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桑頓：你管這叫一點點？

  卡洛斯學院青年錦標賽的個人賽賽制比較簡單粗暴。

  因為要照顧寶可夢數量還不多的剛成年的學生們，所以三十二強之前，也就是前兩輪，採用一對一的一場定勝負模式。

  進入三十二強之後，考慮到選手實力普遍有所提升，改為三對三的半場賽制。

  這樣的賽制，能夠一定程度縮小在校生和極少數作為「外援」參賽的特批訓練家的差距。

  不過，其實效果也不顯著。

  大多數的特批訓練家都是在十五歲以下獲批註冊，有些已經在成年之前就旅行遊歷了數年，雖然其中大部分成績不算多好，沒能把所謂的天賦、潛力完全兌現，但在18歲這個節點上，早起一步的他們通常還是要比更重視基礎和理論的學院派強一些。

  選擇讓他們中的一部分，以自己獲批註冊之前的母校「外援」身份參賽，也是主辦方卡洛斯聯盟用來激勵在校生的一種手段。

  但上一次有在校生擊敗一眾特批生奪冠，已經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

  娑羅學院今年沒有特批生參賽，但又有著菲利奧、安托萬和阿培這樣一個近年來少有的豪華配置，所以校方還是相當重視的，也希望能夠在成績上有所突破，特別是團體賽。

  畢竟，團體賽是五人參賽，每人只能選擇一隻寶可夢，陣容深度的差距被最大限度拉平，王牌強度、陣容配置才是重點。

  ——

  「在個人賽上面，我們在校生和那些旅行過的特批訓練家之間，存在陣容深度的差距，但也不能妄自菲薄，要發揮我們的知識優勢和培養上的系統性，把我們的實力和風采展現出來！」

  訓練場上，桑頓老師已經從剛剛被菲利奧秀了智商的苦澀中迅速走出，重新變得激情四射，也感染著面前的學生們。

  娑羅學院雖然不是什麼卡洛斯地區的名校，但也算得上歷史悠久、底蘊深厚，在卡洛斯西部仍屬豪強，前幾年的折戟，將壓力和動力積攢到了今天，成為學生們眼中的目標。

  安托萬和阿培站在最前，比起只有小夢妖的菲利奧，他們兩個是更早為三十二強之後賽制改成三對三做準備的學生。

  安托萬自己有著從小培養長大，得到了比內克道館全力支持的胖胖哈力、毽子棉和哎呀球菇，其中，單純以能量等級論，胖胖哈力34級、毽子棉30級，是他的主力，最近幾個月才孵化的哎呀球菇也有了27級，未來幾個月仍然是它們的高速成長和進步期。

  阿培比起安托萬來，起步要慢一點，但寶可夢的天賦卻毫不遜色。出身培育家家庭的他，不僅有著能量等級已到了35級的王牌閃光貓鼬斬，也有出生不久的六尾和凱西，都稱得上天資卓越，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形成完整的戰鬥力。

  對視一眼，二人都把對方當成了菲利奧之外最強的競爭對手。

  平日裡，他們就沒少切磋較量，今天有著桑頓的鼓勵和刺激，更是戰意十足，準備先戰上一場，分個高下出來。

  然而他們的想法卻落了空。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桑頓收起手中的能量測量儀，脫下了外套。

  這個小心眼的黑鐵柱怕是想和我過兩招找個面子。

  菲利奧心想。

  不出菲利奧所料，剛剛掛好衣服，桑頓就走到對戰場邊上，沉聲開口：

  「菲利奧，你的夢妖在能量的積累上已經突破到資深級，或者說道館級的階段了，對吧？我們對戰一場，給同學們打個樣。我也會選擇和你實力相近的寶可夢。」

  從剛剛拿著能量測量儀檢查小夢妖開始，見獵心喜的桑頓就有了自己親自動手的想法。

  菲利奧的這隻夢妖，雖然體形在同類里明顯屬於比較嬌小的類型，但不論是能量的積累，還是深邃到極點，顯然開發極為深入的幽靈系屬性能量，都讓他興致很高。

  此前兩年多的對戰課上，他早就對菲利奧的指揮素養深有體會，搭配上能量積累堪比很多特批訓練家的主力寶可夢的夢妖，能夠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他也是極為期待。

  當然，「黑鐵塔一般的桑頓老師也想通過一場實戰找回面子」這樣的想法的作用，也是不容忽視。

  「好的，桑頓老師。」

  能早點完事，菲利奧也樂見其成。

  「瑪奇！」

  躍躍欲試的小夢妖也不復先前可愛又無害的形態，巨大的鬼臉圖案在空中凝聚，那是精純的幽靈系能量的體現。

  ——

  高級班專用對戰區，為師生對練而特別強化過的高級對戰場。

  其餘參與訓練的學生，以及來自學院飼育屋的陪練寶可夢，已經清一色的在觀眾席上坐好，準備觀摩這場師生之間難得的正面較量。

  「安托萬，你是看過菲利奧和娜姿館主的對戰的，小夢妖的風格是什麼？我和貓鼬斬可也很想和他打一場啊。」

  阿培坐在安托萬旁邊，見他難得認真地拿起筆記本，貼上了夢妖的照片，一邊看著場上一邊準備寫些什麼，笑著問道。

  對戰場上，小夢妖飄浮在半空，另一側則是一隻雙足站立，身材高挑又充滿流線感的焰後蜥。

  聽到阿培的問話，安托萬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嘴唇微張，卻最後什麼也沒說。

  「怎麼，不好評價？」

  安托萬的樣子，讓阿培更好奇了。

  安托萬點點頭：「是。很難評價，硬要說的話，不僅找不到什麼弱點，而且，它就好像是菲利奧身體的延伸。菲利奧的指令，有時候我都還沒聽清，它就行動起來了，學不來啊看吧，要開始了，看過你就知道了。」

  「哦？那我更好奇了。」

  阿培饒有興致地扭過頭去，正看到二人進行對戰前的最後準備。

  「菲利奧，這隻焰後蜥，是我正在重點培養的夥伴，現在還很年輕，和你的夢妖應該實力相當，擅長高速作戰和毒火協同。你大可以全力施展，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校長和我都很期待你的成績。」

  指了指自己的寶可夢夥伴，桑頓大方地介紹著，言語中也毫不掩飾對菲利奧的提點。

  雖然對菲利奧的訓練態度不大滿意，但每次看到一站到場上氣質就完全不同的他，桑頓都頗為欣賞。

  「好的，桑頓老師，那就請您多指教了。夢妖培養得比較均衡，各方面都會一點點，您也要留神才是。」

  菲利奧微笑著點頭，含蓄中透著自豪地介紹起自己的搭檔。

  這還是小夢妖第一次在對戰課上出手，不論是它還是菲利奧，都相當重視。

  菲利奧雙目微凝，焰後蜥的情況便映入眼帘。

  焰後蜥

  性別：雌性

  屬性：毒、火

  特性：腐蝕

  能量積累：42

  在二人點頭示意之後，臨時趕來幫忙擔當裁判的另一位對戰課老師揮動手中的指示小旗，高聲下令：

  「桑頓對菲利奧，一對一無限制對戰，現在，開始！」

  「夢妖，前沖，高速星星！」

  「焰後蜥，衝過去，拍落！」

  戰鬥開始的一剎，二人同時選擇了搶攻，兩隻身手敏捷的寶可夢一高一低，如同離弦之箭，沖向對方。

  無數的星形能量搶先一步，橫亘在焰後蜥的身前，讓它只有兩個選擇，止步，或是硬頂。

  「頂住，衝過去！」

  實戰派的桑頓作風強硬，一聲令下，焰後蜥便冒著槍林彈雨，繼續衝鋒。

  「轟轟轟轟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星形能量在它的身上炸裂，每一下的傷害都不算嚴重，但積少成多，讓本就不以身體強壯著稱的焰後蜥十分痛苦。

  好在，不遠的距離在一輪火力傾瀉之後，便拉近到毫釐之間。

  雖然不懂菲利奧為什麼要和敏捷性在夢妖之上的焰後蜥對拼，但這樣的搏殺機會，桑頓顯然不會錯過。

  「拍落！」

  如火般熾烈的鋼鐵男兒發出怒吼。

  漆黑的能量在焰後蜥的雙掌之上凝聚，直奔不知何時停下前進步伐，漂浮在半空間的夢妖而去。

  然而，直來直往的他，卻沒有看到菲利奧和夢妖嘴角的笑意。

  「就是現在，潛靈奇襲！」

  空間的裂縫撕開，趕在毫釐之間，憑藉空間距離帶來的空隙，夢妖藏入焰後蜥無法感知的領域。

  然而，只是一瞬，在焰後蜥的背後，夢妖便再度現出身形，小小的紫黑色光球在它的身前凝聚。

  「焰後蜥，噴射火焰！」

  黑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焰後蜥也同步地在半空扭轉了身形。

  蓄勢多時的火龍，直奔夢妖而去。

  「嘭」

  然而，在桑頓與焰後蜥驚訝的目光中，夢妖的「身體」炸裂開來，化作無數個小小的碎片，從高空墜落。

  「不好，是替身！焰後蜥，毒瓦斯！」

  驚呼一聲，桑頓立刻做出了判斷和反應。

  守住是無法抵擋潛靈奇襲這樣的帶有空間波動的突防技能的。

  不能被動挨打。

  淡紫色的煙霧從焰後蜥的體表冒出，瀰漫開來，這是化被動為主動的以攻代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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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樣的戰法，對菲利奧而言，並無什麼用處。

  「奇異光線然後電磁波。」

  平淡的聲音中，嬌小的黑影從地面處鑽出，五顏六色的光波，射向已在半空成了活靶子的焰後蜥。

  緊接著，面對已經雙眼一片混沌，卻仍然大口吞下掛在胸口的樹果的對手，電網瀰漫，穿越了迷霧的阻隔，將正要墜地的焰後蜥死死纏在中間。

  「滋拉」

  微弱的電流，從焰後蜥的體表處瀰漫開來。

  嚴重的麻痹狀態，讓焰後蜥的行動嚴重受限，卻也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打嗝！攔住它！近身！」

  「下三，沖，禍不單行！」

  深知幽靈系寶可夢放風箏戰術恐怖之處的桑頓果斷反擊，焰後蜥體內的費洛蒙、毒液和樹果的無用汁液融為一體，化作浪潮般的白霧，強行克制體內的麻痹之感，向著夢妖的方向壓去。

  但是，和他同步下達命令的菲利奧，卻再次將他的判斷算得清清楚楚。

  利用霧氣的密度，菲利奧敏銳地抓住了近地面的一道空隙，夢妖毫不遲疑，以毫釐之差，近到了焰後蜥的身旁，近身搏殺，無數的暗影化作尖矛，刺入焰後蜥的身軀，引爆了體內的電流。

  「噗呲.崩」

  「這！」

  過於恐怖的威力和連鎖反應，讓桑頓瞠目結舌，雙拳不由得攥緊，死死盯向前方。

  劇烈的痛苦，讓焰後蜥面色猙獰。

  但它卻和自己的訓練家一樣，有著一副鋼鐵般的身軀和與之相應的器量，強撐著站住，不僅未倒，反而猛撲向稍顯意外的夢妖。

  「過熱！」

  「薩拉！」

  咆哮中，焰後蜥將體內的毒素化作助燃劑，傾盡一切，撲倒在夢妖的身上。

  「轟——」

  瓦斯、火焰。

  二者接觸的一剎，便是沖天的火光。

  以敵我俱傷的方式，桑頓和焰後蜥打出了火系訓練家與寶可夢的決絕反擊。

  「嘭」

  黑煙中，傳出一聲輕響。

  聲音微弱，卻仿佛一聲驚雷，響徹台上台下聚精會神觀戰的每個人的腦海。

  「又是替身！」

  看台上，安托萬一聲驚呼。

  「它根本沒靠近，是假的！」

  阿培也反應過來，目光敏銳的他，已看到了遠遠觀察著黑煙，體表浮現出藍光的夢妖。

  使用禍不單行，根本不需要近身，從前沖的一剎，就根本不是什麼毫釐之差，而是早有算計。

  勝負之勢，已然定下。

  「好了，夢妖，最後一擊，暗影球。」

  「瑪奇！——」

  尖嘯之中，規模數倍於常態，色澤更顯幽暗的暗影球，憑藉兩次冥想的加持，以及夢妖凝練至極的幽靈系能量灌注，瞬間凝聚成型。

  「嗖——」

  「引爆！」

  「躲開！」

  黑影劃破天空，射入剛剛散盡的黑色濃煙，炸裂在倉促閃躲的焰後蜥的身上。

  「轟——」

  能量的浪潮，席捲整個對戰場，外圍的防護屏障都微微顫動。

  來不及反應，纖細的黑色身軀如同出膛炮彈，向後方飛出。

  「嘭」

  沉悶的響聲，出現在最外側的屏障之上，帶起能量的翻湧和波動。

  焰後蜥的身上，細小的傷口，爆炸的灼傷，以及仿佛烙印在胸口的巨大紫黑色傷痕，將它鋼鐵般的意志徹底擊垮，使它陷入深度昏迷。

  「焰後蜥失去戰鬥能力，勝利者是，夢妖！」

  擔任裁判員的老師從場外飛奔而來，同行的，還有學校重金從喬伊家族請來的幸福蛋護士。

  ——

  「我得多謝你手下留情才是，那一下暗影球要是打到實處，焰後蜥免不了躺上幾天。」

  看到焰後蜥「除了灼傷之外全都是簡單皮外傷」的診斷結果之後，桑頓既如釋重負，又有點難以置信和失落。

  作為老師的他，反而被學生點到為止了。

  不僅是寶可夢的素養碾壓，也是戰術指揮的碾壓。

  「切磋而已，分出勝負就好。下次不知道可不可以挑戰下桑頓老師的幾隻主力寶可夢？小夢妖也很期待。」

  「瑪奇！」

  毫髮未損只是稍稍有點疲憊的夢妖坐在菲利奧的肩頭，興致勃勃地點頭表示贊同。

  「這當然沒問題。但是菲利奧，你這個，真的是夢妖嗎？還是剛剛才突破的夢妖？這個速度、反應能力，還有技能的強度，它真的合理嗎？不是最近才被帕底亞發現的那個.？」

  臉頰微微抽搐，桑頓看著笑得甜美的小夢妖，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陣寒意。

  「如假包換，當然是小夢妖，您又不是沒見過它小時候的樣子。」菲利奧的表情有些好笑，「只是，我和您說過嘛，我的小夢妖培養比較均衡，各方面都會一點點。」

  「你管這個叫一點點？！你不識字還是我不識字？！」

  桑頓的咆哮，引得從台上列隊走下的學生們一陣側目。

  「對啊，都還只會一點點，距離讓我和它都覺得無懈可擊的程度，還差了很遠。」

  「瑪奇！」

  菲利奧答得坦然，夢妖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們倆對一點點這個詞的認識怕是有點什麼大病。

  心中暗自吐槽，桑頓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老師？」見他不說話，菲利奧試探性地問道，「我和小夢妖希望在放學之後做一些自己的訓練，這個集訓，是不是可以不參加了？我定期和您還有安托萬他們合練一下，平日裡的進度也不會耽誤，怎麼樣？」

  「嗯啊？」

  正在腹誹的桑頓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驚覺。

  但反過來一想，以菲利奧如今的實力，集訓反而沒有效果，讓他自己努力保不齊進度更快。

  思慮一番，桑頓不僅沒了輸掉比賽的難過，反而如獲至寶，滿口答應：「沒問題，我批准了！但以後你一周跟我們合練一次，檢查進度，不能鬆懈。」

  「那就謝謝您了，桑頓老師，我先走一步，和朋友還有約。」

  菲利奧微微一笑，退後幾步，順手蹲下身摸了摸波加曼的小腦瓜，就起身離開。

  「喔誒？！」

  後知後覺的桑頓才反應過來，剛要說什麼，菲利奧和小夢妖就已經溜得沒了影。

  「哎，這孩子成了，都過來！分組合練！安托萬和阿培，你們兩個跟我練！」

  看見學生們一個個微妙的表情，桑頓臉一板，又變回了先前的樣子，大聲招呼著眾人開始訓練。

  一時間，對戰場上，戰鬥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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