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白鯨上的光影

  在新世界，一艘形如白鯨的大船昂然前行，迎頭撞破了風浪，悠然馳騁於萬里汪洋之上。

  「咕咕！！」

  「咕咕！！」

  天穹下，傳來了一陣陣整齊的鳥叫聲。

  一長串新聞鳥展翅而來，在上空盤旋了兩圈，用叫聲提醒著船上的主人們自己的到來，然後才施施然的停在了船舷上，耐心的等待著人來買報紙。

  聽到外面那耳熟的叫聲，正在食堂吃早餐的白鬍子海賊團的成員們立刻就發出了陣陣喧囂聲。

  「喂，今天的報紙來了。」

  「輪到誰去取報紙了？蒂奇，沒錯的話今天是你當班？」

  「嘖哈哈哈哈！！今天的報紙嗎？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新聞······誰也不能動我的櫻桃派啊！」體格胖大，毛髮濃密，皮膚呈赭色的中年男人——蒂奇放下手中才吃了一口的櫻桃派，站了起來。

  「你可閉嘴吧！誰會去動被你咬了一口的櫻桃派啊！」

  「嘖哈哈哈哈！」

  蒂奇大笑著走出了餐廳。

  「咕咕咕——！！！」

  新聞鳥發出了恐慌的叫聲，看著走過來的蒂奇，身體竟然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

  「我看看，今天有什麼新聞？」

  他將準備好的貝里鈔票塞進了新聞鳥掛在身上的錢箱，然後拿下來厚厚一迭報紙，白鬍子海賊團本團就有1600人，雖然這其中大多數的成員識字有限，但對於報紙的需求卻是相當旺盛，只買一份報紙儼然是不能滿足大家的需要的。

  結束了交易之後，新聞鳥立刻就努力扇動翅膀，慌慌張張的逃走了，眼前的這個人類，簡直比那些超大個的海王類好要恐怖好多好多！一點都不想在這個人類的身邊多停留哪怕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沒有理睬這些鳥兒，蒂奇就站在船頭，隨意翻了翻手中的報紙，看看有沒有什麼勁暴點的新聞。

  然後，

  只是瞟了一眼，

  他就愣住了。

  世界經濟新聞報的頭版上能看到四個加黑加粗的大字，【冥王再現】，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兒擠占了頭版近四分之一的面積，再配上下方的照片，文字直接被擠到第二面去了。

  說起來，這個消息的發布已經是滯後了。

  因為庫贊在香波地群島上的清掃行動，使用了【帶角電話蟲】阻斷了島上的通訊，讓大新聞摩根斯也沒有能在第一時間收到相關情報，等到通訊恢復，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天。

  「冥王······」

  蒂奇盯著照片上手持長劍的雷利，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訝的光芒。

  還真的是那個冥王，海賊王的副船長，西爾巴茲·雷利。

  作為白鬍子海賊團的老船員，他就和已經是四皇之一的紅髮香克斯一樣，當時還是白鬍子海賊團的新人實習生的蒂奇曾跟隨著白鬍子與羅傑海賊團戰鬥過許多次，自然是認識怪物一般強大的冥王雷利。

  盯著照片看了兩秒鐘，他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報紙的第二面，文字詳情都被擠到這裡來了。

  「又是黑王子······還有火拳這個小鬼······」

  這時，

  「喂，蒂奇，你個傢伙磨磨蹭蹭的搞什麼鬼呢？大家都等著呢，把報紙拿過來一起看啊！」有人站在艙門口大喊道，催促著遲遲不見回來的蒂奇。

  「馬上就來，著什麼急啊！」

  蒂奇用同樣的大嗓門喊了回去，捏著一沓報紙快步走了回去，一進門就揮舞起來手中的報紙，扯著嗓子大聲的嚷嚷了起來，「嘖哈哈哈！今天有大新聞！超級厲害的大新聞！！！」

  「什麼啊？不會是BIG·MOM又要結婚了吧？」

  「哈哈哈！那算什麼大消息，要我說肯定是黑王子那個傢伙又惹出什麼事了，這段時間報紙上不都是黑王子的名字和照片嗎？」

  不得不說，這個推測挺靠譜。

  「的確是和黑王子有關。」

  「不過黑王子這一次可不是主角兒！」

  蒂奇大聲的說道。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那一沓報紙，目光在老船員們的身上游弋，「喂，都還記著吧？【冥王】西爾巴茲·雷利，那個老怪物出現了。」

  嘈雜喧囂的吵鬧聲突然間消失了。

  彷佛是被吃了寂靜果實的能力者消去了這裡的聲音一樣。

  老船員們被蒂奇突然說出來的名字給驚到了，他們的沉默連帶著身邊的資歷更淺的船員們也有些迷糊的閉上了嘴，腦子轉的快的已經想起來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來驚色，而腦子反應慢的還兀自茫然。

  「蒂奇，你確定？」

  「嘖哈哈哈！被嚇到了吧？都自己看去吧！」

  蒂奇大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報紙塞給了旁邊的一人懷中，自己大搖大擺的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繼續吃著放在盤子裡的櫻桃派，一邊吃著，一邊大聲的讚美著櫻桃派的美味！

  報紙被分發了出去。

  二三人，三五人，或者七八人共享一份報紙······寬大的餐廳中人頭涌動，以極快的速度分化成了一個個小群體。

  「冥王······是本人沒錯······我還以為他早就掛掉了。」

  「前輩，冥王，是那個海賊王的右腕嗎？」

  「不然還有第二個冥王嗎？」

  「我就說了，果然是和黑王子有關係······不過火拳？誰知道這個小鬼是什麼來歷嗎？報紙上說冥王現身救了這個小子？真的假的？」

  餐廳中迴蕩著熱鬧的議論聲，圍繞著消失了快二十年的冥王，大家展開了熱火朝天的談話。

  老船員們憶往昔歲月，年輕的船員們則紛紛追問著過去的傳說。

  蒂奇吃掉了最後一口櫻桃派！

  他握著手中的叉子又從桌子上的大盤子裡插了一份櫻桃派放在自己的小盤子裡，繼續享用著最愛的櫻桃派，不過他在享用面前的美食的同時，耳朵也在聆聽著其他人的討論。

  有人在爭論冥王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麼。

  有人猜測著冥王突然在這個時候，在香波地群島現身的原因。

  有人在討論冥王和黑王子到底誰更厲害。

  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的話題，蒂奇的心情不是很愉快，哪怕他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不斷大聲讚美著櫻桃派的美味，然而在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失落和嫉妒，加入白鬍子海賊團這麼多年了，依舊沒有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那顆惡魔果實。

  如果沒有奇蹟，他未來大概真的要作為白鬍子海賊團的一員度過餘生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為了那顆惡魔果實而下的賭注，想要得到那顆傳說中的惡魔果實，不壓上足夠的本錢是沒可能得到的，所以他押上了自己的未來，並且為之堅持了二十多年的時光。

  只是，

  等他看到黑王子這種能與四皇比肩的年輕的怪物出現，看著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和黑王子有關的報導，看著那個傢伙站在白鬍子老爹侃侃而談，看著艾爾烏斯享受無數人的矚目······

  嫉妒，

  仍舊像是毒蛇一樣撕咬著他的心臟。

  他渴望著擁有如四皇一般的威赫權勢，想要讓自己的名字傳遍大海，占據金山銀海般的財富，期望著數不清漂亮的女人簇擁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胸中是有著如此之多的野心。

  但為了那顆傳說中的惡魔果實他卻只能壓抑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在白鬍子海賊團裝作一副傻兮兮的無害模樣，為那不確定的未來賭上全部的人生。

  「啪啦！！」

  叉子劈碎了餐盤。

  旁邊的人看了過來，翻了個白眼，「蒂奇，你再這麼弄碎餐盤，薩奇隊長下一次真的會給你換上鐵盤子的。」

  「嘖哈哈哈哈！！！這個櫻桃派真的好吃到爆！誒？盤子怎麼又碎了？這也太爛了吧？」

  蒂奇若無其事的裝傻。

  靠著絕強的韌性和耐心，他壓制住了心中那名為嫉妒的毒草，依然是維持著他苦心塑造了二十多年的面具，像是個丑角一樣傻兮兮的歡快大笑著。

  旁邊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去理會這個混不吝的傢伙。

  ······

  與此同時，

  莫比迪克號的船長室，

  「雷利······咕啦啦啦！！！」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大笑著，他伸手捋了捋月牙般的鬍鬚，「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馬爾科，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十九年。」

  站在書桌旁的金色朋克頭男人答道。

  十九年前，海賊王羅傑被處死，這個被稱為「海賊王的右腕」的男人也就徹底的從世人的眼中消失，這十九年來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要不是報紙上突然提起，都以為他早已默默的死在了某個地方。

  「噢！十九年······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白鬍子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在香波地群島和艾爾烏斯這個小鬼打了一架······看樣子還沒有老的提不動劍！不過，為什麼······突然現身？羅傑死了之後，你就消失了，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了?」

  金色朋克頭的男人——馬爾科斜眼看著報紙，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了過去的記憶，二十多年前，羅傑還沒有摘下海賊王的王冠的時候，他追隨著老爹和羅傑海賊團展開過多次爭鋒。

  冥王雷利，那個恐怖的老爺子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又是D嗎？很年輕的小子······出海幾年了啊？這麼著急來新世界······馬爾科，這個火拳有什麼情報嗎？」白鬍子問道。

  直覺告訴他，雷利的現身，絕對是和這個火拳有關。

  就算是比惡鬼還要恐怖的白鬍子，說到底也還是有著好奇心的，尤其是牽扯到雷利這樣的『老朋友』。

  「資料很少，如果情報沒有太大的謬誤的話，火拳大概是今年才出海的海賊，是從東海來的，進入偉大航路也就是半年多點的時間，就已經衝到新世界了，而且還在香波地群島擊敗了海軍中將······估計是個挺難纏的小鬼。」

  馬爾科來給老爹送報紙前，就已經做了點功課的，只是時間有限，只能收集到這些粗淺的情報。

  「東海？」

  捕捉到了關鍵詞。

  白鬍子看著報紙的第三面上附著的火拳的照片，那年輕的面孔越看越覺得有點眼熟，不過······雀斑？有點微妙，就連白鬍子也被艾斯臉上的雀斑誤導了感覺，沒有和羅傑對上號。

  「又是從東海來的海賊嗎？」

  羅傑的故鄉就是東海。

  白鬍子再次端詳著報紙上的照片，凝視了半天，最終將報紙翻了過來，「雷利啊！久違的看到故人的名字······那個，馬爾科，今天能多喝一杯嗎？」

  他和身為船醫的兒子打起了商量。

  「老爹······唉！！！」

  馬爾科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這個月已經超標了啊······唉！這是這個月最後一次！絕不能再多了！」船醫也很頭痛，老爹的酒癮實在是有點難搞！這要是在十年前······不，五年前，陪著老爹喝上一夜都沒問題。

  可惜歲月催人，

  老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喝酒這個樂趣都因此而受到限制。

  「老爹，我進來了啊！」

  房間的門打開了。

  薩奇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薩奇，有什麼事嗎？」馬爾科問道。

  「老爹，甚平老大來了。」

  薩奇說道。

  「人在哪呢？」白鬍子站了起來。

  「在甲板上。」

  等到薩奇剛剛說完，白鬍子已經大踏步的走出了門，朝著甲板上行去。

  早晨的陽光溫柔可親，驅散了夜裡的刺骨寒意，落在臉上給人暖融融的舒適感，白鬍子來到了甲板上，立刻就看到了那足足有三百公分高的鯨鯊魚人，其渾身濕漉漉的，正在用干布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喲，甚平。」

  白鬍子打起了招呼。

  「白鬍子老爹······」

  甚平大概擦乾淨身上的水漬，走了過來。

  「怎麼回來的這麼快？艾爾烏斯那個小鬼又耍什麼手段嗎？」

  「一切都好。」

  甚平細細的將發生在聖地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他被邀請成為埃克蒙多王國的魚人空手道的總教官的事情也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王下七武海的身份現在已經是徹底的分割開了，若非是艾爾烏斯王子的邀請······我恐怕都走不出瑪麗喬亞。」

  甚平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感激艾爾烏斯的庇護，但是這份危險卻也是因為艾爾烏斯而起······總之，感情有點複雜。

  「離開了紅土大陸，艾爾烏斯王子去了海軍本部，我則是直接返回魚人島，和尼普頓陛下當面聊了一下最近發生的這一切，然後······魚人島發生了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甚平臉上露出來些許羞愧。

  「甚平老大，出了什麼事啊？」站在白鬍子身邊的薩奇一臉好奇。

  「白鬍子老爹，火拳······火拳他燒掉了您的旗幟。」

  甚平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說火拳······燒掉了老爹的旗幟？」馬爾科兩手環抱在胸前，一字一句的問道。

  「是這樣。」

  甚平用力的點頭，「【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他燒掉了庇護著魚人島的旗幟······白鬍子老爹，我知道這話可能很多餘，但是還是希望您能注意一下，火拳雖然年輕，但是那份潛力確實是相當恐怖，我在魚人島就聯繫過艾爾烏斯王子，他說火拳是在和海軍中將戰鬥的過程中才學會武裝色霸氣，然後就成功擊敗了一位老牌的海軍中將。」

  「咕啦啦啦！」

  白鬍子豪邁的笑了起來，「聽上去的確是個聰明的小子······甚平，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小心點的。」

  「我本來是想著在魚人島上堵住火拳，結果去遲了一步，火拳已經離開了魚人島，我試著追蹤結果失敗了，所以乾脆直接先來找白鬍子老爹您，將這件事當面告訴您一聲，實在是萬分抱歉，沒有能守護住您的旗幟。」

  甚平說罷，直接雙膝落在了甲板上，深深的低下頭，代替著魚人島表示這份歉意。

  「甚平，你在做什麼？給我站起來！」

  白鬍子瞪大了眼睛。

  薩奇在老爹開口的瞬間，就衝到了甚平的面前，伸出手將甚平給拉了起來。

  「旗幟被燒了這不是魚人島的錯，甚平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白鬍子如此說道。

  「白鬍子老爹，可是······」

  「甚平老大，聽老爹的沒錯，敢燒旗幟，這個叫火拳的小子是擺明了要找我們的麻煩，就算不是魚人島，等之後估計也會發生在其它島嶼。」薩奇伸手拍了拍甚平的胳膊。

  甚平默然。

  仁義是他的存身立世之道。

  白鬍子老爹的恩情是這輩子窮其一生都難以償還清的，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將要竭盡全力去回報白鬍子老爹的恩情，正好捨去了王下七武海的身份，不用再擔心招來世界政府的不滿。

  所以他決定了，他要守護白鬍子老爹，火拳艾斯······他不會讓這個狂妄的小鬼靠近白鬍子老爹一步的。

  「甚平，放鬆點，既然如今你已經不是王下七武海······馬爾科，薩奇，準備宴會！好好招待甚平。」白鬍子吩咐道。

  「白鬍子老爹，沒必要這麼······」

  「甚平老大，海賊和海賊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薩奇笑得很高興。

  「甚平，不必客氣。」

  馬爾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

  「老爹，就算是宴會，也不能大意。」船醫叮囑道。

  「······馬爾科，太囉嗦了，我知道了。」白鬍子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