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命運的牽引（5000）

  9月10日晨，已在巡護員營地逗留了超過一周的菲利奧打點好行裝，已有了再度出發的打算。

  按照一個多月前的計劃，最晚到10月初，他就應該趕到白檀市，這樣才能避免耽擱後續的能量方塊訂單。

  如今，一個多月過去，該走的路程卻只是走了不到一半，雖然日子過得很充實，但也確實應當稍稍加快些進度。

  性子爽直的巡護員們對近日來相處融洽又能在很多方面幫上大忙的菲利奧自然也是頗為不舍，但聚散離別本就是無法避免之事。

  逗了逗仍然很膽小的怨影娃娃之後，告別眾人的菲利奧帶著菲茨幾人的囑咐和霍拉斯特地囑咐送上的小禮物，朝東邊走去。

  他的目標很是明確，前往距離巡護員營地已不算太遠的卡洛斯地區最高峰，格朗特峰。

  格朗特這一名稱源自卡洛斯地區的古語，意為「高大壯絕」，具體的詞彙誕生時間已不可考據，只能確定在大約五千年前就得到了廣泛的使用。

  對卡洛斯這樣一個以平原、森林和丘陵為主體的地區而言，海拔足有近五千米格朗特峰可謂一覽眾山小，也對得起這樣的名號。

  數千年間，卡洛斯大陸的文明屢次疊代，而這個具體來源已無法考據的稱呼始終留存。

  挑戰這座整片大陸最高最險的山峰，也是菲利奧特地取道南方的原因之一。

  ——

  和緩的平原和丘陵之間，板塊運動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一個突兀的小型山脈。

  孤立卻高聳的山峰直入雲霄，周圍是連綿六七十公里的小小山系，與遠方的生機勃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充滿了肅殺的嚴寒與殘酷。

  哪怕還在很遠的位置，也不難看到主峰格朗特在兩三千米之上的潔白雪線，一路走來，大小的山峰也罕有植被覆蓋，多為貧瘠的石頭山，雖有不少珍稀的礦藏和寶石，卻也因開採和運輸的難度以及安全問題的困擾，始終未能開發。

  放眼望去，過往的一片蒼翠幾乎蕩然無存，活躍的野生寶可夢數量也不算多，隨著海拔的升高，夏末秋初的悶熱也被乾冷取代。

  一年四季隨時可能飄散雪花的這裡可謂真正的苦寒之地。

  但寶可夢數量的稀少不等於實力的孱弱。

  棲息於此的野生寶可夢承受著嚴酷的自然考驗，又大多是可以挖掘山石甚至直接吞噬岩石、礦物的存在，苦寒之地對它們來說既是考驗也是寶地。

  和安逸的平原丘陵地區大不相同，這裡的寶可夢普遍實力不俗，光是准天王寶可夢就不時可見。

  大口吞咽山石的群山之主波士可多拉。

  在亂石叢中揮爪鍛鍊的極地群狼瑪狃拉。

  甚至還見到了一隻徑直飛向高峰，想要藉助嚴寒來磨練意志的烈咬陸鯊。

  惡劣的自然環境鍛造了野生寶可夢強健的體魄與堅韌的意志，讓它們作風硬朗，保持著原始的野性，一招一式，均有著不俗的威力。

  菲利奧帶著小傢伙們不急不緩地行走在荒涼的山間。

  遠處的高峰在視野中逐漸放大，走走停停的他們也並不著急。

  或是欣賞下在外面極為少見的山間風光，或是深入有主或無主的洞穴來一點小小的探險或尋寶。

  若是遇到了棲息在洞中的寶可夢，他就拿出自己的能量方塊作為賠禮和報酬，讓自己有興趣的夥伴與它們來上一場實戰較量。

  幾天下來，包括心鱗寶在內的六隻寶可夢都撈到了讓自己滿意的戰鬥機會，將多日來積累的營養和心得找到了實踐的機會，一個個樂在其中。

  和好奇心旺盛但行事還算規矩的小夢妖它們相比，從小到大第一次爬這樣的山的風妖精和剛出生看什麼都新鮮熱鬧的心鱗寶就顯得百無禁忌了。

  崎嶇的山道上，一大帶一小，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傢伙左看看右看看，稍不留神就溜得沒影。

  如此的肆無忌憚，自然也毫無意外地引發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一天下午，一邊走一邊盤算著晚上吃點什麼的菲利奧一個走神，兩個淘氣包就不知跑到哪裡瘋玩去了。

  雖然小夢妖早早地跟了過去，但同樣貪玩的它也不太能指望約束住脾氣相投又鬼主意極多的風妖精，不一會兒，三小隻就玩到了一起。

  先是用鬼臉和幻象嚇得一隻迷迷糊糊剛午睡醒來的穿山王落荒而逃，一溜煙兒地鑽到地里。

  然後又趁象牙豬專心吃飯，用棉孢子把笨重的它困在了原地，嘻嘻哈哈笑著離開，險些讓憨厚老實留在原地的心鱗寶遭了災。

  但即便如此，喜歡惡作劇又嘗到了甜頭的小夢妖和風妖精還嫌不夠，把目光投向了一隻實力不凡的電龍。

  未曾想，警惕性很高的它不僅沒上當受騙，反而留了一手，在風妖精得意洋洋地用出棉孢子之時，一記全力的十萬伏特把它電得渾身焦黑，口吐黑煙。

  小夢妖竊笑著抱起心鱗寶，很不講義氣的三十六計走為上，只留風妖精被生氣的電龍追了五條街，這才借著複雜的地形和乘風滑行的優勢得以脫身。

  「艾露！艾露！」

  身上髒兮兮的風妖精怒髮衝冠，氣鼓鼓地指向還在偷笑的小夢妖，義正詞嚴。

  「瑪奇~」

  對於風妖精的斥責，小夢妖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跑上前，左搖搖右晃晃，對自己抓住機會順利撤退一事很是得意。

  有被挑釁到的風妖精一蹦三尺高，嘰嘰喳喳追向跑開的小夢妖，半認真半玩鬧地追跑打鬧起來。

  兩個「臨時監護人」各自折騰起來，無人管束的心鱗寶也開始放飛自我。

  和這兩個熱衷惡作劇和搞事情的小傢伙不同，心鱗寶雖然是個喜歡到處湊熱鬧的，但內心還是充滿了孩童的天性，喜歡美麗又新奇的事物，對危險的感知也還很模糊。

  趁著夢妖和風妖精打打鬧鬧的間隙，它跑向遠處，那邊有一朵開得很艷的山花，哪怕是在亂石遍布的山崖，也倔強地朝著天空生長，帶著滿滿的野性和生命力。

  「傑拉！」

  滿眼都是這朵奇特的小花，心鱗寶邁開大步，飛奔過去。

  「小心點！前面有坡！」

  遠處，菲利奧的聲音遙遙傳來，隱隱飄進心鱗寶的耳中。

  「滋啦——」

  迷惑中，它看到了前方的陡坡，足有一二十米高，下意識想要剎車卻還是沒能停住，在慣性的作用下翻滾出去，嘰里咕嚕地順著山坡翻滾向下。

  「瑪奇？！」

  「唰」

  終於反應過來的小夢妖一聲驚呼，徑直衝入異空間。

  「艾露！艾露！」

  風妖精也騰空而起，飄向陡坡。

  「傑傑拉傑拉？」

  連續翻滾的心鱗寶只覺得暈頭轉向，身子停了下來，卻意外地沒感到疼，下面還稍微有點柔軟。

  四下打量一番，這才看到了頂在身下的小夢妖。

  「傑拉~」

  「瑪奇！瑪奇？！」

  鼓起臉蛋的小夢妖嘰嘰喳喳，批評著想要矇混過關的小恐龍，但話沒說完，上面的風妖精就從天而降，撲到了心鱗寶身上，好懸沒把小夢妖直接壓下去。

  「艾露~！」

  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風妖精乘風而起，抱住心鱗寶，朝著上方飛去，只留小夢妖獨自凌亂。

  「哎已經第三次了吧？你倒是心大，一點不長記性。」

  「傑拉~！」

  用力揉搓著心鱗寶的腦袋瓜，把臉紅的它放回到那朵山花旁，菲利奧半是調侃半是無奈。

  雖然有超能力的照看，每次都不至於出什麼問題，但被這個膽子大心也大的小傢伙嚇一跳總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它也一點不長記性，認錯一門靈，改錯不可能。

  在憨憨一笑糊弄過去之後，剛嗅了嗅花香，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心鱗寶就又朝遠處跑去，追在一隻不明所以的三地鼠背後。

  活力十足，仿佛永遠不會疲憊。

  ——

  不過，小傢伙們的活泛也是有限度的。

  在到達主峰格朗特峰附近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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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海拔的升高，低溫、缺氧等一系列問題接踵而來，空中還時常會飄下點點雪花，在晴天與小雪之間頻繁切換。

  原本精力充沛的風妖精和心鱗寶，一遇到自己不擅長應付的低溫和冰雪，立刻就蔫了下來，尤其在看到遠處山上覆蓋的皚皚白雪之後，更是變得縮手縮腳。

  「艾露~」

  小綿羊露出討好的笑容，軟綿綿的身子緊緊貼在菲利奧的脖子後面，帶來一陣暖意。

  心鱗寶倒是還有幾分勇猛，做出一副不怕冰雪的樣子，但剛踏進一個雪窩就渾身一哆嗦，訕訕地笑了笑，湊到大哥波加曼身邊。

  「現在倒是老實了，不到處瘋跑作妖了？」

  按住在頭頂玩頭髮的小夢妖，菲利奧嘴角勾起，調侃著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教育得老老實實的兩個小傢伙。

  厚重的登山靴踩在無數年積累下已經極為厚實的冰雪上，發出吱呀的響聲。

  再向前不遠，就是封凍的雪線了，雖然天氣不差，氣溫卻已到了零度左右，微風拂面，有幾分小刀子割肉的痛感。

  寒冷而乾燥的風總是多幾分凜冽。

  調侃著瑟瑟發抖心鱗寶和風妖精，給它們遞過兩個特地準備的暖寶寶，菲利奧緊了緊自己的大衣，遠遠眺望著雄偉的高峰。

  「呼哈！能爬上這樣的山，這一次就算不虛此行啦！」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也沒能冷卻他的熱情，「我們走吧！去征服這座格朗特峰！嗯？」

  正在他意氣風發準備正式開始登山之時，遠處的一個小小黑點吸引了他的目光。

  「瑪奇？」

  小夢妖瞪大眼睛，順著菲利奧的視線，朝前方看去，卻也沒發現什麼。

  「布依！」

  淡淡的藍光從眼中冒出，太陽伊布露出會心的笑意。

  憑藉超能力的幫助，它已發現了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

  遙遙踏上雪線，在低溫的侵襲下奮力攀登的，正是極有緣分，從比內克鎮一路走到這裡，遇見過許多次的寶貝龍。

  「走吧，我們趕上去！這個小傢伙看起來已經有點吃力了，給它搭把手！」

  放下用以印證的單筒望遠鏡，菲利奧聳了聳肩，健步如飛，小跑著追趕上前。

  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它此刻的艱辛和痛苦。

  龍系寶可夢對這樣的低溫和冰雪總是缺乏抵抗能力，哪怕寶貝龍的實力已經相當不俗也是這樣。

  強韌有力的身軀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寒風的侵襲下很是吃不消。

  不過，儘管如此，寶貝龍前進的腳步卻還是頗為平穩和有力，兩排整整齊齊的腳印自下而上。

  「巴阿嚏！」

  一個大大的噴嚏，震得自己渾身一顫，險些歪倒。

  「噗嚕噗嚕」

  搖晃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熱氣，寶貝龍重整旗鼓，看向還遙不可及的山巔，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微光，再度出發。

  「這麼硬頂可是很難上去的。」

  菲利奧若無其事地從身後走來，腳步輕緩，幾乎沒發出聲音。

  看著寶貝龍驚詫的目光，他啞然失笑：「我們的確蠻有緣分的，不是嗎？試試這個吧，能讓你暖和點。」

  「啪」的一聲，早有準備的暖寶寶貼到了寶貝龍柔軟的肚子上。

  「巴巴貢？巴貢！」

  一肚子困惑的寶貝龍感受到腹部傳來的暖意，只覺得渾身的氣力都大了不少，用力地點點頭。

  「你是要登頂吧，我們也有這個打算，既然順路，不妨一起走一段？也能相互有個照應，這裡可挺危險的，哪怕是我和我的同伴們也得十萬分小心，你要是能加入，我們也能多個保障。」

  摸了摸手感與先前無二，只是稍稍大了幾分的硬腦瓜，菲利奧笑著發出邀請。

  若是放著它自己往上爬，出現意外狀況的可能性絕對不低，但勸阻又是不可能成功的。

  對寶貝龍的倔強和自尊心早有認識的他，選擇了一個給足了面子的問法。

  果不其然，聽到菲利奧的話，寶貝龍停下腳步，稍稍愣了下，看看越往上就越厚實的冰雪，默默盤算。

  「巴貢！」

  輕輕摸了摸帶來熱量的暖寶寶，寶貝龍認真地點了點頭，朝著菲利奧伸出自己的小爪子。

  ——

  高山之上的氣候總是多變，踏上雪線之後就更是如此。

  在菲利奧和寶貝龍相遇的那會兒，天上還能看到雖不那麼明亮卻也還算清晰的太陽，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就變成了陰雲密布。

  高山的疾風划過，簡直要凍掉耳朵。

  瑟瑟發抖的風妖精一個閃身，撲到菲利奧的胸口，藏進了大衣裡面，哪怕有著菲利奧的體溫它也有點受不了了。

  天空中，密集的雪花緩緩飄下，與地面的積雪交相呼應，更添了幾分冷意。

  哪怕是外界還很炎熱的夏天，高山上的溫度也低得嚇人，哪怕是換上了一直存放在夢妖影子空間裡的厚重大衣的菲利奧都多少有些寒冷，還強撐著向前爬的寶貝龍就更是如此了。

  哪怕有著胸前的暖寶寶，面對自然的偉力，不善應對冰雪的它還是難以支持，渾身抖如篩糠，從積雪中拔腳的動作也漸漸僵硬下來。

  「說起來啊，寶貝龍，你為什麼一定要爬這座山呢？你並不太擅長應對這樣的寒冷環境吧。」

  不露痕跡地走到了寶貝龍身前，替它擋下吹拂過來的夾雜著冰雪的風，菲利奧不解地詢問道。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這隻小龍要選擇這樣一個對自己來說很危險的道路，哪怕是錘鍊自己，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但是，他的問題卻沒有得到答案。

  眼神複雜的寶貝龍與菲利奧對視了片刻，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小爪子指向遠方的山頂，然後就繼續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地向前走去。

  「傑拉！」

  明明自己也凍得夠嗆的心鱗寶見此情景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與它一起哆哆嗦嗦地並肩前行。

  「哎你啊還真是個倔脾氣。」

  看著寶貝龍的做派，菲利奧嘆了口氣，也不再追問，只是默默取出兩個暖寶寶，給暗中較上勁的兩個小傢伙在後背上各自補了一個。

  他已經知道了寶貝龍的意思。

  現在還不能說，要等到爬上去才能說。

  愈發增大的風雪中，一行人的身子都被染成了白色。

  來時的腳印，被新雪覆蓋，重新變成無瑕的潔白。

  ——

  在菲利奧和夥伴們在格朗特峰艱難攀登之時，伽勒爾地區的溯傳鎮，一場萬眾矚目的戰鬥正要打響。

  「各位觀眾！萬眾期待的溯傳競技場歸屬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是近日連戰連捷，旨在完成道館巡禮的彩豆小姐徹底攻克這座承載了伽勒爾空手道和幽靈學派榮耀的溯傳競技場，還是占據屬性優勢的幽靈小子歐尼奧能夠代表自己的道館，捍衛幽靈徽章的榮譽呢？！」

  主持人極富激情的喊聲點燃了涇渭分明的現場觀眾的熱情，彩豆和歐尼奧的名字直衝雲霄。

  熱切的歡呼聲中，選手通道里的彩豆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這是我們的第一步。」

  平靜的雙眼直視前方。

  一雙赤足從昏暗的選手通道走到了耀眼的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