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共同成長的佳話

  波瀾激盪的密阿雷大會半決賽宣告結束，人流如織的密阿雷競技場漸漸在黃昏中恢復平靜。

  但信息的擴散，正以指數級的形式進行，不如說，隨著賽事的暫告段落，賽場之外的故事才正要步入高潮。

  某些聊天群的討論也正是如此。

  或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或是從回味中走出，幾位幽靈系專家久違地齊聚一堂。

  【靈魂舞者：……】

  【靈魂舞者：雖然看了好幾次回放，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靈魂舞者：夢妖魔剛剛「砰咚~」地摔倒了，現在還沒爬起來。】

  【要看到真正的遠方：細說「砰咚~」】

  【勾魂眼世界第一可愛：你讓你的夢妖魔摔一下不就知道了？】

  【將心情化作文字：你們兩個跑題了。】

  【將心情化作文字：不過……真是了不起的暗影球，我也許有了新的靈感。】

  【勾魂眼世界第一可愛：啊呀……後輩君去年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可愛的新手，現在怎麼都變得這麼厲害了？總感覺要是不抓緊時間欺負他一下，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勾魂眼世界第一可愛：啊！我突然意識到，松葉現在都不一定打得過他了！】

  【要看到真正的遠方：？】

  【要看到真正的遠方：我……】

  【要看到真正的遠方：你有本事來城都，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勾魂眼世界第一可愛：你膽子變大了啊？你等著，等我把大吾干碎就去揍你！】

  【心靈相通：芙蓉姐姐今天。】

  【意氣相投：又在說胡話了。】

  【心靈相通：明明昨天下午。】

  【意氣相投：還在挨打求饒。】

  【開拓之心：要素察覺。】

  【永遠的一流：要素察覺。順便一問，悟松呢？】

  【將心情化作文字：最近好像菊野前輩在休假，所以他更忙了。】

  【永遠的一流：可憐。】

  【心靈相通：可憐。】

  【意氣相投：可憐。（+1）】

  不出意外的，群里的討論在短短片刻內再度跑偏，但在一片嘻嘻哈哈插科打諢之中，來自各大地區的屬性專家們也不免暗自感慨。

  剛入群的時候，菲利奧還只是個得到娜姿看重的頗有天分的年輕超能力者，訓練家的水準還很難入群內眾人的眼，如今不過是短短一年時間，他們中的許多人居然都沒有把握在一場全面對戰中面對今天這樣全力以赴的菲利奧而占據上風了。

  這般成長速度，雖然不算絕無僅有——畢竟還有白銀山上的怪物珠玉在前——但也著實令人驚嘆。

  只不過，他們的討論與感慨，此時的菲利奧和娜姿都毫不知情。

  因為現在的他們也沒什麼時間水群。

  ——

  「綺朵……」

  「波曼……」

  完成了全套的康復治療和按摩之後，懶洋洋的大嘴娃和暴飛龍一起趴在客廳，暴飛龍身下那張特製的巨型軟墊更是幾乎占滿了整個房間。

  給立下大功的夥伴們做完費時費力的全套按摩和肌肉放鬆，滿身是汗的菲利奧衝進浴室，不一會兒便煥然一新、神清氣爽地從中走出。

  看著已經從兩側客房趕來的娜姿和可爾妮，他興致勃勃地跑到小廚房，嘗試起今天回來路上靈光一現想出的新菜品。

  明天就要在賽場上見分曉，但今天還要先好好地吃上一頓飯，犒勞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切碎的洋蔥與蘑菇粒混合，在酒香中漫過淡奶油，燉煮收汁。打開包裹在牛排外的錫紙，細細切成小塊，露出淡淡的粉紅色，碼放在餐盤，再澆上香濃的醬汁，香氣四溢。

  與此同時，烤箱傳出輕響，在二十分鐘的低溫烘烤過後，由雞胸肉、芝士和火腿卷制而成的雞肉卷宣告出爐。

  再加上先一步做好後放在砂鍋保溫的番茄口味蝦滑煲，一頓用熱量滿足情感需求的肉食動物專屬晚餐便完成了大半。

  有了正當理由而毫無顧忌等待投餵的可爾妮小姐翹首以盼。

  總是為了事業要麼減重要麼準備減重的娜姿小姐故作矜持。

  但無論如何，一頓為明日的戰鬥儲備養分和力量的晚餐都是不可或缺的。

  飯桌上，默契的兩人都對那場早已約定的戰鬥閉口不談，只是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賽場內外的小小趣聞，氣氛溫馨中又漸漸稍有點微妙。

  開飯前還顯得無比期待的可爾妮也變得拘謹了幾分，只是埋著頭和自己面前的小塊雞肉卷做著鬥爭。

  「我吃飽了，味道很好。」飯量很小的娜姿不一會兒便放下刀叉和碗筷，滿意地微微點頭，「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些休息。」

  說著，給菲利奧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她毫不遲疑地起身，帶上明顯意猶未盡的幾隻寶可夢，款款離開，或有意或無意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兩人獨處。

  微妙的氛圍在飯桌上瀰漫，只剩下刀叉切割食物的聲響和輕微的咀嚼聲，往常吃飯吃得熱火朝天的小傢伙們今天也斯文起來。

  房間裡很是安靜。

  山雨欲來。

  「我吃好了，你怎麼樣？時間還早，要不要出去散個步？這些天都挺鬧騰的，有段時間沒一起遛遛彎了。」

  咽下一小塊外酥里嫩的牛排，喝下小小一碗蔬菜湯之後，菲利奧放下餐具，看向欲言又止的可爾妮和吃飯都吃不盡興的夥伴們，笑著提議道。

  「……嗯。那就讓大家繼續吃東西吧，我們回來再收拾。」

  一雙美目現出光亮，稍顯矜持地叉起碟子裡的雞肉卷，細嚼慢咽之後，可爾妮才微微點頭，緩緩起身，牽住了菲利奧的手。

  「吱呀——咚」

  「咔噠」

  房門鎖好，腳步聲漸遠。

  直至感知最靈敏的路卡利歐和太陽伊布也察覺不到兩人的位置，屋內的氣氛再度熱烈起來。

  蚊香泳士與暴飛龍、鱗甲龍勾肩搭背，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嚼特嚼。

  大嘴娃和路卡利歐並肩坐在角落，吃相斯文，消滅起食物的速度卻是飛快。

  帝王拿波、怪力和師父鼬坐成一排，一邊吃著自己的那一份，一邊細細觀察周圍的夥伴，很是操心。

  不經意間，帝王拿波的目光從怪力身上掃過，稍有古怪，又很快移開，不動聲色。

  性子跳脫的摔角鷹人和艾路雷朵都是閒不住的類型，與夢妖和風妖精很是合得來，連帶著太陽伊布也被強拉過去，鬧成一團。

  寬敞的酒店套房轉眼間就有了朝一片狼藉大踏步發展的趨勢，離開了訓練家的寶可夢們開始放飛自我。

  ——

  即便到了晚上，市中心的酒店附近也相當繁華，甚至可以說，屬於密阿雷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鬧中取靜的城市公園裡，攜手而行的兩人漫無目的地閒逛著，少了耳畔小傢伙們嘰嘰喳喳的喧鬧聲，竟是還有些不適應。

  一身白色練功服的可爾妮倒是很享受這樣的時光，滿足地眯上雙眼，也不看路，任由菲利奧牽著她四處遊蕩。

  燦爛的金色長髮並沒有束成利索的高馬尾，而是自然垂下，凸顯出柔和又慵懶的氣質，就像是明明不困卻也要倦怠地在領地里淺寐的波斯貓。

  不時有幾隻雖然是野生，卻因為市民的投餵而比擁有訓練家的同類看起來還要肥壯幾分的寶可夢從旁邊躥過，不僅不怕人，甚至還有點親熱。

  一隻膽子蠻大的胖乎乎的毽子草就大大咧咧地趴到了可爾妮頭上，散發出清新的香氣，讓人心情舒暢。

  勾起手指撓一下毽子草軟綿綿的耳朵，逗得小傢伙咯咯直樂的同時，菲利奧輕輕握了下可爾妮白嫩的小手。

  也不知道是怎麼保養的，明明每天都在刻苦練功，可爾妮全身上下卻看不出半點類似那些旅途中見過的格鬥家的粗糙。

  看似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蘊藏著超乎常理的爆發力，有了波導之力的加持，更是如虎添翼。

  「吃過晚飯出來散散步果然是很舒服，溫度也剛剛好，不冷不熱，就像在你那秘密基地里一樣。」

  感受著身旁佳人在無聲中傳遞而來的信任和依賴，菲利奧心中涌過一道暖流，回憶起平淡又溫馨的往昔，溫聲開口。

  「那是當然～我當年可是精挑細選啊。」

  可爾妮得意地揚起小腦瓜，險些把搖搖晃晃的毽子草甩到地上，嚇得它趕緊飄走。

  頭頂一陣輕鬆的她轉念一想，神色多了點促狹，調侃道：「只可惜某些人一忙起來就記不起還有個我們當年天天在一塊玩的秘密基地了～」

  「人總要成長嘛。」聽出了可爾妮言語中的戲謔，懵懂的兒時回憶伴著模糊的畫面出現在菲利奧眼前，讓他有些留戀，「不過小時候也挺好，雖然腦袋裡總是昏昏沉沉的，但總是有你幫我。」

  「哼……一晃都這麼多年了。」輕哼中，美目顧盼，溫柔的神色閃動，「沒想到，你這塊大木頭竟然變成了這樣，明明那時候還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呢。」

  「現在我也很樂意跟在你身後啊，就像這樣，景色更好些。」笑著錯後半步，菲利奧凝視著可爾妮的背影，目光被金色的秀髮深深吸引。

  「去，不正經！」感受到炙熱視線的可爾妮臉頰飛起一朵紅雲，沒好氣地輕啐一聲，小手用力往前一拽就把菲利奧拉了回來，重新和自己並肩，「說起那會兒的事情，我還記得，你有一次給我講故事，最後竟然不講完！現在想起來我都生氣！」

  「沒講完的故事？你是說哪一個？」菲利奧一頭霧水，對這樣的事情毫無印象。

  可爾妮微微鼓起臉頰：「就是那個你說的每天都捧著一束花在車站等人的女人的故事啊。你既不告訴我她在等什麼，也不說結果是什麼，當然是沒講完了！」

  「啊，你說的是那個故事啊……那可真是很久遠的事了，多虧你還記得。」見可爾妮認真起來，菲利奧不由得啞然失笑，輕輕拍打起可爾妮的手背，輕聲道，「那個故事，其實已經講完了。女人就是在等待，等待本身也是意義的一部分，而不一定要有個結果。」

  「才不要聽你給我講大道理，我要結果！」可爾妮小姐的拳頭硬了。

  見女孩真有動手揍自己的意思，菲利奧只得舉手投降，將那本已結束的故事「後續」娓娓道來。

  「結果呀……也不是不能說，那位女士就這樣每天都在那個車站，支起自己的椅子，換上一束不同的鮮花，風雨無阻。」

  「就這樣也不知道是一年、兩年還是更久，那位女士有些老了，有時還會在車站裡打個盹，但她依然既優雅又迷人。」

  「沒有人知道她在等誰，但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她和她的等待，雖然只是瞥見的幾秒鐘，卻足以讓時常途經此地的旅人們討論上幾個小時，就像一個謎題，又像是人們想像力的催化劑。」

  「直到有一天，一個穿著黑色長款大衣的男人從某一班不知從何而來的列車上走下，與已經精力不濟的女人一道，回到了她位於郊外的莊園，遣走了唯一的一個女僕，度過了不知詳情，卻能遠遠聽到笑聲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當女僕結束臨時的假期回到莊園裡時，那位女士已在自己的大床上一睡不起。」

  「更奇妙的是，那位女僕說，她從未見過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車站的管理者也未曾見過那樣一班奇特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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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雲裡霧裡的可爾妮皺起眉頭：「那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是什麼人，能讓一個人等一輩子而直到最後才得到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結果的結果呢？」

  「沒有人知道，或許是人、或許不是，它是什麼取決於你怎麼想。」輕輕撫摸著可爾妮柔順的髮絲，菲利奧的目光飄向遠方，「或許是等待自己的孩子，或許是戀人，或許是丈夫，又或者是長輩，當然也不排除是生死之交的友人，每個人的答案表達的都是自己的願望。但可以確定的是，時間是公平的，對吧？」

  「真是的……明明有個答案，卻有了更多的問題，你這說話藏一半的傢伙真討厭！」不輕不重的一拳落在菲利奧的肩頭，可爾妮小姐的眼中閃過清晰可見的不滿意，卻帶著明顯的借題發揮的意味，「我不管，這個故事的結局我不喜歡，你給我講一個會讓我喜歡的故事！」

  「嗯……雖然這是個很困難的任務，但既然可爾妮小姐都發話了，我也只能盡力而為。」順手摟住可爾妮的肩，菲利奧的腳步緩緩消失在林間的小道，只留餘音裊裊，「據說在幾十年前，伽勒爾地區的一個小鎮裡，有一條相當破舊的巷子……」

  明明是在遠離家鄉的密阿雷鬧市區，但走進這片稀疏又幽靜的小樹林，還是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輕鬆和舒適，完全忘卻了生活中時而出現的，大大小小的煩惱。

  到處都很安靜，零星路過的行人不知何時也徹底消失。

  不覺間已很晚了。

  天南海北漫無邊際的交談中，兩人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那罕有憂慮的童年和少年時光。

  一個是自幼便天資聰穎，早早踏上訓練家道路並有所成就。

  另一個則是大器晚成，多年沉澱過後方才厚積薄發。

  從海灘上無憂無慮奔跑嬉戲的稚子，到郊外樹林裡百無禁忌談天說地的孩童，再到走上人生岔路的少年，人生的旅途中，一方總是先行一步，另一方則是步步跟隨，一路上相互扶持又時有競爭，經年累月下來，竟又是回到了另一個起點，比肩而行。

  回溯近二十年的人生，波瀾起伏，緣分的絲線已是纏了一圈接一圈，剪不斷理還亂。

  疏朗的月光略顯清冷，透過樹木枝葉的縫隙灑落在刻意維持著自然風貌的小路上，也灑落在可爾妮完美無瑕的俏臉上。

  平常時候陽光燦爛的笑容此刻也帶了點文靜的氣質，在月色的映襯下猶如巧奪天工的雕塑，靜謐而美好。

  會說話的大眼睛掩藏了千般思緒，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來說，很多話也根本不必說出口，早已內化在微小的細節中。

  只是在返回房間各自休息之前，房門虛掩中，可爾妮的小腦袋再次賊兮兮地探出，還掛上了一抹壞笑。

  「你可要睡個好覺，免得明天被我打敗之後找藉口哦～到時候我可不管這個的！友情提示你一下，我可是為了揍你想了好多個計策呢，你就等著看吧！」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吧？我可是已經做好準備，從你那邊拿到第十七個記號了，就和摔角鷹人那次一樣。」

  小小的好勝心被激起，菲利奧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寫滿了自信。

  「哼……這次才沒那麼簡單，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非得狠狠揍你一頓，讓你這個大木頭知道，想要追上本小姐還差的遠呢！」

  可愛的小鼻子稍稍皺起，揮舞的拳頭傳遞出充滿威脅意味的信息。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撂下狠話就跑的可爾妮迅速關門，溜到屋內，只留菲利奧一人對門發呆。

  良久之後，菲利奧才輕輕搖了搖頭，淺淺地笑起來。

  不消片刻，輕微的關門聲中，走廊重新歸於平靜。

  明天一早，要在大會最高舞台上一決高下的兩人就將從這裡出發，在無數人的期待中走向人生與成長之路的另一個交匯點。

  並成就一段屬於這對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馬的佳話。

  ——

  走廊重歸寂靜的同時，端坐在屋內閉目冥想的娜姿緩緩睜開雙眼，超能力的光芒漸漸斂去，微不可察地搖搖頭。

  「呼滴？」

  就坐在身邊的胡地扭過頭，關切地詢問起來。

  「沒什麼，只是做了個成人之美的事情罷了。畢竟我也不是什麼不通人情、不懂人心的人。而且……只是個小蘿蔔頭罷了，你對我沒信心嗎？」

  平靜的目光和輕緩的語氣讓胡地稍稍放下心來，連連搖頭，表達著支持。

  放下盤好的長髮，娜姿款款起身，摸了下已經晾乾的髮絲，理所當然道：「這不就結了？時候不早了，關燈吧，胡地，準備休息。把鬼斯通也給我捉回來，你和太陽伊布一起去。」

  「咔噠」

  一聲輕響，柔和的燈光暗下，只留床頭的微弱一抹，將緩緩走動的人影染上一抹昏黃的色彩。

  不一會兒，這一抹昏暗的色彩也消失不見，只剩下窸窸窣窣的換衣聲。

  ——

  伽勒爾，溯傳競技場。

  「我吃好了。」

  風捲殘雲消滅掉一桌豐盛早餐後，面色如常手腳卻比往日更麻利幾分的格鬥少女豁然起身，朝坐在對面細嚼慢咽的父母輕輕頷首，便轉身離開。

  還沒出門，父親威嚴的聲音叫住了她：「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又急急忙忙的，因為什麼事？」

  「今天準備增加一點訓練量，八爪武師也到關鍵時刻了。」拿出早有準備的說辭，彩豆沉著應對。

  「我看不是這回事吧。」一向嚴肅的父親笑得意味深長，「那個讓你一定想要再贏一次的卡洛斯小子是不是要打大會決賽了？」

  「……嗯，今天傍晚。」

  本就不擅長說假話的彩豆見瞞不過去，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我今天也有空，晚上就一起看看吧。」

  放下喝淨的牛奶，腿腳不便的中年男子雙臂一撐椅子扶手，在妻子的幫助下站起身。

  讓格鬥大師阿四也崇敬不已的空手道泰斗，在女兒面前也久違地收斂了嚴厲一面，露出幾分屬於父親身份的慈愛。

  但很快，這一抹慈祥就被凌厲的鋒芒取代。

  「正好我也想看看，能讓你念念不忘的好對手究竟是什麼水平，順便再看看卡洛斯這個地方的格鬥道館，在可可布爾前輩退休之後，還有多少斤兩。」

  哪怕難愈的重傷在身，連行動都困難重重，但當他瞪起雙眼，那一抹銳利的寒芒依舊讓人不敢直視。

  ——

  家緣道館五層，剛剛結束演出的梅麗莎饒有興致地拿起手機，在黑暗中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揉搓起夢妖魔湊過來的巫師帽。

  綠嶺市，狠狠教訓了兩個口無遮攔的小蘿蔔頭，又被不務正業還賴在家裡不走的冠軍教訓了一頓之後，忿忿不平的芙蓉連夜往送神山趕去。

  燒焦塔頂，特地關了一天道館的松葉館主盤坐在依舊維持著雷擊時面貌的地板上，捧著自己的平板電腦，目不轉睛。

  神奧聯盟總部，挑燈夜戰奮筆疾書的悟松天王眼中滿是憤憤不平，卻敢怒不敢言，只想著儘快做完手頭堆積如山的工作，等待後半夜安靜觀戰的時刻。

  ——

  卡洛斯，密阿雷市，密阿雷競技場。

  3月12日，晨。

  明亮的晨曦刺破夜空，沉睡的都市從夢中甦醒。

  熙熙攘攘的人潮從各處向共同的目的地匯集，今天的大都會只有唯一的主題。

  戰鬥，並贏得勝利。

  百刻道館的學徒們浩浩蕩蕩走在人群最前方，簇擁著頭戴白色貝雷帽享受眾人目光的碧蘭琪。

  在她身後，葛吉花正和半路上偶遇的得撫微笑寒暄。

  相隔不遠就是密阿雷大學的隊伍，從新生到准畢業生悉數到場，領頭的正是笑容滿面的白羽。

  後方的人群中，查克洛和紫羅蘭依舊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只不過今天，他們身邊多了兩個閒不住的傢伙——從解說任務中解脫出來的希特隆和他無論如何也鬧著要來現場的妹妹。

  會場外廣場上的攤位依舊熱鬧，卻少了生意最好的那一家，容貌千變萬化的老闆和她少言寡語的小跟班不知去了哪裡，或許就隱藏在人群中。

  方寸之地，聚集了卡洛斯大半的一流訓練家和他們的弟子。

  會場外的喧囂漸漸淡去，競技場內的火熱才剛剛開始。

  一片混亂的入場在磕磕絆絆中總算告一段落，盛裝出席的天王冠軍也在貴賓席悉數落座，理事長拉維從身後的通道緩緩走出，身側便是被幾位工作人員推行著的，裝有密阿雷金杯的移動底座。

  見到冠軍獎盃的出現，連夜趕來的眾多娑羅觀眾發出聲勢浩大的歡呼。

  前一個初夏的歡樂猶在眼前，早春的喜悅就再度襲來。且不論勝負如何，這尊金杯都將與他們一道返回海濱的家鄉。

  澎湃的聲浪沖天而起，直奔天際。

  哪怕理事長連連虛按雙手，也無法壓抑現場的熱情，只得苦笑坐下，等待情感的宣洩告一段落。

  菲利奧家中，請假從學校趕回的卡瑪爾摟著妻子坐在沙發上，欣慰地看向電視。

  驀然間，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慈眉善目的可可布爾正笑呵呵地站在外面。

  學院裡，春風滿面的穆里爾正毫無形象可言地斜靠在扶手椅上，身旁空無一人，只有腳下的影子連連翻滾，最後鑽出一個抱了大堆零食的紫胖子。

  連夜裝潢一新的選手通道內，聽著場外漸漸消退的喧譁聲，菲利奧面色平靜，悠遠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

  超能力的藍色光芒在他眼中閃動。

  穿越選手通道的出口，穿越狹長玻璃甬道和尚未升起的對戰場地，正好能看到把玩著自己衣角的可爾妮。

  接著，毫無預兆的爆發中，筆直延伸的超能力向四面八方擴散，霎時間，無數信息湧入菲利奧的腦海，讓他仿佛置身於密阿雷競技場的上空，又足以看到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每一隻寶可夢。

  臉上洋溢著快樂與期待的觀眾。

  含笑走到話筒前，第二次拿出手中選手信息，準備親自宣讀的理事長。

  鬼鬼祟祟跑到貴賓席後方通道，豎起耳朵想要聽點什麼卻被當場抓包的喬安。

  與夥伴們坐成一排有說有笑，趕在決賽應約而來的艾克斯和華依。

  特地翹了班從娑羅趕來，混跡在密阿雷大學看台上，和安托萬打打鬧鬧的桑頓。

  還沒看到參賽雙方就耐不住性子，相機在手快門連連的海雲和牙牙。

  頭頂著百合根娃娃，跟身邊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聊得火熱的凱城。

  當然，還有戴著大大的墨鏡，將表情盡數藏在漆黑之下，散發著生人勿近清冷氣息的娜姿。

  似是沒來由地感覺到了菲利奧的關注，娜姿輕輕摘下墨鏡，眉眼彎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漫長旅途積攢下來的無數記憶在心中聚攏為一，讓菲利奧的內心變得格外純淨與寧靜，沉睡在精神世界最深處的無形力量微微顫動，湧出一道淺淺的暖流。

  【請上半區分區冠軍，來自娑羅市的菲利奧選手登場！】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歸零，耳畔傳來了登台的提示音。

  【密阿雷大會決賽，現在開始！】

  場外的呼喊聲霎時消散，只有屏息以待中醞釀的熱烈氣氛，在座無虛席的密阿雷競技場蔓延。

  「出發了。」

  摸摸在頭頂躍躍欲試的夢妖，將它也收回精靈球中，菲利奧展顏一笑，走上了那條被聚光燈和陽光點亮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