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重蹈覆轍

  有句話怎麼說，計劃跟不上變化快。褚文昊剛幫共黨處理好劉肥的事情，當晚就接到新京的電話，讓他即可趕往黑河乘坐飛機去上海。

  三月二十號，晚十點，上海。

  十里洋場的金碧輝煌有它的歷史必然性，並非一朝一夕而形成。當他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時心中頗為唏噓, 兩個世界的感悟；而今的漠河不僅有冰天雪地還有壓迫、屠戮，是失去尊嚴的絕望之地。即便上海暫時被日寇占領，民眾依舊在盤剝中堅強生活，但他可以選擇吃一份有尊嚴的大米，這就是差距。

  偽滿洲國的成立必然會釘在歷史恥辱柱上，幾千萬民眾苦苦掙扎能否活著看到黎明的曙光, 那要足夠堅強。他不想再去探尋人性的醜陋，因為害怕改變自己的思想。

  川島芳子親自來接他，見他靠在后座不言不語眼神縹緲，打趣道：「怎麼，去了一趟苦寒之地被凍傻了，還是覺得從地獄重新回到天堂而感到不適應？」關於他的事情底層民眾已經淡忘，但高層怎麼會裝作不知情呢。

  褚文昊語氣蕭瑟道：「天堂，哪裡是天堂？原本祥和的土地到處戰火紛飛，血流漂杵，你說的天堂在哪個角落裡？對我來說，在漠河跟上海都一樣，或許有一天這片土地重新回到主人懷抱時，它才是天堂，現在…到處是地獄。而你們就是地獄中的惡靈，遊蕩在人間製造塗炭生靈的罪魁禍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也算沒辱沒自己身份，就是有點對不起祖宗。」

  「你！」川島發現跟他八字不合, 兩句話就能氣的肝疼, 譏諷自己賣祖求榮。

  「哼, 那麼想回去, 等辦完事我會滿足你，一腳踢你到漠河捉魚。」

  車輛停在華懋飯店門前，如今整個上海被日軍侵占到哪裡都暢行無阻，醉生夢死隨處可見小鬼子也不例外。

  岡村寧次，坂垣，石井松根，影佐禎昭等等日軍高級將領。

  「報告，褚文昊帶到！」川島敬禮匯報後讓出身形，眾將雲集的酒會她無從談起，角色太低。

  想像一下，十幾位日軍高層將領，一言能決定百萬生靈死活的屠夫同時眼神複雜的望向你，你會怎樣？

  裡面跟他相熟的人很多，坂垣算得最了解他的日軍高層。

  「諸位都在歡迎我？真是榮幸。很抱歉，如今身無旁物沒有職銜，又其心必異，所以敬禮就免了。」年紀輕輕能從容不迫面對殺場，單憑此氣度就羨煞旁人。

  旁若無人端坐皮凳上, 拽過洋酒自斟自飲，「諸位不知道冰天雪地有多慘, 沒有珍饈美味，瓊漿玉液，就連衣食住行都無法保證。殘酷的環境歷練了我，其實到現在沒搞明白哪裡出了問題，被發配邊疆。發配也罷，我也沒寄予希望，屁股沒坐熱把我喊來幹嘛？」

  「八嘎！」

  論氣度誰都不遜他絲毫，只是這混蛋太囂張，覺得尊嚴受到侮辱。

  影佐禎昭最看不慣這混蛋作威作福，「褚文昊，你好像沒搞清楚目前處境，如今上海大日本帝國說了算，最起碼的覺悟都沒有，是不是真想死！」

  「哪又如何？」

  褚文昊也不喜歡他，起身拽過桌上的脆炸魷魚圈，邊吃邊道：「影佐將軍要殺我沒必要大晚上喊我來，有話就說，沒事我就回漠河繼續渡劫了。」

  「你」影佐還要說被坂垣抬手制止，「褚文昊從漠河把你調回來是我的注意，有事需要你去做。說明之前先回答你的問題，帝國在推進緬甸的戰役非常不順利，仰光城至今聳立。帝國軍部預計在三月八號左右就能順利占領，可惜，由於遠征軍提前入住致使英緬軍在面對帝國全面推進下頑強堅守住。其後果造成帝國將士大面積損傷，從這方面來說帝國殺死你也正常。但我知道，很多事情並非你能做主，帝國目前面臨的困境也跟你沒關係。懲罰也只是有人密報，整件事你在裡面起到作用，我的職位被剝奪，正因為啟用你的原因，這點你明白？」

  「替罪羔羊嘛，理解。」

  「連累坂垣將軍非我所願，有事只管說吧，能幫義不容辭。」他能在這場大型博弈中起到一點點作用，坂垣無可置疑在其中擔任重要角色，受到牽連可窺視一二。

  「吆西。」

  坂垣滿意點點頭：「我離開參謀部前需要交接直屬的帝國特工，中間出現一點問題，造成潛伏山城的帝國特工被國黨侍從室軍事組發現遭到囚禁。而且牽扯到幾個接應的帝國特工被追捕，如今軍統特務窮追不捨，暫時無法甩脫。我想讓你回山城解救他們順利回到上海，怎麼樣沒問題吧？」

  褚文昊聽罷微微楞杵，「區區幾個情報員，要勞神諸位大駕，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吧？」

  影佐禎昭瞥他一眼，「你只需要完成任務即可，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大庭廣眾下商談這類機密，你們中間有沒有叛徒啊？就是跟英美各國勾勾搭搭那種，到時候又把責任歸結到我身上。不要看我長得一表人才，身體也夠強壯，其實擔不起再一次被冤枉。虎口脫險的事情只是機率問題，嫩胳膊嫩腿承擔不起日方稱霸世界的重任。」

  「八嘎！」

  輕飄飄的話把所有人都圈進去譏諷一番，少有的奇景。奈何人家指桑罵槐說的有在理，只能拉長臉閉上眼裝作沒聽到。

  坂垣知道他聰明，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具體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總之你無須擔心帝國會強加罪責在你身上。」

  「不合適.」

  「閉嘴！」影佐禎昭怒了：「褚文昊，大日本帝國不是求你辦事，而是命令你去執行任務！你在那唱什麼高調？覺得自己很牛，能在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嘛！我警告你，香江坪洲上萬生靈，帝國正在考慮要不要一聚蕩平！聰明的話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褚文昊怒火蹭的上來，死死抓住酒瓶卻只能咬咬牙裝作沒聽到繼續喝酒。

  「吆西！」石井松根看他也不順眼，「褚文昊，你要明白自身處境，自視甚高只會自討苦吃，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乖乖去山城執行任務，坪洲子民帝國會幫你照看，萬一事情出現意外你明白的，帝國的堅船利炮就算炸沉坪洲都沒問題。」

  赤裸裸威脅，石井個混蛋都插一腳，可見裡面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看來我沒得選了？」

  褚文昊仰頭把酒幹掉，「山城並非是遊樂場，我想去就能去，以我如今的身份恐怕剛到就會被軍統抓起來打入死牢，自身都難保，解救從何談起？」