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護短的菊子

  「科拿天王，我們出……誒？阿銀？」

  從洞穴中鑽出，菲利奧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阿銀，還有在他身邊，看起來有點狼狽的阿金。

  「嗯，好久不見。」阿銀伸出手，用力把菲利奧拽出，眼神中透出幾分關切，「大木博士讓我和阿金過來幫他調查下島上的情況，沒想到還出了這種事。剛剛他們已經把情況告訴我們了，你還好嗎？」

  「我倒是沒什麼事，現在在下面的是等離子隊，具體規模我也不能確定，但有他們的首領魁奇思，還有七賢人里的兩位，以及黑暗鐵三角，哦不對，現在只剩下兩個了。」

  菲利奧微笑點頭，簡明扼要地將地下的情況和盤托出。

  說話間，靈巧的彩豆也三步並作兩步鑽出地面，大氣都不帶喘，穩穩站在幾人身旁，一言不發。

  「也就是說，你把他們埋起來了？」科拿笑著撣去菲利奧衣服上的塵土，稱讚道，「倒真有菊子前輩的風格，做得漂亮。尤其是黑暗鐵三角，湊不夠三個人，他們那個詭異的束縛能力就再也沒機會施展出來了。」

  「不敢當，也是有點運氣成分的，有心算無心。而且我的超能力可以確定，現在的他們並沒有太大損失，只是暫時被困住了。」

  擺擺手謙虛一聲，菲利奧指了指身下的洞口，語氣嚴肅。

  「魁奇思這人實力很強，把絕大多數的部下從岩崩里保護了下來，您也要多加小心，剛剛若非早有準備，我們兩個也很難全身而退。」

  「魁奇思啊……不要太在意，那可是能和阿戴克前輩過上幾招的好手，你們還年輕呢，打不過他很正常，後面就交給我吧。」科拿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紅色的長髮在夕陽下格外艷麗，「現在，阿金，你們兩個把他們帶回營地，我在這裡給地下的老鼠們準備點小禮物，隨後就去。」

  「科拿阿姨，讓阿銀帶他們回去就行了，我讓蚊香太郎幫……嗷！你又打我！」

  大大咧咧的金老五笑嘻嘻地跑上前，話沒說完就被重重一拳砸在頭上，疼得上躥下跳，卻還是賴在科拿身邊，說什麼也不打算離開。

  「走吧，那個蠢貨一直這樣，不過實力還是靠得住的。我們先回去，這裡太危險，尤其對他們三個來說。不過，我聽說你很擅長……」

  阿銀難得露出幾分笑模樣，對金老五的挨揍早就見怪不怪的他拉過菲利奧，扭頭就走，還不忘指指隱蔽在樹林裡的埃博里克三人，示意他們也跟上。

  對於見慣了大場面的他們兩人來說，這樣的戰鬥也不過是尋常，只是稍稍有點棘手罷了。

  比起和柳伯的那場跨越時空的較量，魁奇思和他的等離子隊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在臨行前，想到了什麼的菲利奧又臨時調轉方向，湊到了科拿身邊附耳低語，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紅髮美人眼中異彩連連，笑容在保養得宜的俏臉上蕩漾開來。

  在幾人離開的背影中，似乎生來就八字不合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

  先是阿金憑藉自己的伶牙俐齒在冷嘲熱諷中占得先機，但很快，憑藉自己強大的實力和霸道的作風，科拿小姐用一場單方面的毆打教育告訴了阿金什麼是謹言慎行。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報了在網上被不斷編排「恨嫁剩女」的一箭之仇。

  不過玩鬧歸玩鬧，兩人的正事也完全沒有耽擱。

  只是在菲利奧的建議之下，原本要留給等離子隊的「小禮物」有了一點點微調。

  阿金的蚊香蛙皇和科拿的拉普拉斯一道，朝著阿羅拉九尾挖出的地洞連續使用水炮，將難以計數的巨量水流灌入其中，直到浸透了地下的岩層，讓水面幾乎涌到地表才算告一段落。

  緊接著，兩人轉身離開，只留迷唇姐在洞口處靜靜站立，醞釀著自己的冰系能量，將腳下的地面染成一片銀白色，朝遠方擴散，卻連近在咫尺的水面都未曾受到絲毫影響。

  寒意內斂，引而不發，小小的細節展示著這位冰魔女的超絕技巧。

  而下方，先被岩石轟擊，又遭水流、泥漿沖刷的等離子隊已是狼狽不堪，卻也只能默默挖掘，尋找鬆軟的區域，朝完全被封死的地表掘進。

  此時的他們，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只覺得隨著污水的浸泡，身上似乎也開始發冷，而且……越來越冷。

  漫長的等待中，方圓近乎一公里的地面都被純淨的冰系能量籠罩、浸透，迷唇姐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旁，猶如一尊雕塑，只有強橫無比的氣息證明著她的勃勃生機。

  「咻——嘭」

  伴隨著尖利的破空聲，遠方的天上升起了象徵著全員返回營地的信號彈。

  迷唇姐的笑容多了幾分殘酷的冰冷，張開的雙手輕輕合攏。

  無聲的擴散中，積蓄了多時的冰系能量將無窮無盡的寒意自上而下，灌入地底，灌入那積滿了水的地下洞窟之中。

  只一剎那，就從無到有，創建了冰雪的國度。

  事畢，迷唇姐頭也不回，一個清脆的響指，於瞬間移動中消失不見。

  「轟——」

  不過片刻，膨脹的寒冰就徹底取代了積水，將擁擠堵塞的洞穴擠滿。

  四處奔涌的能量無處釋放，便只能在積蓄中壓縮，直至爆炸。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地底直衝天際。

  堅硬的丘陵地表霎時間被掀出一個巨大的空洞，無數的崩塌的岩石在爆炸中升空，以近乎於齏粉的碎裂形態。

  而和它們一道升起的，還有在猝不及防中化作冰雕的等離子隊。

  或者說，他們已經難以用肉眼辨認的殘肢斷臂。

  本可以在魁奇思幾人的保護下逃得一命的他們，在最後即將脫困之時遭遇了突如其來且毫無抵抗之力的毀滅打擊。

  來時氣勢洶洶的等離子隊精銳部隊，如今只剩下了聚攏在魁奇思身邊，損失近半的殘兵敗將。

  為了保護部下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魁奇思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迅速帶上了病態的紅。

  一口老血險些湧上他的喉頭。

  在寒冰與碎石轟擊中斷裂的手杖已經沒有了修復的餘地，被他隨手丟在草坪中，抬起指尖，從顴骨上方一點的位置抹過，帶起一片殷紅。

  那是先前一小塊碎石划過的傷口，距離眼睛不過幾公分的距離，讓他一陣後怕。

  看著圍在身邊驚魂未定的部下和用出守住卻依然被炸成重傷的龍王蠍，他恨得咬牙切齒。

  空前的屈辱感讓他已經再難談理智二字，感受著身旁殘留的超能力波動和遠方那尚未消退的信號彈的痕跡，他的聲音充滿了狂怒和怨毒：

  「現在把傷都處理一下，然後全員出發。我要把那個該死的小鬼，還有這個島上所有的人全都幹掉，就像以前做的那樣，一個不留！不，要比那時候更殘酷！我不會讓他們乾脆的死掉！」

  在首領氣急敗壞的怒吼中，剛剛逃過一劫，大半身上帶了大大小小傷勢的等離子隊迅速分成十餘個小組，緊張地處理好傷口，懷著憤怒和幾分驚懼，殺向海灘的營地。

  帶領幾支小隊沖在最前方的，就是對菲利奧和彩豆有著深仇大恨，又最熟悉島上地形的兩個黑暗鐵三角，他們將是後續戰鬥的先鋒。

  但這一次，跟在兩人身旁的大多數等離子隊卻再也沒有剛剛抵達時那股盛氣凌人的傲慢和自信，更多的是前途未卜的忐忑。

  他們意識到，這個新世界的敵人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懷著複雜的心緒，最前方的小隊緊跟在兩位黑暗假面的身後，還沒走出幾步，不祥的預感應驗。

  「嗖」

  就在爆香猴假面踏入森林的一剎那，厚重的戰鬥靴剛剛踏在鬆軟的泥土上，埋藏在必經之路上的機關就被觸發，一支弩箭從一棵大樹繁密的枝葉中射出，劃破空氣。

  反應迅速的爆香猴假面一個閃身，讓出半個身位，眼看著閃爍著暗紫色毒液光芒的弩箭從面前掠過，驚出一身冷汗。

  但還不等他鬆一口氣，只聽「哆」的一聲，從他剛剛位置穿過的弩箭卻不偏不倚，正釘在身後一個等離子隊精銳的額頭上。

  弩箭的箭頭深深嵌入他的頭部，雙眼頓時失去神采，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輕哼，便無力地軟倒在地，徹底失去了呼吸。

  出師未捷，先遭一擊。

  而這，只是雞飛狗跳的行軍中微不足道的一幕。

  通往海灘的林地里，在偷雞摸狗領域臭味相投（劃掉）惺惺相惜的菲利奧和阿銀一拍即合。

  憑藉兩人多年的積累，這片不算太長的林間小路險些成為等離子隊的死亡之路。

  和擅長利用環境自行作戰的金老五不同，心靈手巧的兩人只是稍稍一討論，就靈感迸發，再加上執行力滿分的彩豆，一路走一路埋，不過幾公里的距離，被他們布下了天羅地網。

  淬毒的弩箭和蛛網，專攻下盤的捕獸陷阱，隱藏在灌木從中的電流發射器，還有一門距離自爆只一線之隔的小小手炮，在夢妖找來的幽靈小助手們的驅動下，黃昏中幽暗的樹林處處殺機，防不勝防。

  數量不多，卻讓等離子隊不勝其擾，給了他們一點點關都震撼——雖然他們倆都不是關都人。

  當攜怒追擊的魁奇思率領損兵折將的等離子隊趕到海灘營地，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危險讓本就士氣不高的他們更顯得人心渙散。

  本以為終於有機會和聯盟的鷹犬來一場當面鑼對面鼓的較量，然而當走在前方的人們定睛一看，一陣寒意卻直接從腳底板直衝天靈感。

  因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僅有科拿率領的養精蓄銳、好整以待的聯盟精英，還有一位黑暗鐵三角也未曾告知的存在。

  「就是你們這幾個合眾的廢物敢暗算老身的弟子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神色冷峻的金髮老人當仁不讓地站在隊伍的最前方，風塵僕僕卻難掩鋒芒，森然的殺氣讓手上染了無數鮮血的黑暗鐵三角也為之膽寒。

  護徒心切的菊子，短短半天就跨越了大半個關都大陸，趕在最關鍵的時刻來到戰場之上。

  向來心高氣傲的科拿，也心甘情願站在身後半步，隱隱以她為首，冷冷地打量著從森林中陸續走出的殘兵敗將。

  哪怕是身經百戰的魁奇思，也不由得心存忌憚，甚至在對視的第一眼便心生退意，還未交手，氣勢上先輸一陣。

  察覺到周圍部下低落士氣的他正要向前幾步放下狠話，稍作激勵，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暴怒的菊子堵回腹中。

  「好好看著，菲利奧，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幽靈軍團！這樣的廢物，不過是些土雞瓦狗！」

  漆黑的拐杖重重戳在沙灘里，隨著她一聲令下，無數幽靈系寶可夢從耿鬼身下的陰影中殺出。

  她的身旁沒有任何一個部下，卻比千軍萬馬更為恐怖。

  鬼氣瀰漫、幽能肆虐，整片海灘的溫度都驟然降至冰點。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一人成軍。

  當來自冠軍之路的幽靈軍團遇到把護短貫徹到極致的老人，一場與預想中大相逕庭的決戰，或者說，一場針對等離子隊的單方面凌虐，也就難以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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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被菊子按在陣型中央的菲利奧驚得張口結舌。

  看著無窮無盡的幽靈系寶可夢大軍，再看看和自己一樣張大了嘴，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小夢妖，菲利奧突然看清了自己和師父之間的真正差距。

  「咕嘟……」

  身旁，阿銀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拍了拍菲利奧的肩膀，語氣艱澀：

  「菲利奧……你早說有這麼厲害的師父過來支援，咱們倆剛剛為啥要那麼費事呢？」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我師父她老人家這麼就過來了啊……」菲利奧咧了咧嘴，眼神隨著前方戰鬥的聲響而一次次顫動，「而且，我也沒想到她這麼厲害……」

  「瑪奇……」

  小夢妖用力點頭，長長的頭髮遮住雙眼，就像是不忍心看前方之人的慘狀。

  沙土四濺，血水紛飛，怒髮衝冠的老人恣肆著自己的強大。

  「轟——」

  劇烈的爆炸中，魁奇思的身影猶如被一柄重錘命中，直直地飛向後方，摔進林間的泥土。

  在他的身旁，本就戰意丟失大半的等離子隊面對從四面八方殺出，詭異且強大的幽靈系寶可夢的追擊，左支右拙，轉眼已是岌岌可危。

  不消片刻，寬廣的戰線就從沙灘迅速退回到危機四伏的叢林中，但一向兇猛的野生寶可夢，此時也如同見了貓的老鼠，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中，摔得七葷八素的魁奇思艱難爬起，漆黑的斗篷已經幾乎成了布條，優雅的單片眼鏡也成了無數個小小的碎塊散落一地。

  足有兩米以上的高大身材此刻反而成了戰鬥中的累贅，獨自面對兩位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關都四天王的夾擊，又損了大將龍王蠍，魁奇思的臉上再也看不出面對菲利奧和彩豆時的紳士與冷酷，只剩困窘和憤怒。

  「你欺負我徒弟的時候不是很硬氣嗎？耿鬼，暗影球！多龍巴魯托，廣域破壞！科拿，右邊！」

  手持拐杖健步如飛，盛怒中的菊子大發神威，揮手間又是幾顆精靈球飛出，找找直奔要害，誓要將魁奇思當場格殺。

  就算是科拿也絲毫不敢忤逆此刻的老人，二話不說，派自己的刺甲貝從側翼殺出，以二對一，出手便是分生死的殺招。

  「我特麼……你這老不死的傢伙！別欺人太甚！」

  艱難地躲過嘎啦嘎啦的骨棒，再一個矮身從刺甲貝的冰凍光束下方閃過，狼狽不堪的魁奇思恨得咬牙切齒，心中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和苦澀。

  但凡他先前在地洞裡要是真傷到了菲利奧，或許此刻都還沒有這麼憋屈，充其量就是對「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事願賭服輸，想辦法逃跑就是。

  但偏偏是在菲利奧面前，自恃實力碾壓的他也沒能占到半點便宜，反而在環環相扣的算計中先折損一員最得力的部下，又倒了主力龍王蠍，還被一口氣消滅了近半的部下，有苦說不出。

  氣血攻心，讓他的臉色再度充斥著病態的暗紅，怒吼聲也多了幾分尖利的聲嘶力竭。

  「呵，欺人太甚？你也就能欺負下我那不爭氣又好脾氣的徒弟了！」冷笑一聲，菊子把拐杖重重地戳進地面，「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欺人太甚！下輩子，記得把眼睛擦亮點！」

  說話的工夫，更多的幽靈系寶可夢從各個方向圍攻過來，就連護在菊子身旁的耿鬼也縱身一躍，殺到魁奇思身前，三拳兩腳，就將他打得再沒有說話的餘裕。

  打得魁奇思抱頭鼠竄之餘，菊子還覺得不解氣，猛地回過頭，正看見還在遠處發愣的菲利奧和阿銀，眼睛一瞪，怒喝道：

  「臭小子！在後面等著看什麼呢？你真要看著你師父一把年紀被這個跳樑小丑傷到是吧？！還不過來幫忙！」

  「噫……！」

  被驚得渾身一個哆嗦，如夢方醒的菲利奧四下一看，偌大的營地里，果真只剩下了自己和阿銀。

  就連薇薇安她們幾人都已經衝到前方，金老五更是拎著自己的撞球杆殺在最前，以一敵二，面對維奧、阿蘇拉兩人打得虎虎生風。

  「……就沖現在這個架勢，他要能傷到您，我名字倒著寫。」

  看著已經找不著北，逃跑都不知道該往哪跑的魁奇思，菲利奧嘴角微微抽動，一邊低聲嘟囔，一邊身體老實得很，半點不敢耽擱，拉過阿銀一躍而起，登上暴飛龍的龍背，殺氣騰騰地向前衝去。

  「師父！我這就來幫你！暴飛龍，龍之俯衝！」

  燃燒著氣焰的巨龍如同墜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勉力維持的敵陣中激起浪花無數，完全不給數量占優的對手調整的餘地。

  痛打落水狗的戰鬥無論何時都讓人興致勃勃——特別是在有極其護短的師父跟在旁邊，帶給自己無比的安全感的時候。

  頃刻間，猶如猛虎殺入羊群，一陣血雨腥風，殺得周遭等離子隊膽寒不已，卻並不糾纏，方向一轉，鋒芒直指在彩豆幾人的圍攻中愈發捉襟見肘的黑暗鐵三角。

  缺失了一角的他們，如今已成了戰場上薄弱的一環。

  而突破口，從來都是最弱的那一點。

  ——

  「龍使者，我還是更欣賞你剛剛信誓旦旦的模樣。振翼發，魔法閃耀！」

  粉色的光芒如同出膛的重炮，在島嶼之上四處炸響，狂暴的振翼發如同從遠古而來的神明，將快龍打得節節敗退。

  雖然戰場上的局面談不上占優，甚至因為弗拉達利被壓制而稍顯被動，雙方的死傷都稱得上慘烈，黑衣人卻毫不在意。

  攻勢不急不緩，就像在貓戲老鼠，還不忘語調溫和地調侃一番。

  就像其他人的存在，都是無足輕重的棋子和數字一樣。

  「嘁……！快龍！暴風！」

  渾身被汗水浸透，阿渡的眼中閃動著怒火，卻也深知對方激將法的用意所在，暗自心驚。

  除了那位白銀山上的無敵存在，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強大而從容的對手，哪怕是不久前才在常磐市切磋過的那位也要遜色一分。

  不僅是那強得離譜的悖謬種寶可夢，更是作為訓練家的黑衣人。

  無形的超能力鎖定在自己的身上，甚至直接作用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上。

  一舉一動，都仿佛壓了千斤重擔，讓他愈發難以承擔，只能和快龍一道咬緊牙關，藉助常磐之力的療愈和默契勉力支持，等待其他戰場的轉機，或是那不知何時才能抵達的援軍。

  一向認為自己能夠擊敗所有罪犯的他，看著因自己的決策而陷入苦戰的部下與國際警察的同僚，第一次像這般暗自後悔為了絕對保密而放棄大規模兵力調動的決定。

  但這世上從沒有後悔藥，此刻的他無從選擇。

  「無聊透頂……所以我一直不喜歡你們這種號稱是正義夥伴的，不自量力又總喜歡對人說教的傢伙。」

  阿渡的反應讓黑衣人覺得有些掃興，一把拽掉自己的變聲器，露出一聽就很年輕的本音。

  哪怕按照最大限度來估算，也不會比阿渡自己更年長，絕不會超過三十歲。

  一顆紫黑色的特製精靈球從完全密封的鐵盒中取出，穩穩捏在他的掌心。

  伴隨著無可抑制從精靈球中滲出的超能力，一陣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在阿渡的心頭。

  「這就對了，這樣的表情還算不錯。那麼，遊戲時間也就到此為止了。」

  對阿渡的震驚感到滿意，黑衣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冰冷的笑意，信手將精靈球拋向半空。

  「好久沒讓你放肆活動過了吧？這一次，你可以放手施展，我的老朋友，超夢。」

  「吼！——」

  超能力的狂潮在海島之上恣意奔涌，幾乎要將天地染上比陽光下的海水更清澈的藍。

  「什……！」

  雙臂架在眼前，阿渡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的正是那熟悉卻陌生的身影。

  和曾在蘇芳島上短暫交手過的強敵相似卻不同，遍布整個身軀的上百道大小傷疤。為眼前的寶可夢更添了幾分猙獰。

  標誌性的超能力湯匙也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量身定做的裝甲手套。

  但毫無疑問，出現在阿渡身前的，正是那基因源自最古老的幻之寶可夢·夢幻，以人類科技的力量實現跨越，追趕到神明層次的人造傳說，超夢。

  「來吧！舞台的大幕已經拉開，御龍渡，就請你還有這些愚蠢的鷹犬，用你們自己的性命宣告我們的到來吧！超夢，精神擊破！」

  優雅地欠身一禮，黑衣人的雙眼透過漆黑的面具閃過一絲癲狂。

  剛剛還在對著快龍狂轟濫炸的振翼發默不作聲，瞬間退回到黑衣人的身邊，化作紅光回到了他的精靈球里，沒有絲毫的戀戰，也毫無自行出手的意願。

  但這對戰局的影響微乎其微。

  空間在激盪，超能的念波化作實質，在超夢揮手之間，以無可阻擋之勢沖向了傷痕累累的阿渡和快龍。

  在堪比神明的力量面前，哪怕是振翼發這樣強悍的傳奇寶可夢，也要弱上幾分。

  合眾地區，反轉山。

  就在黑衣人發動進攻的同時，漫步在山間的超夢突然停下腳步。

  「！！！」

  一道電流般的悸動從祂的心間閃過。

  祂察覺到了一股與自己同源的強大力量，瘋狂、憤怒且充滿了對一切事物的，平等的憎惡。

  就像多年之前的自己。

  而它的位置……似乎離菲利奧很近。

  不，是近得過分了！

  驚悸之中，察覺到某種危險可能的祂片刻也不敢耽擱，藍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一朵剛剛採下的山花失去了依託，緩緩從半空飄落，墜入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