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5章 血誓

  此時此刻，宮本信玄直接將手中妖刀，插入腳下的隕石之中，但雙手卻依舊死死的握住刀柄，無法鬆開片刻。

  在這期間，六目之中，時而猩紅如血，時而又恢復清明，自身意識正在與寄宿於妖刀之中的惡念不斷的展開爭奪。

  「住手.這是我的身體，你給我老實一點！！」

  怒吼間，伴隨著宮本信玄情緒的劇烈起伏，周身猩紅妖力亦是不受控制的接連迸發，身體更是不斷出現詭異的痙攣，令一整個場面看起來詭異無比。

  然而，宮本信玄此次的呵斥，卻是並沒有讓寄宿在妖刀之中惡念有所收斂。

  大概是因為剛剛才吞食了大岳丸的緣故，妖刀的力量，變得比往常更加強大，猩紅的特殊妖力在不斷翻湧迸發的過程中，開始出現一道道黑色的電光，混雜在猩紅的妖力之中，令其妖力變得更為邪異起來。

  又一次的意識衝擊，伴隨著惡念的侵蝕，一個癲狂的聲音在宮本信玄的腦海之中響起……

  「你的身體？不不不.這難道不應該是我們的身體嗎？」

  這一刻，腦海中響起的這一個聲音，令宮本信玄臉色驟變。

  「什、什麼時候？你是什麼時候誕生出獨立意識的？！」

  以往的惡念，只有純粹的本能衝動，卻並不具備獨立意識，對他意識進行侵蝕，那也是屬於本能反應，同時那席捲過來的，也是最為純粹的『殺意』、『怨恨』，卻不存在任何具體的意思。

  但如今情況顯然不同了，那個聲音的出現，足以證明寄宿於妖刀之中的惡念，已然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怎麼？很意外嗎？」

  「是在我變成鬼人，瘋狂獵殺妖怪的那段時間裡？這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就像宮本信玄說的那樣，只有那段時間裡，他深陷殺戮，所有的行動，完全受到了惡念的驅使，程度之深，那段時間的他，甚至連自己的意識都是完全模糊的，只記得自己在不停的殺！

  若非與鬼王酒吞童子的那一戰，他在殺出重圍之後，重傷沉睡，恐怕也無法奪回自己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但如果要他去回憶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宮本信玄實際上是完全記不清的。

  「伱居然一直隱藏到了現在？」

  「不然呢？當時那段時間，我的意識才剛剛誕生，本身就十分脆弱，再加上與酒吞童子的那一戰，讓我也遭受了重創，在那個時候，你如果就已經發現了我，你難道還能容忍我繼續存在？」

  惡念的話讓宮本信玄陷入了沉默。

  因為他根本無法反駁！

  惡念的確是從他靈魂中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但對於被壓制在妖刀中的惡念，宮本信玄與其說是將他視為自己的一部分，還不如說是將其視為自己的敵人，從始至終，都是在防備他和壓制他。

  在這個前提下，他若是知道惡念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定然會從中感受到威脅，並想辦法，更加徹底的將其處理掉。

  從這一點來看，那惡念也的確是足夠了解他，同時也懂得隱忍，竟然一直隱藏到現在，才朝他露出獠牙！

  「別抵抗了、為什麼要抵抗？你我本就是一體的，之前那個翼人的精神攻擊，你應該清楚，繼續分庭抗禮，只會讓我們的精神露出破綻！而只要我們重新合二為一，那翼人的精神攻擊，將無法再對我們構成威脅！！」

  惡念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朝著宮本信玄的意識發起侵蝕。

  惡念的這一番話，並無問題，但卻並不能讓宮本信玄放棄抵抗，這讓惡念不得不繼續出聲……

  「回答我啊，你為什麼要抵抗？我們的目標，難道不都是殺光這世間的所有妖怪嗎？在合二為一之後，我們會變得更強！能夠殺死更多的妖怪！但你卻一直拒絕……」

  說到這裡，惡念聲音一頓。

  「你動搖了，你忘記了當初立下的誓言！」

  惡念的這句話，無疑是對宮本信玄構成了刺激，讓之前面對他的各番言語，一直沉默不語的宮本信玄終於出聲。

  「不、我沒有！」

  「你有！」

  此時的惡念，一口咬定宮本信玄內心動搖，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你當時立誓，為了殺光世間所有的妖怪，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換取力量！」

  「沒錯。」

  「但你現在的舉動，卻和你的誓言相背離！」

  「……不、不是……」

  惡念的言語，可謂是咄咄逼人，宮本信玄如今雖然還在咬牙死撐，但依舊無法改變，他的意志正在逐漸鬆動的這一現實。

  「不是？那你再重複一遍，你當初對這把刀所立下的血誓！我看你恐怕都已經忘了吧？」

  「……」

  「就由我來讓你重新想起來好了……」

  說話間，惡念的聲音變得逐漸猙獰凶厲起來……

  「我詛咒神、詛咒佛……」

  伴隨著那段血誓的開始，宮本信玄那塵封已久的記憶被再次喚醒。

  記憶之中，他渾身是血，在連斬上千妖怪之後，倒在了遍布妖怪屍體的血泊之中。

  在生命即將耗盡之時，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發下血誓！

  「我詛咒神、詛咒佛，詛咒這個奪走了我一切的世界！我願化身惡鬼，弔唁血親，誓要讓這世間所有的妖怪，永無、安寧之日！！！」

  跟隨著被喚醒的記憶，再次念出這一段血誓的宮本信玄，在吼出最後一個字的瞬間，恐怖的猩紅色妖力，交織漆黑的雷霆爆體而出！近乎遍布周遭一整片虛空，腳下的隕石，亦是在這個過程中，被碾成了最為細小的塵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一時間，六目之中，邪光大放，爆發出來的妖力，伴隨著迸發的六目邪光和聲嘶力竭的怒吼瘋狂交織，在幾番輪轉之間，竟是形成一種凝如實質一般的猩紅色漿液。

  緊接著，好似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這些擴散開來的猩紅色漿液開始迅速收攏。

  在這期間，那伴隨著力量的爆發，徹底崩碎了的身體，亦是隨之重組。

  那一刻，漆黑的虛空之中，頭頂惡鬼之角的宮本信玄，滿頭白髮無風自動，宛若晶石一般的軀體，粗略一看，呈現出一種晶石般的黑色，但細看之下，又會發現這純黑晶石的表層之下，竟是由折射出了觸目驚心的猩紅色彩。

  下一秒，六目睜開，伴隨著邪光的閃過，開始檢視自身的宮本信玄，眼中閃過了一絲惘然……

  「我、還是我？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