「加入一點點羅勒如何？用一點淡淡的苦味和香草本身的清新來中和。」

  「羅勒嗎？和辣香腸倒是蠻配的，完全可以試試看！」

  派帕眼前一亮，說干就干，直接跑到食材儲備區，拿出上完課依舊剩下不少的食材，整齊地碼放在桌上。

  在做飯這件事上，他的專注和主動從來是高人一籌。

  有了派帕的主動邀約，同樣對這個思路有些興趣的薩瓦羅也開始躍躍欲試，當即決定嘗試一番。

  夕陽下，教室里一陣熱火朝天。

  藉助家政教室的素材，誤打誤撞之下，三人竟還真做出了一種新的三明治，比起原本的成熟滋味三明治還要稍稍強出些許。

  手機洛托姆飄在半空，將臉色漲紅卻還是吃下一整塊的薩瓦羅的樣子拍得真切。

  若是真的存在某些諸如【系統】之類的存在，菲利奧眼前的世界就應當浮現出一行無形的大字。

  【完成新配方「超級成熟滋味三明治」設計（進度：初步），成就點+1】

  以辣味帶動鮮味的製作思路無疑是正確的，但好像還稍稍差了點什麼，讓人還有一點點不滿足。

  就在菲利奧和薩瓦羅相顧無言之時，默默和大嘴娃一起吃下好幾塊的派帕抬起頭，摸著微微鼓起的肚子，給出了一個新的建議。

  略微增加辣醬的配比，在調味上更注重辣醬與蔬菜本身的結合，實現雙向激發，將其中蘊含的食力最大限度保留下來。

  這個是很不錯的思路，讓受困於既有方式方法的兩人眼前一亮。

  於是，說干就干，空蕩蕩的教室里，三人忙得熱火朝天，就連外面的天漸漸黯淡下來都未曾注意。

  燈也沒開的教室變得愈發昏暗，全靠看熱鬧的手機洛托姆發光照明，幾位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轉眼的工夫，校園裡的路燈已經亮起，開啟晚間休閒生活的學生們也在偌大的學院各處活躍起來。

  當滿足三人挑剔味覺的，真正符合標準的三明治製作完成，不僅是一開始就叫著要吃好多的夢妖撐得肚子滾圓，就連胃口一向好得出奇的帝王拿波和暴飛龍都有些吃不下。

  喜歡這種味道的大嘴娃和杖尾鱗甲龍更是已經懶懶地斜靠在桌子旁邊，一邊摸著肚子，一邊發出滿足的嘆息。

  它們的嘴角還沾著不少沒來得及擦下的辣醬。

  整齊的教室為了容納三人各自的寶可夢，也被推得一片狼藉，數十張桌子都被堆在最後面，只能等到下次上課再做調整。

  原本足夠明天課程的食材，在三位大廚的傾力製作下消耗殆盡。

  「呼……真不容易，看起來寶可夢餐點的製作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同樣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才對。」

  精益求精之下，看著終於符合自己要求的幾塊三明治，嗅著濃郁的香氣，感受著其中躍動的「食力」，菲利奧心滿意足抬起頭，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洗去手上沾染的醬汁、番茄汁。

  一陣清爽之後，他拿起其中的一塊，準備給自己已經在不斷試吃中迎來七分飽的肚子添上最後的一點點分量。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森然的殺氣，兩道冰冷的目光，從某個不為人知的方向傳來，讓他瞬間感到脊背一涼。

  那個方向，似乎是教室的大門。

  錯愕中，他緩緩扭過頭，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兩個行色匆匆，看起來就像是還沒吃飯。似乎已經找人找了許久的女孩。

  一個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殺氣，另一個則是平靜些，但也隱隱有些抱怨。

  菲利奧下意識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下開屏鍵。

  剎那間，映入眼帘的是瀑布一般的信息流和未接來電，只可惜，在過去的相當一段時間裡，他的手機都是完全的靜音。

  就連振動模式都沒有打開。

  或許打開了，但專注於討論和烹飪的他也渾然未覺。

  直到這個時候，沉睡在精神世界深處的記憶緩緩甦醒過來。

  他恍然想起，在下午分別之時，他還和妮莫、彩豆約好了晚間在訓練場碰頭，然後一起吃飯——用蕾荷老師的教師卡請大餐。

  「噠、噠、噠……」

  腳踏在光潔如新的地板上，綠色的挑染因手機洛托姆昏暗的燈光而顯得格外陰森。

  妮莫的臉上是柔和的笑容，戴著護臂的右手輕輕活動著手腕，語調輕柔地問向菲利奧：

  「我記得，咱們之前約好了，要一起吃晚飯的，對吧？」

  「……額，這個，洛托姆，你的鬧……洛托姆呢？！」

  菲利奧正要狡辯，識圖把戰火轉移到手機洛托姆的身上，卻驀然發現，這個不講義氣的傢伙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扭頭一看，它早就躲到了床邊，卻被封死的窗戶擋住，此刻正瑟瑟發抖地看向妮莫，話都不會說了。

  再找找剛剛還在一起「辛勤耕耘」的派帕和薩瓦羅，此時的他們正若無其事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腳步沒有半點聲響，轉眼就已經走到後門邊上。

  只留給菲利奧一個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有桌上的幾個成品三明治，兩人毫不猶豫地擰開大門，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了教室。

  就算是時常和妮莫唱反調的派帕也忘記了仗義為何物，完全沒有觸她霉頭的意思。

  此時此刻，在「病嬌皮膚」上線的妮莫面前，就只剩下了張口結舌、冷汗直流的菲利奧與手機洛托姆。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你要試試這個新版本的三明治嗎？」

  「……你要把它當做自己的墓志銘嗎？」

  於是，帕底亞學院的第一天，迎來了一點不平凡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