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永恒生命與巨石之林

  「誒？菲利奧，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7月16日一早，精靈中心的餐廳，等候多時的海雲好奇地問道。

  在他前面，是手裡拿著個燙金小本子緩緩走來的菲利奧。

  大嘴娃和波加曼看起來都很困的樣子，迷迷糊糊，一步三晃悠，顯然是沒睡好，和興致勃勃的夢妖、太陽伊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喔早上好啊海雲，這是昨天一個朋友送的，我研究了一下，還沒看完，現在有點小困。」

  揉著朦朧的睡眼，菲利奧把小本放在桌上，收拾起要給夥伴們吃的早餐，一邊解釋道。

  「朋友？就是你昨天下午回來之後說要去見的那個嗎？能讓你這麼上心連夜研究的，肯定是好東西啊。」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海雲點了點頭，笑道。

  「嗯，確實是好東西，所以大嘴娃和波加曼也跟我一起研究來著，估計上午它們得在精靈球里補個覺了。啊，多謝，我正好想喝點熱牛奶呢。」

  正說著，接過海雲遞來的另一杯熱牛奶，菲利奧微笑道謝。

  大吾桑的鋼系寶可夢培育心得，雖然只是比較粗淺的版本，但也確實是無價之寶了。

  這般想著，他看向桌面，薄薄二三十頁的小本，足夠他研究和揣摩好一段時間了。

  「好啦，研究的事情晚些再說，來看看昨天拍的照片？我可是連夜洗出來的，有好幾張都讓我特別滿意！」

  海雲倒是沒太在意這事，興沖沖地拿出了昨天拍好的照片，遞給菲利奧。

  幾隻寶可夢的單獨照片，還有兩處遺蹟的景物，從布局到細節，都很見功力。

  哪怕菲利奧自己不是很懂攝影的高深技巧，也能感受到圖像背後傳遞的文化符號。

  每一張圖片的背後，都是一段無言的故事。

  寶可夢的生機。

  廢墟的衰敗。

  強烈的情感張力從畫面中透出。

  「這會是很不錯的一組圖片，我能留一張嗎？」

  細細地欣賞一遍之後，菲利奧取出了其中的一張，放在桌面，問道。

  「我就知道是這張，你留下吧，我洗了兩張出來呢。」

  聳了聳肩，海雲笑著答應，雖然認識不久，但他和菲利奧卻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默契。

  早在沖洗照片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菲利奧大概會很喜歡這張照片，所以直接多洗了一張出來。

  夢妖飛在廢墟的上空，太陽伊布載著大嘴娃，側立在一根倒塌的石柱上，下面還站著若有所思的波加曼，正伸出小翅膀，拉著菲利奧的褲腿。

  陽光灑落，一側是明，一側是暗。

  生與滅是一對雙生子。

  「話說，走之前，你不和你那位朋友道個別嗎？」

  石香鎮的南部，10號道路的入口處，騎在烈焰馬背上的海雲問道。

  「他啊，昨天晚上夜市散了之後就跑路了，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估計是找個地方挖礦或是幹什麼別的去了。」

  菲利奧一邊調整著自己的輪滑鞋，一邊笑著答道。

  指望大吾桑完成什麼任務，看起來也只能說明聯盟或是其他的什麼組織對這件事不大上心。

  至少，他是沒看出來大吾桑有什麼好好把任務完成的動力，反而因為損失了一塊珍藏的不變石，而多了幾分「趕快找個地方挖礦補貨」的動力。

  分別之時，那雙好看的淡藍色眼睛都在閃閃發亮了。

  「嘿哈！」輕輕跺了下，感覺萬事大吉的菲利奧比出一個「OK」的手勢，「成了，出發吧，沒想到咱們居然還能再順路一段。不過我還挺羨慕你，天上飛的有七夕青鳥，地上跑的有烈焰馬，水裡游的還有個拉普拉斯，去哪都不用自己動腿，不像我這種苦命人，只能踩著輪滑鞋遊歷卡洛斯了。」

  「哈哈哈哈哈！你這雙輪滑鞋可也很是不簡單呢，尋常的輪滑裝備哪裡能禁得起這麼用。不過你別忘了，我可是攝影師，代步的寶可夢夥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走啦，烈焰馬，我們出發！」

  「蓋洛！」

  聽到海雲的呼喚，烈焰馬歡快地長嘶一聲，前肢高高抬起，帶著燃動的烈焰，奔向遠方。

  「喂！你們兩個等我一會兒啊！有沒有考慮正常人的速度啊？！」

  「瑪奇~！」

  身後，是大呼小叫追上前的菲利奧，以及在半空中笑得格外開心的小夢妖。

  「你這體力還是有點差啊，菲利奧，這才多遠就累了？」

  約莫四五十公里外，施施然地從烈焰馬的背上跳下，看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菲利奧，海雲大笑著打趣，伸出手就要拍菲利奧的背。

  「少給我來這套，你坐在馬背上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沒好氣地打開對方的手，菲利奧的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嫉妒。

  「當然好意思了，羨慕吧？羨慕你也去收服一隻小火馬從小養到大啊~」

  「蓋洛~！」

  海雲摟過烈焰馬的頭，一邊親熱地蹭來蹭去，一邊毫不留情地發起嘲笑。

  「嘁等我回頭搞個海陸空三棲的寶可夢羨慕死你！」

  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菲利奧抱過小夢妖就往前走，頭也不回，他是見不得身後這個幸災樂禍的貨的臉了。

  正前方，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零散的石柱構成的巨石之林。

  【賢王結束戰爭，減少對生命的傷害的願望，最終變成了對生命最殘酷的剝奪。】

  【10號道路的巨石之林，每一個石柱，都曾是活生生的寶可夢。】

  【無人知曉，它們此刻是何種狀態，只有淡淡翻湧的能量波動，證明著它們的存在與逝去。】

  【最終兵器的發動，以無數生命為燃料，帶來的卻只有完全的毀滅。】

  【賢王鍾愛和憎恨的一切，平等地迎來了毀滅。】

  巨大的石板，雕刻著殘酷又平靜的文字。

  寂靜的石林，等待著一個又一個特地前來或順路來訪的旅者。

  幾十公里外，巨大的身影正輕輕撫摸著一個不良蛙形態的石柱，淚水順著臉頰，從下顎緩緩滴落。

  ——

  「三千年的生滅，真的是很沉重啊.」

  身前，電飛鼠的石柱還維持著最後時刻的歡快神情，一切卻已定格了三千年之久。

  張開手掌，按在電飛鼠石像的頭頂，海雲的語氣也不再輕快。

  「終結了卡洛斯與伽勒爾百年戰爭的王者，其實也只是個才能出眾的普通人而已。據說，經受了生命之光照耀的他還活到了今天。」

  拍了拍海雲的背，菲利奧聽出了他的意思，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

  「毀滅了這麼多的生命，他自己卻永生了嗎？這未免太不公平。」海雲有點憤憤不平。

  菲利奧搖搖頭：「永生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啊你珍視的一切都在眼前消逝，一次又一次地循環，唯一永生的同伴，卻躲在高天之上永不相見，這可是酷刑。」

  「可畢竟還是活著，只要活著，就總有希望，這不是生命的意義嗎？」撫摸著似乎還傳遞出微弱溫熱感的石柱，海雲想不通，「這裡的寶可夢，可是真的失去了生命。」

  「嗯所以那隻花葉蒂才會在漫長的時光里拋棄自己的訓練家獨自生活，那位曾經的賢王才會自我放逐，開啟在當時看來無止境的流浪。走吧，多看看。」

  指尖從一隻戴魯比雕像的頭頂掠過，菲利奧不置可否，只是徐徐向前。

  ——

  成千上萬的石柱、石像，零零散散，跨越數十公里，從路旁到兩岸的山上，遍地都是。

  無數的野生寶可夢，就在千百年間，與這些同樣曾是鮮活生命的「同伴」共存著，在它們散發出的微弱能量的滋養下，比其他地區的寶可夢都要強壯、健碩。

  伊布、戴魯比、電飛鼠、木棉球

  種種實力不俗、價值很高，很有觀賞性，常被作為寵物飼養的寶可夢散居於此。

  生性平和、極少爭鬥的它們，因為和石香鎮、遙香市的人們關係融洽，對人類的戒備也並不強。

  幾隻貪玩的木棉球和風妖精此刻就在遠處嬉戲，其中一隻看起來就很頑皮的風妖精還順風散出些棉花，飄到了海雲和菲利奧的身旁。

  「瑪瑪奇！」

  正左顧右盼的小夢妖一個措施不及，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艾露ヾ(≧▽≦*)o」

  眼看夢妖吃癟，風妖精和小夥伴們大笑著離開，一溜煙地消失不見，就連小夢妖都沒反應過來。

  「瑪奇[○｀Д○]」

  知道自己被惡作劇的小夢妖立刻鼓成了包子，怒氣沖沖地尋找了一圈沒發現兇手，就跑回到菲利奧的頭頂獨自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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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小孩子脾氣的它，沒過幾分鐘就把這事忘在了腦後，叫出已經睡飽了的大嘴娃，四處玩鬧起來。

  很快，兩隻小傢伙身邊，就聚了好幾隻同樣喜歡熱鬧的小型野生寶可夢，有說有笑、嘰嘰喳喳，不亦樂乎。

  細細一看，居然還有剛剛才捉弄了小夢妖的風妖精。

  感受到菲利奧的目光，小傢伙竊竊地笑起來，對著菲利奧眨眨眼睛，小手在胸前併攏，裝可憐的樣子讓菲利奧忍俊不禁。

  「布依~！」

  不知何時，太陽伊布又鑽到了菲利奧的懷裡，慵懶地叫了一聲，看向前方。

  細長的尾巴輕輕纏在菲利奧的手腕上，就像是在宣示主權。

  「看來時間會撫平所有的傷口，甚至生命本身也會。」

  重新跟上來的海雲平復了心情，看著一派祥和的場景，輕聲說道。

  牙牙從他的腳邊跑過，興高采烈地加入了小夢妖它們的隊伍。

  「不會撫平，但至少會淡化。每一個生命理論上都不會是永恆的，除非是神。但是作為概念的生命恆久不滅，也包括這些化作石柱的寶可夢。」

  菲利奧一邊說，一邊抱起太陽伊布用力吸了一口，引來小傢伙一陣撒嬌，「布依」聲不絕於耳。

  「也許它們已經是卡洛斯這片大陸的一部分了也說不定？這也是為什麼，外面的石板寫著無人知曉它們此刻的狀況。」

  「是啊，生命本身就是很沉重的話題，如果算上歷史就更是如此了。不如先做好當下我們能做到的事情，照顧好我們自己的夥伴，保護好我們所珍視的東西。」

  重新拿起自己的相機，海雲原本凝重的表情重新鬆弛下來。

  他真正熱愛的，還是生命的美好與求索的自由。

  手中的相機，就是他用來保衛這份熱愛的武器。

  ——

  轉眼間，順著滿是石柱的道路向前，不覺已是黃昏，路線似乎也偏移了不少，眼看著就要上山了。

  夕陽西下，柔和的陽光傾灑而下，正落在那山石、叢林、石柱之上，落在行走在其間的人與寶可夢的身上，映襯得格外美麗，平添了幾分詩意。

  玩伴們陸續歸家，玩累了的小夢妖和大嘴娃也在波加曼的水槍沖洗下清理一新，高高興興地跟在菲利奧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來了興致的海雲抱起自己的相機，在石林間穿梭、奔跑，不時按下快門，記錄著夥伴們嬉戲玩鬧的場景，記錄著美麗的自然風光與棲息在這裡的野生寶可夢的閒適生活。

  汗水揮灑間，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某種從石柱中傳遞出的，自然與生命的能量。

  「基萬！」

  玩累了的牙牙小跑著奔向他。

  跑動之中，它突然全身發力，微弱的氣流圍繞在身邊。

  「唰」

  霎時間，小傢伙的眼神凌厲起來，氣勢也隨之漲了一截。

  「這是.你學會聚氣了？」

  海雲蹲下身，將獻寶一般跑過來的牙牙抱起，難以置信地詢問道。

  「基萬！」

  牙牙連連點頭，比比劃劃，很是得意。

  「這麼看來，牙牙距離進化也就不算太遠了，下一步就該學習龍之波動了。吃點能量方塊，牙牙果然很厲害，一邊玩還能一邊進步。」

  菲利奧笑著走上前，遞過幾顆能量方塊，順手RUA了下牙牙的小腦瓜。

  手感不錯。

  「啊嗚(￣～￣)」

  有好吃的，牙牙也不怎麼反對菲利奧摸它腦袋。

  「嗯，下一步的話，就該是龍之.」

  「轟——」

  海雲話說到一半，遠處，一聲巨響，打斷了二人的交流。

  地面甚至都開始微微震顫。

  遠處，隱約之間，還能聽到一兩聲野生寶可夢的慘叫。

  「糟了，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

  放下牙牙，兩顆精靈球瞬間被海雲抓在了手上。

  「去吧！七夕青鳥！烈焰馬！」

  一人升空一人縱馬，兩人毫不遲疑地穿越石林，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向出現突發狀況的聲音源頭。

  仍在僻靜處撫摸著石像的大個子也聽到了聲音。

  他猛地轉過頭，目光深邃地看向遠處。

  「.被絕望所囚也創造絕望之人啊只能招致毀滅。」

  最後一次拂過石柱的頂端，他邁開大步，走向目光所至之處。

  ——

  「滋啦」

  「轟——」

  粗壯的電流四處飛射，爆炸聲將山林的平靜徹底打破。

  祥和的生命家園，霎時間滿目瘡痍。

  一排改裝車輛之上，工業用的強電流發射器正在肆虐。

  一張又一張的電網，將逃亡的野生寶可夢囚禁。

  一隻實力強大的象徵鳥，在電流的齊射偷襲之下重傷倒地，氣息奄奄、渾身焦黑，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嘿真是意外之喜，不僅有這麼多高價值的寵物，居然還有一隻這麼強的象徵鳥，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一個臉上帶疤的中年漢子從車上走下，在幾個部下的護衛下，緩緩上前。

  「辛步.！」

  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象徵鳥掙扎著揚起頭，看著還在周圍想方設法治療它的同伴，高聲嘶叫。

  在它的嚴令之下，幾隻依依不捨的寶可夢只得撤離，朝遠處四散逃去。

  看著走近的盜獵者，象徵鳥毫不掩飾眼中的怒火和質問，卻只換來了嘲笑聲。

  「眼神倒是不錯，不過，也就是你們卡洛斯這樣窮講究的地方，才會有這麼天真的眼神。很快，你就會變得聽話了，迭失棺，暗影爪，解決它然後放到車上。」

  疤臉大搖大擺地離開，不遠處，十幾個寶可夢獵人正將一網接一網的野生寶可夢拖回。

  白天還在這裡自由嬉戲的寶可夢，此時已經成了階下囚。

  遠處的樹林裡，渾身傷痕的風妖精恨得咬牙切齒。

  就在剛剛，它的幾個同伴都被電網捕獲，現在正奄奄一息地被人拖走。

  「艾露！」

  憤怒之下，它再度折返，一聲怒吼，全身的棉花升起，無數的孢子湧向前方。

  「辛步！」

  象徵鳥目眥欲裂地看過去，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喲呵，還有個送上門來的！蜈蚣王，十字毒刃，解決它！這隻風妖精不錯，實力也還行，值得我們動一次手了！慢慢來，我正嫌無聊呢！」

  對這種送上門的獵物，疤臉自是沒有放手不要的理由，一隻年歲不大實力又不弱的風妖精，教訓好了，又能當寵物又能當護衛，黑市上比起這隻象徵鳥都不會便宜多少。

  一聲令下，面目猙獰的蜈蚣王瞬間衝出，兩隻紫紅相間的尖角閃爍著輝光。

  ——

  「轟——」

  「又是這幫該死的盜獵者，受死！君主蛇，魔法葉！」

  「朗姆洛，等我一下！修建老匠，尖石攻擊！」

  技能的光芒閃耀，一側的山林中，兩名青年攜自己的寶可夢勇猛殺出，轉眼間，猝不及防的兩個盜獵者就被擊飛出去，生死不明。

  「什麼？！居然還有多管閒事的！蜈蚣王，趕快解決那個小東西！你們幾個，去幹掉他們！抓緊時間！」

  正指揮蜈蚣王戲弄著風妖精的疤臉面色一變，還以為是有聯盟的大部隊，見只有兩個旅行者裝扮的青年，怒極反笑，帶著殘酷的笑容將幾個護在身邊的部下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