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趙康的悲憤

  哪怕是一絲烏雲，也都很難見到。

  可是！

  今天，陌上不僅僅烏雲密布，更是迎來了罕見的大雨！

  突來的大雨，瞬間將整個戰場變成了一片澤國。

  有的地方，鮮血已經把地浸透。

  大雨落下，逐漸將血沖刷乾淨。

  如果不是還依然堅·挺的帳篷，任誰也不會想到。

  就在剛剛，這裡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戰爭。

  其實說是戰爭，卻是有點高看吐谷渾了。

  初嘗勝果的大唐軍隊，並沒有表現出很高漲的情緒。

  大軍並沒有在陌上停留，而是直奔洮州而去。

  李世民早已回到馬車中，聽著外面的雨聲。

  他的思緒早已飛出了馬車。

  涼州！

  他最為擔憂的地方，雖然伊關說過涼州不好攻。

  但這幾天接連聽到城池丟失，他的內心也有點忐忑。

  大唐隴右道，涼州。

  涼州距離陌上將近一千多里，這裡的天氣卻是晴空萬里。

  與陌上大雨磅礴截然不同。

  涼州城下不遠處，吐谷渾的中軍大帳。

  趙康的八百里加急，已經離開整整一日了。

  他心頭猶如壓了一塊重石頭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此時的趙老將軍，內心一定裝著大事兒。

  每逢重要的戰事和關鍵時刻，趙老將軍便會如此。

  可是這一次，趙康心裡裝的不是戰事，也不是關鍵時刻。

  而是他的獨子——趙良平！

  趙老將軍年輕的時候，便投身軍旅。

  成婚之後，由於聚少離多的緣故，很多年都沒有孩子。

  不惑之年，這才有了趙良平。

  將門虎子，趙良平更是深受他的寵愛。

  趙康也本該告老還鄉，他卻擔憂趙良平的前程。

  便想著將兒子扶上馬送一程。

  每次出征，他基本上都把難啃的硬骨頭獨自包攬。

  讓趙良平僅僅負責一些，危險比較小的打掃戰場之類的任務。

  縱然如此，趙良平也慢慢干到了前鋒官。

  趙康對於洮州的守將，相當了解。

  更知道！

  洮州守將是一個貪功冒進之人，他這才把攻打洮州的任務交給了趙良平。

  本以為趙良平在攻下洮州之後，揮師北上，拿下蘭州。

  父子合兵涼州，到那時。

  涼州破城指日可待！

  趙良平經此一役，在軍中也將會聲名鵲起。

  積攢一些軍功，自己也能功成名退。

  可是！

  趙康千算萬算，卻疏忽了自己兒子，想要證明自己這一點！

  當他得知，趙良平率軍東進大唐腹地的時候。

  他怕了！

  他寄希望於八百里加急，能夠救一下兒子。

  趙康異常艱難的抬起了頭，望向了軍帳外。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噠噠噠！」

  他瞬間就聽出了，馬蹄聲代表的含義。

  這是八百里加急的馬蹄聲！

  他趕忙衝出軍帳外！

  驛卒用力的拉住飛奔的馬匹，嘶叫聲響起。

  「嘶！」

  趙康的心跳的更快了！

  「稟將軍，小人到達洮州以東五十里的地方，遇見了大唐大軍，所以……」

  趙康的身形一抖，如果不是身旁的偏將扶著。

  他差一點一頭栽到地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趙康指著面前的驛卒，有氣無力的說道。

  「所以什麼？你倒是把話說完。」

  「小人並未見到趙良平將軍。」

  他的話音剛落，趙康再也堅持不住。

  直接昏了過去！

  「趙老將軍！」

  「將軍！」

  趙康被人抬回了中軍帳，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

  驛卒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身為行伍之人。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趙良平東進大唐腹地，極有可能與李世民的大軍相遇。

  雖說吐谷渾的騎兵天下無雙，但是數量懸殊巨大的情況下。

  趙良平又怎麼會是李世民的對手呢？

  自己這個獨子，多半已經為國捐軀！

  趙康想到這裡，溝壑縱橫的臉頰，兩行老淚湧出。

  沒有哭聲，沒有撕心裂肺的喊叫。

  趙康仿佛在呼喚，身旁的人一般，輕聲叫道。

  「良平吾兒！」

  站在一旁的偏將，生怕趙老將軍太過壓抑，趕忙勸說道。

  「將軍，你別這樣，這樣會傷身體的。

  你還是喊出來，哭出來吧！」

  趙康擺了擺手，示意偏將下去休息。

  翌日，當趙康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

  將士們震驚了！

  一·夜之間，趙康滿頭白髮，就連眉毛和鬍子也都變成白色了！

  整個人仿佛又老了十歲，讓人看著甚是心疼！

  他站在點將台上，大聲喊出了兩個字。

  「攻城！」

  話音剛落，壓抑在心頭的那口老血。

  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噴了出來！

  為首的幾個將領趕忙沖了過來。

  「將軍！」

  趙康冷冷一笑。

  「我死不了，但是這涼州城，必須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