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擺明車馬

  亂，他開車經過市區，到處亂鬨鬨的抓人，警務系統亂了，城內秩序好不到哪裡。軍統做事從拖泥帶水，乾淨利索抓了幾百人，名目跟日本間諜有牽扯, 這也算正式跟中統交鋒。

  可能劉樂醒故意要給他點下馬威，直接把幾百警察帶到方寸山下當著中統人員的面審查。前前後後兩幫人湊了盡千，南北分立，舉著火把，打著手電，各個面帶厲色怒目而視，頗有點大戰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滴滴…

  褚文昊開著車像走紅地毯一樣小心翼翼來到山下, 把車停穩沒著急下車, 透過火把亮光觀察周圍形勢。這麼多人首先要確定這幫混蛋有沒有帶槍出來，子彈可不長眼睛，他也不認為站出來就能壓住場面。

  看上去都在極力克制，並沒有帶手槍出來。

  劉鰲見他終於回來了，擦擦額頭虛汗疾步來到車前，「褚局，軍統來鬧事，揚言此處有日本間諜占山為王，試圖夥同軍政部門的鼴鼠瓦解黨國。抓來的警察就是其中一部分通風報信者，要求中統當面對峙確認後移交軍統處理。軍統司法處長劉樂醒親自來了，這是沒打算妥協。」

  「上面的長官都躲開了，找誰都找不到。陳局長意思有褚局全權處理，上面的事有他扛著，你只管先把軍統攻勢壓下去。」

  褚文昊默默點燃香菸, 占山為王的日本間諜，口號不錯。指桑罵槐逼他現身, 想一槍打死還是另有目的。

  「警務系統誰來了？」

  「山城警務處長葉世星。」

  「葉世星？」聽到這個名字他笑了。老朋友，沒想到混跡到警務處長職位了, 想想也不奇怪，他出身中統正所謂朝中有人好當官。既然有他在處理起來方便很多，那就好好掰扯一番，「請葉處長跟劉處上山吧，我跟他們談談。」

  「這個…」劉鰲些許為難道：「剛才屬下已經請過，卻被嚴詞拒絕，軍統的意思沒什麼好避忌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

  這是非逼他現身不行，「既然如此，讓他們等等吧。你安排人到周圍搜查一番，看看有沒有老鼠在背後打黑槍。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動槍了，跟他們協商好，把武器都暫時上交等離開時再還給他們。」他只是想救人，可不想搞得山城內部大亂，死傷無數意義也就不大了。

  「是。」

  劉鰲領命而去，他自己走下車上山，路過警衛室：「把路燈都打開，照亮點不要讓人覺得中統小氣。擺張桌子招待兩位大處長，把我帶來的好茶葉奉上。」

  「是。」

  更換裝束恢復本來面目，自己不緊不慢喝了杯茶，噹噹噹-——座鐘敲響七點，他才起身往山下走去。

  ……………………………………

  山下劉樂醒大馬金刀端坐桌前, 直面方寸山大門，手裡把玩著茶杯神情放鬆得很，兩盞高挑的路燈驅散周圍黑影。

  「聽說葉處長早年跟褚漢奸有過交際，我倒是很好奇他是個什麼人。不要誤會，我這人最講究公平，不想偏聽偏信，妄斷一個人的是非。不過，我在軍統內部聽到的消息都相對統一，言及他三八年加入軍統後履歷奇功，但也時長跟日本間諜糾纏不清，後來還坐上了軍統副局長，結果被發現是共黨人員。這謠言可不可信我不知道，只是後來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一切也就沒有了意義。」

  「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偏聽偏信不可取，不知道葉處長怎麼評價？」

  葉世星端坐他旁邊尷尬笑笑，對於褚文昊來說兩人交際不多，加起來沒有半年時間。說知己算不上，好歹能算個朋友，達不到互相欣賞無話不談的地步。好壞都能說，要看局勢發展，譬如眼下他就只能跟褚文昊綁在一起。

  「劉處常年在外，對國內的形式並不是很了解，有些事我看不透，也不知道如何衡量他的身份與信仰。我只能說他身份多變，從最開始的黨國軍人演變成共黨領導，繼而成為日軍高層；又身兼德意兩國職務，甚至跟英美各國關係複雜，去了東南亞各國也是從容進退。這一切，不要說我就算換成任何一個人也難以做到，他卻能夠遊刃有餘，不得不讓人好奇。」

  「從小處看，他已經叛離黨國成為讓世人唾棄的漢奸；著眼大處，能三進三出來到山城而不被審判，我想上峰必定經過慎重的考量。於我個人而言沒資格，也沒權利去批判他，或許很多事並非表面看得那麼簡單。」

  回答的很睿智，沒說也等於說了。

  劉樂醒挑挑眉陷入沉默，他對褚文昊不了解，其實也沒有了解的必要，他只知道如今褚文昊在針對軍統想要挖斷軍統的根。至此，兩人的立場已經擺明，沒必要深究人品的好壞。

  兩人閒聊之際從山上下來一男子，唐裝馬褂休閒褲，看上去毫無氣勢，年紀輕輕總有點無所事事的閒散之氣，灑脫——應該是無懼的灑脫。

  葉世星起身笑呵呵打招呼：「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褚老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哈哈哈…」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涯何處不識君。原本回到山城內心充滿孤寂，見到葉兄內心豁然開朗，我還是有家的人啊。」兩人又摟又抱像是久不見面的知己好友，看得身側劉樂醒直撇嘴，暗罵虛偽。

  「我幫褚局介紹，這是軍統司法處劉處長。」

  「劉處長。」褚文昊點點頭示意葉世星端坐，「不知道劉處長大駕光臨有何見教？」問話之餘端坐對面，後面的人瞬間分成三派，各自站在自己長官身後開始三方會談。

  劉樂醒眯著眼打量他半天，「褚文昊久聞大名，今天來想搞明白中統刻意針對軍統幾個意思，你是不是小鬼子安排來山城瓦解黨國的漢奸；擾亂本該寧靜的黨國內部意欲何為，故意搗亂把潛伏警務系統的軍統人員踢出來，是不是想給日本間諜大開方便之門？」

  劉樂醒直言不諱開門見山的追問他。

  接過葉世星遞來的香菸點燃，靠在椅背上仰望星空，「劉處是代表軍統來審問我，還是代表國黨紀律部門來審查我的身份？」

  「有區別嗎？你自己什麼身份難道不清楚，軍統對待日本間諜從來零容忍，職責所在上門審查合乎規定。你要是解釋不清楚，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日本間諜故意破壞黨國內部穩定，抓你沒問題。」

  「有道理，有道理。」

  褚文昊點頭附和：「其實我是不是日本間諜都不重要，如今擔任中統副局長，劉處應該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我沒義務跟軍統交代什麼，即便交代按照級別也是跟戴春風探討一下而已，你級別還太低。」

  「你！」

  硬傷，蘿蔔不大在那個窩裡，褚文昊乃中統副局長，職務上跟戴春鳳平級，劉樂醒還真沒權利來吆五喝六。

  褚文昊笑著擺擺手：「不過今晚我心情好，可以破例跟劉處探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